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不需要一個根本不愛他的母親
「若是你還是不相信的話，現在就跟我回北城吧，去見那個你一定認識的人，他……」
顧餘生的話還沒說完，莫安笙就拿起那份文件夾狠狠地帥在他的臉上，顧餘生自然是輕而易舉的避開了，他看著她，眸色漸濃：「是不是你要親自跟謹言去驗了DNA，你才會相信！」
「你說夠了沒有！」莫安笙拿起紙巾盒就往他身上扔，「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這麼逼我是為什麼？」
顧餘生一把抓住她舉起的手，反手捏在她身後，壓著她，聲音低沉：「你覺得我在逼你？」
他的臉色陰鷙，捏著她手的力道也加大，也不在意她會不會疼了，幽深的眸子里怒氣明顯，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內的陰霾才漸漸散去，聲音格外冷靜：「下車。」
莫安笙轉頭看他，胸口劇烈起伏著，氣息也很不穩。
顧餘生已經推開車門下去，繞過車頭就把她拽下了車，「謹言不需要一個連承認都不敢的母親，也不需要一個根本不愛他的母親，你放心，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我會帶他離開，你再也不用見他了。」
說完，上車，鎖上車門發動了車子。
莫安笙看著在她面前快速駛過的路虎，聽著他絕情的話，心跳漏了一拍，想追卻沒了勇氣。
……
今天天氣格外的晴朗，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但莫安笙卻覺得自己的世界灰暗的，照不進一絲光亮。
她很迷茫，很困惑，她不知道找誰傾訴，她根本不知道該以何種面孔面對謹言，她恐慌了，比起被賀燁拋棄還要害怕。
她無法想象，沒有母親的日子裡，謹言是如何度過童年的，就因為她跟母親相依為命，所以她覺得再苦再累都沒事兒，可謹言呢，哪怕是真的有家人寵著，可是，看著別的小朋友跟母親依偎的畫面，他是不是心裡頭也會難過？
莫安笙思索再三，撥了喬好的電話，然後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
「什麼，等等，你是說那孩子是你的親生兒子？親生的兒子！還是你跟那個大帥哥的！」
喬好直接尖叫起來，顯然這個消息對她的衝擊很大。
莫安笙被她喊得太陽穴跳動，大腦跟炸開了一般難受。
喬好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聲音還有些抖，「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認了那孩子？或者是他爸爸……」
「我不知道……」莫安笙搖頭，「喬好，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完全是一團亂。」
莫安笙跟喬好說完，恍恍惚惚地回到家裡，還沒踏進院子，就聽到顧謹言的嚎啕大哭聲。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回去！爸爸，我要跟安安在一起！」
莫安笙忙推開門進去，顧謹言整個人不顧形象地躺在地上，小手緊緊的抓著門前的竹子，臉上鼻子上都髒兮兮地：「我不會走的，我要留在這裡！」
顧餘生沉著臉，什麼也不說，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拖起顧謹言就往外走。
莫安笙耳畔迴響起他在車上絕情的話語，字字敲擊在她心上：謹言不需要一個連承認都不敢的母親，也不需要一個根本不愛他的母親，你放心，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我會帶他離開，你再也不用見他了。
顧餘生想幹什麼，難道真的要把謹言帶走嗎？
意識到這一點，莫安笙下意識地擋在了門口：「他不願意，你沒看到么？」
顧謹言一看到莫安笙，立刻就想撲過來：「安安~~」
結果卻被顧餘生抱得緊緊，連轉身都困難。
莫安笙張了張嘴，卻被顧餘生搶先開口：「我們父子叨擾多久了，不便繼續呆在這裡。」
說著，他從她身邊走過，一手打開車門一手把顧謹言扔進去，莫安笙回過神，立刻跑出來，顧餘生已經發動車子，她只看到顧謹言趴在車窗上，小小的手掌貼著玻璃，目光切切地望著她的方向。
直到車子駛去很遠，看不多莫安笙的家了，顧謹言才嘟著嘴收回了視線，抹了把小臉，將眼淚收回去，然後轉頭看正抿著薄唇開車的男人：「爸爸，你確定我這樣安安會跟我們回北城嗎？要是她沒來怎麼般辦？」
莫安笙久久地站在院子門口，盯著轎車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林莉從房間走出來，循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嘆了口氣，「進屋吧，風大。」
莫安笙坐在桌邊卻提不起胃口，吃了兩口就擱下筷子，「我回屋睡會兒。」
林莉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勉強她，點點頭：「去吧，晚飯時候我喊你。」
可當她真的躺在床上時，卻絲毫沒有睡衣，眼睛酸澀澀的，她拿起手機差點就打電話給顧餘生，如果說以往對顧謹言是因為憐惜他沒有媽媽，那現在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想照顧他，卻又害怕面對前方的未知的路障。
……
莫安笙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撥了顧餘生的手機。
響了幾聲，那邊就接了，「喂？」
低沉的磁性嗓音，聽的人心底一顫。
莫安笙握著手機，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麼事？」
「……」
「說話！」
莫安笙咬了咬下唇，「謹言呢？」
「……在睡覺。」
「你們……回北城了？」
「我們回不回去，你關心嗎？」
莫安笙胸口又堵了，卻拿不出話來反駁他。
「……還有其它事嗎？沒事掛了……」
莫安笙把手機丟在床上，只覺得這個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起身準備下床，穿拖鞋時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磕在了地上，膝蓋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揉著淤青，咬著下唇忍著疼，突然手機又響了，她連忙瘸著腿去接。
「安安……我好想你，我也好餓啊，爸爸不給我吃飯，我想吃嬸嬸燒的飯菜！」
聽著顧謹言委屈的抽泣聲，莫安笙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你們回北城了嗎？」
「沒有。」顧謹言吸了吸鼻子，「我們現在在酒店裡。」
「哪家酒店。」莫安笙急切地追問。
「那幾個字我不認識，不過門口有一個好大的噴泉的。」
莫安笙立刻就聯想到了昨晚她跟顧餘生過夜的五星級酒店，以顧餘生的身份也只會選擇那裡。
「安安，我好餓，我想見你。」
「你爸爸呢？」莫安笙一聽到他在餓肚子，就像是自己三天沒吃飯一樣焦慮。
顧謹言用紙巾擤了把鼻涕，「他剛才出去了，所以我才偷偷給你打電話。」
莫安笙還沒接話，那邊就突然掛掉了，等她再撥過去，接電話的人已經換了。
「以後謹言就不勞莫小姐操心了，莫小姐也別再打擾我們了。」說完，那頭就啪嗒擱了電話。
掛得利索，掛得果斷，一點也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早上親密的叫她莫安笙，現在又變成莫小姐了……
……
林莉正在廚房裡忙著做飯，菜色都是顧謹言喜歡吃的。
「打過電話了？那邊怎麼說？還回來么？」
莫安笙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的菜有些出神，搖搖頭，「應該不會了。」
林莉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安笙，你是不是跟小顧吵架了？我看他下午帶謹言走的時候，臉色就不對勁啊。」
莫安笙想告訴母親，可她自己都沒理清都沒準備好。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林莉擦了擦手就要去開門，莫安笙忙起身，「媽，我去開門。」
她打開木質的小門，抬起頭，看到來人時心跳猛地一滯。
賀燁站在門口，似乎正準備離開，聽到開門聲，又回過頭來，看到她時嘴邊漾起淺淺的笑。
「我以為家裡沒人在呢。」他英俊的五官即使在昏黃的燈光下也俊秀迷人，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彷彿看著許久不見的故人。
但莫安笙卻沒有沉浸在這份美好的意境里，因為她記得中午自己還剛遇到過他，還有他的未婚妻。
「有事嗎？」莫安笙問得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情緒夾雜，卻帶了些客套。
賀燁往她身後看了眼，「家裡有客人嗎？」
他的詢問帶著試探，莫安笙沒心思去揣摩，明顯的下了逐客令，「沒有，你有什麼事？」
門外的賀燁看著坦然面對自己的莫安笙，有片刻的失神，她眉眼間對他沒有任何的怨意，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好像他們之間那些過往糾纏都不曾存在過，這種發現令賀燁的心裡說不上來的失落。
不知為何，失落之餘他還生出隱約的不安，是不是再過一段日子莫安笙會把他忘了？
那條簡訊還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機里，在來這裡的路上他看了不下十遍。
但真的見到她的時候，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去問她那條簡訊的意思，他怕，那個答案不是他想要聽的。
賀燁往廚房方向看了一眼，「媽在做飯嗎？」
「媽？賀燁，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這麼叫是不是有些不恰當了。」
莫安笙聽著她一口一個媽心裡除了怪異還覺得倒胃口，剛開口說完，就聽裡面林莉的話聲傳來：「安笙，是誰啊？」
聽到母親的喊聲，莫安笙也不去管賀燁，轉身自己進去了。
賀燁看著她堅韌的背影，神思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