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因為她是你媽
顧謹言從莫安笙身上跳下來，仰著肉乎乎的小臉看著她，「安安，那我跟爸爸回去了！」
莫安笙不著痕迹地從賀燁懷裡退出來，摸著他卷卷的頭髮，「路上注意安全。」
「我會的。」顧謹言小大人似地點頭。
等父子倆出去后，賀燁突然開口：「你跟顧餘生認識多久了？」
莫安笙沒理他，拿了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那晚他在公寓門口……」
莫安笙抓著包的手攥緊，驀地轉身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賀燁眸光一閃，喉結微微動了動，「聽喬好說，你最近跟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走得很近。」
莫安笙笑，望著他的眼神帶著諷刺，「賀燁，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思想齷齪的。」
然後就拉開包廂門出去了。
賀燁追出去，從后拉住她，兩人爭執間，看到前方的洗手間門口站了一個人。
顧餘生也恰好望過來。
他穿上了黑色大衣，襯得身姿挺拔，裡面的同色西裝跟白襯衫越發讓他的眉眼看上去清俊，直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抿著，下頜的線條流暢完美。
瞧見他們，顧餘生並未覺得尷尬，而是很自然地微微點頭，並解釋：「謹言在裡面上廁所。」
了解顧餘生的人若是知道他還特意解釋一遍，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隨即開始提心弔膽起來，因為顧餘生向來不會是主動開口解釋的人，沉默寡言是最適合他的。
但莫安笙不知道，賀燁也不了解顧餘生。
莫安笙甩開賀燁的手就快步走了，賀燁跟顧餘生淡淡地點了點頭就緊追過去。
目送著兩人消失在拐角，顧餘生才轉身往包廂走回去。
他推門進去，直接走向剛才女伴們坐的那張桌，手指在圓桌上敲著，繞著桌子踱步，然後在一個位置上停下，斜眼看向一個杯子，燈光映照下，杯沿上有兩個唇印，一大一小。
顧餘生舉起杯子，盯著那個稍大點的唇印，目光深沉莫測，然後包廂里進來了收拾桌子的服務生。
「先生，您……」
顧餘生什麼也沒說，只是在桌上放下幾張紙幣，拿了杯子就走了。
……
賀燁把莫安笙送到賀家老宅大門口，等莫安笙下了車，他就開車走了。
莫安笙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凝神地看著越來越遠的車燈，剛才在車裡賀燁的手機一直在響。
她提醒了他一遍，可他只是瞟了一眼，就隨手丟進儲物櫃里，漫不經心的開口著：「銷售宣傳的電話，不用接。」
若是在很久之前，她大概會自做主張的搶過手機，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問：「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小蜜讓你過去的？」
那時候的賀燁會摸她的頭哈哈笑：「我的小蜜不就是你嗎？」
……
一陣夜風吹來，莫安笙攏了攏大衣，就推開門走進去。
……
回去的車裡，顧謹言靠在座位上長吁短嘆，最後一臉擔憂地湊到駕駛座邊上。
「爸爸，我今天見了安安的老公，我覺得這個情敵有些強大，怎麼辦？」
見顧餘生不理自己，顧謹言兩條小眉毛擰地筆直，「爸爸，你幫我想個辦法好不好？」
過了良久，車廂里響起顧餘生低緩的聲音：「讓她做你媽媽就誰也搶不走了。」
顧謹言足足愣了一分鐘，眨了眨眼，待明白過來顧餘生的意思，立刻站了起來，可卻又苦於胸前的安全帶又被反彈了回去，他氣惱又警惕地瞪著正在開車的男人後腦袋，「爸爸，你想幹嘛？安安是我的，我跟你說過她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你想讓她永遠都只是你的老師，那你繼續鬧，到時候別哭著來求我。」
顧謹言欲哭無淚，像是得到了什麼噩耗，低下了頭，抱著自己的小膝蓋哇哇大哭起來。
想到剛才安安還一臉溫柔地喂自己吃東西，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安安是喜歡我的，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為什麼要跟我搶，為什麼要跟我搶？」
顧餘生被他哭得心煩意亂，一踩剎車，轎車在路邊驟然停下，車內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從側身看了眼副駕駛，顧謹言眼角掛著淚，慘兮兮地抽噎著。
顧餘生點了根煙，卻沒心情抽，父子兩就那麼僵持在路邊。
安靜了良久，顧謹言才哽著聲開口：「爸爸，其實安安有很多壞毛病的，我在她家住過，她睡覺時打呼還磨牙，喜歡摳著腳看那種晚上八點檔的狗血劇，經常積襪子可以一個禮拜不洗，跟你真不怎麼配。」
「那就跟你配了？」
顧謹言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抿著小嘴不敢吱聲。
顧餘生抬眸掃了他一眼，「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不然明天就送你去軍事學校。」
「你又威脅我！」顧謹言氣得又想掉淚珠子。
「不想回去就聽話，乖乖的。」
「明明是你搶了我的女朋友，為什麼你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因為他是你媽。」
顧謹言一怔，很委屈地看著他：「爸爸，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顧餘生已經重新啟動車子，沒有接話。
顧謹言憋了口氣，很久很久，像是做了重大決定一般開口：「那你會好好對待安安嗎？」
過了稍許，顧餘生才極淡地「嗯」了一聲。
顧謹言抹了把眼淚，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前面開車的男人，越想越心酸，小肩膀不停地抽搐。
回到家，顧謹言就把自己關在了小房間里。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拿著小手機，顫巍巍的小手指撥了一個號碼，在那邊一接起，就哽咽地哭出聲：「王小二啊，我失戀了……」
賀燁站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前，卻遲遲沒有按響門鈴。
不知過了多久，套房的門卻自動開了，一道艷麗的身影從裡面撲出來。
賀燁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一個長相漂亮青春活潑的女孩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她穿著一身連體衣睡裙，淡淡的粉色，巧克力色的頭髮微卷，斜劉海側分到一遍，一雙如嫩玉般白皙的雙臂圈住他的脖子。
「賀燁，我打你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怕你出意外呢！」
賀燁低頭看著她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睛，慢慢回過神來，抬手將她耳邊的髮絲攏到耳後，面對她的質問，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知道莫安笙的存在，「剛剛在陪客戶，手機交給助理拿著呢，對了，你吃過了嗎？」
「還沒呢！」她放開了他，然後挽著他的手臂一起進房間，「我等了你那麼就，還以為你會帶我去吃好吃的呢，我已經好久沒回來過了，都不記得北城有什麼好吃的了。」
房間里，有一輛餐車，上面擺了香檳跟一些餐點。
她放了他的手，甩了拖鞋就跳上.床，兩手叉著纖細的腰肢，手指指著她：「不過幸好本小姐聰明，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情要忙，所以我早就點好餐食了，要不然，肯定要餓死。」
賀燁淡笑，目光柔和，視線對上她的側臉，下意識的一怔，手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可她卻一把拂開他的手背，隨即長腿一伸，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賀燁的雙手扶住她的纖腰，低低地說：「別鬧了，下來。」
「讓我來聞聞，你身上有沒有女人的味道。」她說著當真俯低身，就像一條漂亮的貴族犬往他脖子間湊。
一陣清新的香氣縈繞在呼吸間，賀燁一顆煩躁的心終於安靜下來，他輕輕地推開她胡鬧的腦袋，她卻張嘴咬住了他的虎口，他忍不住低笑：「你屬狗的嗎？」
她鬆開他的手，眯著眼真的學小狗汪汪叫了兩聲，燈光下清秀的臉龐透著別樣的風情。
賀燁好心情地摸亂了她的捲髮，「你家人知道你回來了么？」
昨天從機場接她回來，她就直接說要住酒店，對於回家提都沒提一句。
她從他身上起來，撇了撇嘴角：「回家就跟坐牢一樣，尤其還有專門管的獄警在，嘖嘖，希望爺爺還不知道。」
「你爺爺？」以賀燁這些年混跡商場的眼力，多少猜出她家境的不尋常睫。
從昨天到現在，他都沒問過她的名字，只有她「賀燁」、「賀燁」地喊他。
他坐起來，捋平了身上有些褶皺的西裝，一雙深潭般的眸子看著她：「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去住。」
「啊，我覺得你跟我媽一樣，一樣的嘮叨操心？」她頗為不耐地嘀咕，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爾後慢慢開過來，她纖細的手指抓住他的襯衫衣領，「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我了。」
她眉眼間突然流露出的柔軟觸動了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悸動，賀燁抬起的手輕撫她的臉頰，她卻忽然撲過來，他的薄唇上突然一溫，想要去推開她的手伸到半空卻改為擁住了她。
豪華的套房卧室里，燈光柔和，兩人躺在床上，她靠在他的懷裡，玩著他修長分明的手指。
「我叫顧唯一，只此唯一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