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砸死人了
莫安笙握著手機，遲遲沒發消息過去，顧謹言大概是真的急了，居然趁著上課的時候跑去廁所打了電話。
「安安，你是不是不想來我的家長會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失落很低沉，莫安笙頓時有些頭疼，「謹言，不是這樣的，我就是覺得……」
顧謹言快速中斷了她的話，「那我明天就在校門口等你，你一定不要遲到哦。」
莫安笙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顧謹言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真的沒辦法拒絕小傢伙，可她也不適合去參加他的家長會，莫安笙拿著手機重重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煩躁。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再次震動起來，莫安笙拿起來一看，顧謹言又發了一條簡訊。
安安，我明天會一直等到你來的。
盯著這條簡訊，莫安笙不由得想起來小傢伙倔強的神色，過了很久很久，她才回復了一個字：好。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看到顧謹言失望傷心的樣子，就像那天她看到小傢伙也受傷了，孤零零的站在角落裡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心疼他。
她總覺得自己跟顧謹言之間有種很奇妙的緣分，好像將他們牽連在一起。
莫安笙抓著手機的手又緊了緊，思索再三，覺得還是得跟顧謹言好好說明一下情況。
她輸入了一長串話，剛要點發送出去，手機又再次震動了一下，顧謹言又給她發了一條簡訊。
安安，陳媽做的三明治特別好吃，我們明天就吃這個當午餐好不好？
莫安笙心頭一熱，想象著小傢伙露著笑臉一個個打字的樣子，這次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刪掉原來的內容，發了個「好」過去。
顧謹言看著莫安笙發過來的簡訊，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
第二天，顧謹言一早就爬起床了，還特意在衣櫥里選了好些時候的衣服，才蹦蹦跳跳的下樓。
剛進餐廳，就發現顧餘生還氣定神閑的喝著咖啡看著報紙。
顧謹言看了眼大擺鐘上時間，奇怪的看了眼顧餘生。
顧餘生西裝革履地坐著，頭髮似乎還是經過特意打理過的樣子，他端起茶杯，淡淡的瞥了眼顧謹言。
顧謹言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歪著頭看著顧餘生，忍不住問了起來：「爸爸，你今天怎麼還沒上班？」
顧餘生翻了一頁報紙，言簡意賅道：「家長會。」
小傢伙往嘴裡塞蛋糕的手停了停，含糊不清道：「爸爸，你不是說沒時間么？」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不是，爸爸，你不是每次都不來的么？」小傢伙有些急了，急忙將嘴裡的蛋糕咽了下去，有點心塞塞的，「可是安安她會來啊。」
「我沒說不讓她來。」
顧謹言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爸爸，你的意思是你也來，安安也來？」
顧餘生沒回答，反倒是站起來，走出餐廳，「哪兒那麼多問題，趕緊吃早飯。」
顧謹言看著顧餘生上樓的背影，高興的恨不得大叫一聲，沒想到今天爸爸和安安都會來參加他的家長會，他頓時感覺整個人生都圓滿了。
……
莫安笙想著參加小傢伙的家長會不能給他丟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化了妝，選了一件得體的衣服穿上。
喬好看著她的裝扮，心裡嘖嘖的嘆了口氣，這幅准媽媽樣子，說跟那帥哥一點進展都沒有她都不信。
莫安笙一出小區門口，就接到了賀老太太的電話。
賀老太太約她出來見一面。
莫安笙看著時間還來得及，不忍心拒絕老人家，就答應了。
「安笙啊，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么，非離不可？」賀老太太拉著莫安笙的手，竭力挽留著。
莫安笙看著賀老太太日漸蒼老的面容，在賀家，老太太是為數不多對她極好的人，哪怕再被賀夫人嫌棄，老太太都護著她，她知道自己辜負了老太太的一片苦心，可是，她跟賀燁，真的沒法過下去了。
「奶奶……」
賀老太太握緊了她的手，眼裡都是期盼，「安笙，奶奶知道那個臭小子這些年很混賬，可是，人都是要長大的，安笙，奶奶沒求過你什麼，這次，就當是奶奶對你的請求，你給賀燁一次補救的機會，行不行？」
莫安笙講自己的手從賀老太太手裡抽離，站起身來愧疚的說道：「奶奶，不管我跟賀燁最終會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奶奶，我永遠都尊重你，奶奶，抱歉，我過會兒還有些事情，先走了。」
說完，莫安笙就不顧賀老太太的挽留，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她還沒走幾步，一輛灰色大奔就在她身邊停下，車窗降下，露出賀燁的半張臉：「上車。」
莫安笙沒有理他，繞過車子就要走。
賀燁將車子停下，追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去哪兒，我送你。」
莫安笙甩開他的手，抬眸冷冷的看著他，「離婚協議你簽好了我們就儘快把離婚證辦了。」
賀燁眸色深沉，「莫安笙，我說過，我不會簽的，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不離婚？」莫安笙自嘲地說著，心裡漸漸湧上冬日的寒氣，她轉身看著他，直直的對視著他，「賀燁，難道我們非要撕破臉皮爭個你死我活才罷休么，我受夠了現在的日子了，我要離婚，我只想離婚好擺脫你。」
說完，她再也不想和他多費口舌，就要伸手攔計程車。
「小心！」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大聲尖叫，身後人群發出了一陣驚呼。
莫安笙抬頭，還未看去，就感受到頭頂上方傳來的壓迫力，以及那團巨大的黑影，她的大腦頓時變得空白一片。
「安笙！」
一道緊張的沙啞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的後背被人狠狠地一推，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旁邊石板路上倒去。
掌心和膝蓋傳來鑽心般的痛楚的同時，耳畔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聲，人群頓時尖叫起來：「砸死人了，砸死人了！」
莫安笙摔倒在地，掌心被粗糲的地面磨得皮肉翻滾，膝蓋也碰上了尖銳的石角，痛的她後背直冒冷汗。
可她卻無暇顧及，她慢慢轉頭，她剛剛站著的地方，已被人群包圍住了，她似乎看到，有鮮紅的血液正順著路面淌著。
那血液似乎慢慢浸染了上方掉下來的鋼管，將銀白的鋼管染成紅色。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快！」
莫安笙忍著身上的痛意，衝過去擠開人群，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賀燁。
「賀燁……」
莫安笙怔怔地，渾身發涼，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旋轉著。
賀燁的頭底下，乃至是身子底下，都是鮮紅的血液，純白的襯衫被血液染得紅透，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著，手也沒生氣的搭在地上，莫安笙跪在地上想要按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下一秒卻被趕來的醫護人員擠開，她愣神片刻，賀燁已經被抬上擔架。
莫安笙的眼裡只有那攤血液和擔架上的人，她急急的抓住醫護人員的手，心慌的問道：「他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對不起，小姐，具體情況我們還不清楚，但現在必須得立刻趕回醫院去。」
莫安笙被推開的同時，賀燁被送上救護車，他的左手無力地垂著，一張被血浸染的照片從他的手心掉出來，血跡斑斑的照片上，她穿著白襯衫和他相依偎在一起，面對鏡頭傻傻的笑著。
那是他們那天去領證照的照片。
莫安笙撿起照片，她定定地盯著照片里笑的春風得意的賀燁，心緒翻滾。
她將照片翻過來，照片的後面，是他寫的一句話。
安笙，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那些字漸漸被血液染紅，莫安笙眼角泛紅，淚眼朦朧，一把按住要關上的救護車車門，話語沉穩：「我是他的老婆。」
……
上午九點多，校門口陸陸續續的有家長牽著孩子的手走了進去。
顧謹言深灰色的小呢大衣，脖子上圍著英倫風圍巾，腦袋上帶著毛茸茸的線帽，遮住了耳朵，他戴著手套的小肉手拎著一個餐盒，站在校門口上，黑亮的眼珠子在來往的人群中掃來掃去。
送顧餘生他們過來的是軍區大院的警務員。
「少爺，要不要讓小少爺進來等啊？今天這溫度可不低啊。」警衛員有些心疼起那張被風颳得通紅的臉。
顧餘生看著腿上的文件，默不作聲。
過了會兒，他才抬起清冷的眸子，問道：「現在幾點了？」
警衛員奇怪的看了眼顧餘生，少爺手上不是戴著手錶么，但還是盡責的回答著：「現在九點一刻了，還有十五分鐘小少爺的家長會要開始了。」
顧餘生「嗯」了一聲，隨即視線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處理文件。
車門突然被拉開，一股寒氣鑽了進來。
顧謹言站在車門外，有些焦急的看著顧餘生：「爸爸，現在幾點了啊？」
顧餘生的視線落在顧謹言開門的手上，「你不是帶了手錶嗎？」
「爸爸，我覺得我的時間有些不準，安安怎麼還不來？」顧謹言說著，就憂心忡忡起來，「爸爸，你說安安是不是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