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男人四十一條龍
顧謹言抬著腦袋,神情興奮:「爸爸,這些都是我剛認識的小朋友,我想把我的玩具給他們也玩玩兒。」
顧餘生朝莫安笙看了一眼,她沒看他,低頭進了屋子。
顧謹言看著顧餘生不說話,以為他不樂意不耐煩了,可他都對那些小朋友說了要給他們看他的高級玩具,不拿出來的話,很丟臉的,「爸爸,」顧謹言抱著顧餘生的西裝褲腿,「我這次一定很聽你的話,你就開一下後備箱好不好啊?」
顧餘生斜了他一眼,轉身就朝莫安笙的屋子走去,顧謹言失望的嘟著嘴垂著腦袋,突然身後聽到兩聲「滴滴」聲,轉身就看到路虎後備箱緩緩打開著。
顧謹言激動地也不顧平時穩重的形象,飛快的跑了過去。
……
等莫安笙把林莉做的菜端好放到桌上時,顧謹言早就和其他小朋友玩的滿頭大汗,樂不思蜀了。
天色徹底的暗下來,其他小朋友們也被家長一個個帶走,顧謹言還沒玩得盡興,和他們越好說吃好飯了大家一起放煙花。
莫安笙開始沒懂他的意思,等他指了指院子一角堆得煙花,就懂了。
「安安,這些都是爸爸買的,」顧謹言笑眯眯的,「不過這些不同顏色的都是我選的。」
說到顧餘生,莫安笙才發現這期間都沒看到他,等給顧謹言洗了手讓他坐到椅子上后,她才看到顧餘生從外面進來。
她去喊母親時,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鑽入她的鼻尖,他剛才應該是去抽煙了。
兩人在超市回來路上那麼一吵后就沒說過一句話。
林莉最後又從廚台上端了一大碗湯出來,「好了,湯也上齊了,安笙,你去把柜子上的酒拿過來」。
等酒拿來,顧餘生打開,就聞道了一股刺鼻的酸味,很顯然是壞了,林莉這才想起來:「看我這記性,上次我回來鄉親們在這兒吃飯的,我都忘了這酒是開過的了。」
莫安笙倒沒什麼,林莉卻頗感遺憾:「難得今天小顧在……安笙,你去超市買一瓶來。」
今天莫安笙已經跑了很多趟超市,現在有些不樂意再去。
倒是顧餘生突然開口:「不用去買,我車上還放著上回朋友送我的酒,我去拿。」說完,就起身出去。
莫安笙不由多看了他幾眼,有些不習慣他這樣子獻殷勤。
幾瓶用禮盒包裝的酒靜靜地躺在後備箱角落裡里,顧餘生直接選了其中一瓶顏色偏深、口味甜潤且後勁十足的威士忌。
回到飯桌上,他面不改色地把酒遞過去,「車上就只有這瓶酒了,湊合著喝吧。」
莫安笙不喜歡喝酒,但卻懂酒,顧餘生拿來的這瓶酒,色澤金黃,酒味濃烈,第一口喝在嘴裡會覺得香味溢滿了整個口腔,可這種酒的後勁卻很大,喝多了就容易醉了,所以她也只是象徵性的抿了幾口。
林莉卻是滿臉的高興,她倒了滿滿一杯:「小顧啊,難得你還記得我,還專程來看我,我們來喝點兒。」
顧餘生舉起酒杯,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明亮的燈光斜射在金黃色的液體里,折射出的光線打在他傲人的五官上,他的五官線條立體深邃流暢,眉眼間沉澱的是深厚的氣韻。
莫安笙坐在他的對面,細細地打量著他,顧餘生生的是真的好看,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有氣質,這種氣質不是後天培養的,而是先天就成形的,他握著酒杯的手指修長白皙,骨骼堅硬,指甲圓滑,身上穿著的白襯衫領口處有一枚精緻的別扣。
這樣的男人看著就乾淨,氣度矜貴,他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見的細紋,當他眼底漾起笑意時才會露出來,這讓莫安笙想起他已經是個快四十歲的男人。
都說男人四十一條龍,四十歲的男人,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和沉澱,反倒是最有韻味最吸引人的。
而顧餘生恰巧處於這個階段。
莫安笙正盯著他看得出神,沒想到顧餘生會忽然回過頭來,對上他望過來的眼神,她冷不防驚了一下,莫安笙有些慌亂地移開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聽到他低沉的嗓音:「謹言,你莫老師這麼照顧你,趁著今天這個時候,來,敬你老師一杯。」
莫安笙不解地抬起頭,那邊顧謹言已經捧著一杯橙汁走了過來。
顧餘生沒看她,只是對顧謹言說:「知道說什麼么,要感謝老師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的照顧還有幫助。」
顧謹言看看自己快見底的橙汁,想著這個誠意肯定不足,於是倒滿了,繞過桌子跑到莫安笙身邊,小手端起威士忌,往莫安笙杯子里猛地一倒,莫安笙想阻止,林莉卻拍了下她的手:「今天是個好日子,媽也高興,就多喝幾杯如何?」
對面的顧餘生涼涼地看著她欲抬起的手,待林莉訓完她轉回頭,他臉上又是之前淡淡的笑容。
而莫安笙的酒杯已經滿得一晃就能溢出酒水來。
顧謹言端起自己的橙汁被子,像模像樣地雙手舉起杯子:「安安……」眼角掃到旁邊端起酒杯啜飲的男人,識趣地改了稱呼,「莫老師,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莫安笙幾乎拒絕不了顧謹言的敬酒,看他一口氣把果汁都喝了,也只好硬著頭皮全乾了。
莫安笙只要一喝酒就上臉,一杯酒剛下肚,她就感覺臉頰滾燙,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林莉笑著說:「今天這個日子,就該這樣,該喝的喝,該吃的吃。」
顧餘生往後靠在椅背上,看著莫安笙微紅的臉蛋,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她的臉上落下兩道小扇子樣的陰影,一閃一閃地,秀挺的小鼻樑下,嘴唇紅紅地,像是抹了胭脂,有些……醉人的嬌態。
莫安笙剛想夾一筷子菜壓壓上來的酒勁,對面的男人卻站了起來,他手裡拿了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后又探身把她的空杯斟滿,爾後舉起酒杯,目光深沉地望著她:「現在輪到我敬莫老師。」
父子倆一口一個莫老師,喝了酒的莫安笙被他們弄得有些轉不過彎,傻傻地跟著站了起來。
顧餘生看著她眼底暈染的醺醺然,目光越發幽深:「我以謹言父親的身份感謝你這段日子你對他的照顧。」
林莉在一旁碰了碰莫安笙的手臂:「安笙,你這孩子怎麼傻了?你想讓小顧一直端著酒杯嗎?」
莫安笙看著身形挺拔的顧餘生,尤其是他嘴邊的那抹微微上翹的弧度,在燈光下令人心悸,她拿起酒杯,顧餘生已經跟她碰了一下杯子,先仰頭一飲而盡,她也只好跟著一杯酒全部下肚。
坐下的時候,莫安笙的腦袋有些漲,但意識卻很清晰,聽到顧謹言歡喜雀躍的聲音。
「莫老師,我再敬你,祝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魅力!」小傢伙端著杯子索性跑到她的旁邊。
她的杯子里不知何時又是滿滿一杯酒。
莫安笙聽著外面響起的煙花爆竹聲,也被感染了喜氣,「謝謝。」然後又喝了一杯。
接下來,顧謹言就賴在她的座位上不挪了,母親的歡聲笑語縈繞在整個主屋,顧餘生素來話少,倒是專註地聽林莉講話,偶爾才說一句。
莫安笙坐在那裡有些精神恍惚,那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竹聲彷彿炸開在她的大腦里。
她暈暈乎乎地,想了很多事,譬如顧餘生如果今晚不走會睡在哪個房間?不不,他不是應該離開么,反正他有車,可是,他能走,謹言怎麼辦呢,外面北風呼嘯的,冷風襲來的,萬一謹言感冒了怎麼辦?
一頓飯吃完已經差不多九點,外面越來越熱鬧,快過年了,家家燈火通明。
已經有小孩子趴在院子門口喊顧謹言一塊兒去放煙火。
顧謹言立刻跳下凳子,樂顛顛地跑出去,沒忘記跟顧餘生討要打火機,莫安笙瞧見他莽莽撞撞地衝出去,一個不注意就在台階上踩了個空,莫安笙忙追出去,卻也來不及拉住他,「怎麼樣?有沒有摔疼?」
顧謹言咧著嘴笑,冬天衣服穿得厚實,他絲毫沒感覺疼,更何況,這點疼算什麼,他立刻撿起打火機又叫嚷著過去放煙火。
院子里很快就響起煙火綻放的聲響,上方本安靜的夜空立刻開出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火。
被夜風一吹,莫安笙的酒氣卻沒褪下去,她找了個小板凳坐在花壇邊,仰頭望著絢爛的煙火,一陣困意襲來,她撐著板凳面站起來,兩腿卻有些發麻,一個不穩就要跌倒,胳臂肘卻被一股遒勁的力道托住。
「當心。」他低沉的聲音拂過她的耳畔,手已經摟住了她的腰。
莫安笙整個人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然後順勢就被攬進一個懷裡,她的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抬起頭,看到的是顧餘生在煙火里忽明忽暗的臉,他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出的:「冷不冷?回屋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