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拔不掉
掛斷電話，他把手機扔在沙發上，仰躺著閉著眼睛假寐。
一雙皙白纖細的手撫上他的額角，柔嫩的指腹輕輕按壓著他的太陽穴，柔柔地按摩著。
賀燁緊促的眉心緩緩放鬆，壓在心頭的煩躁鬱悶也漸漸散去，他抬起手覆上了正在給自己按摩的手指，唇瓣微張，發出的聲音幾近是低喃：「安笙……」
「賀總，是不是我按的力氣小了呀，人家第一次給你按摩，還不知道你喜歡輕的還是重的呢？」甜膩粘人的聲音驀地在他上方響起。
賀燁猛地睜開眼睛，將放在他太陽穴上的手指扯開，新秘書遭到這麼猝不及防的對待，來不及反應，就被推倒在了鋪著地毯的地上。
她穿著低胸短裙套裝，上衣白襯衫里的渾圓幾欲蹦出。
賀燁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嘴裡的聲音冷淡至極。
「滾。」
「賀總……」
新秘書以為自己按摩的手法不得賀燁喜歡，豐盈的胸部又熟稔的貼上他的手臂，「賀總。」
賀燁的神情更加冷厲，彷彿裹挾著凌冽的寒風，「滾，不然，明天你可以不用出現了。」
新秘書沒想到自己的這些舉動並沒有讓賀燁著迷，反倒是引起了反感，立刻害怕的跑了出去，她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來日方長。
賀燁的腦袋疼的愈發的厲害，身體不知怎麼的也開始覺得冷了起來，他裹緊了自己的衣服，睜著已經有些迷濛的眼，望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朝門口喚了聲：「莫安笙！」
門立刻被推開，可進來的卻不是她。
看到神情略有些迷惘的賀燁，行政秘書愣了愣，隨即開口：「賀總，莫小姐已經離職了。」
離職了？
賀燁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盯著茶几的視線有些恍惚。
行政秘書不太清楚賀燁的想法，猶豫的開口了一下：「今晚我們公司跟供應商有場飯局，賀總您是帶那位新秘書過去么？」
賀燁站起身，眼裡掠過一絲愴然，朝室內休息室走去：「我自己去。」
……
晚上的飯局賀燁破天荒的喝的爛醉如泥，眾人只能讓司機把醉醺醺的他給送回去。
司機側身朝後看著後座上皺眉一臉難受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賀總，回老宅么？」
因為每次賀燁都去很多地方，導致司機都不知道他每次最想去的是哪裡。
後面的人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司機以為醉過去了打算將他送回老宅，賀燁卻睜開了眼，神態雖醉意橫生可眼神卻清明，他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大廈，沙啞苦澀的聲音從喉嚨間發出，「去……」
司機愣了愣，顯然這是以前沒去過的地方，但還是服從的發動了車子。
……
莫安笙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擱在床上的手機正歡快的震動著。
她拿起，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那兩個字，神情微僵，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
喬好進來借吹風機，看見她拿著手機發獃，湊過頭去，看了眼，「怎麼不接？」
莫安笙只是靜靜地看著閃爍不停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這樣也不行，看著好像你在躲著他一樣，要不我接？」她說著就作勢就要將手機拿過來。
莫安笙背過身，走到陽台上，按了接聽鍵：「有事么？」
「莫小姐？你終於接電話了，我是賀總的司機，我們現在，現在在你小區樓下。」
莫安笙披了件外套下樓，就看到樓道門口停了輛黑色商務車。
司機連忙從駕駛座上下來，對著莫安笙彎腰點頭，「莫小姐，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攪你了，實在是賀總他……」
「怎麼回事？」莫安笙看向轎車后緊閉的後車門。
司機撓了撓頭髮，有些為難地開口：「就是今晚賀總在飯局上喝醉了，我原本打算送他回老宅的，可賀總卻偏偏要來你這裡，這一路上，一直叫你的名字。」
說著，司機還偷偷打量了眼莫安笙的神色，他送過賀燁去過很多地方，自然也見過賀燁外面的那些女人，可沒想到，原來莫小姐跟賀總也有層關係在啊。
司機見人已經送到，而且照以往劇情發展下去，他必須得離開了，不然當電燈泡人家可不樂意。
他找了個借口上廁所后，就再也沒回來。
莫安笙等了許久，直到腳底板泛起冷意，她才確信，司機大概是走了。
看了眼車後座門，她站了會兒，才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賀燁醉的不省人事，癱坐在後座上，領結被扯開，襯衫扣子也被解開，衣服鬆鬆垮垮的，臉色通紅通紅，紅到脖頸，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車門打開的一剎那，一陣酒氣就湧入她的鼻尖，莫安笙皺眉，這是喝了多少，她俯身進去，拍了拍他的臉：「賀燁，醒醒！」
見他沒反應，莫安笙又去扯他，剛要收回手，整個人卻被擁住，膝蓋碰上車門，一個趔趄，她倒在了他的身上。
賀燁緊緊地抱著她，把臉埋進她的頸間，發出的聲音雖然很細小，但她還是聽清楚了。
「安笙，安笙，安笙……」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語氣里不易讓人察覺的小心翼翼讓她的眼圈刺痛。
她抬起手，猶豫再三，才輕輕地放在他的背上，好像只有這種時候，他們才能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她的手剛要上移摸上他的頭髮，座椅旁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沒有名字顯示，只是一串號碼，莫安笙看了眼爛醉如泥的男人，接了起來。
「賀總，你前些天在我這兒過夜忘了把手錶帶走了，你看，我要不給你送過去吧？」
陌生的矯作女聲，讓莫安笙好不容易軟下的心瞬間堅硬如鐵。
「……賀總？」
莫安笙面無表情，語氣冷淡：「他喝醉了，在我這裡，我把定位發你，你來接他吧。」
不等那頭人的回答，她就掐斷了電話，然後扯開賀燁抱著她的雙手，關上了車門離開。
……
莫安笙抱著手臂，站在陽台前，神情冷靜地看著樓下那輛轎車被一個女人開走。
廚房裡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莫安笙回過身，「喬好，請你幫我個忙，明天幫我找一個律師吧。」
喬好正在廚房裡搗鼓，一聽到這話，立刻驚訝地抬頭看向陽台前的女人。
月光透過窗戶折射在莫安笙的身上，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光線漸漸偏移，恰好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喬好張了張嘴，剛想問「真的假的」的時候，門鈴就被按響了。
莫安笙避開喬好打量的視線，走了過去。
「我去開門。」
拉開門，她卻沒看到門外的人，正要關上，門下邊卻傳來一道稚嫩的童音：「安安，我在這裡啦！」
莫安笙低頭看去，就見顧謹言背著個鼓鼓的書包站在門外。
「安笙，你說這小傢伙，有家不回，怎麼偏偏喜歡往這裡跑。」喬好也走了過來，趴在莫安笙背上。
顧謹言像是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睜著懵懂的大眼睛，自來熟的在玄關口換了鞋子，然後像進自己家一樣把書包放在沙發上，隨即躺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哎呀，累死我了。」
莫安笙看了看手機時間，皺了皺眉：「謹言，都快十點了，你怎麼還過來了？」
「安安，你不會怪我沒提前說吧，主要是因為今天太著急了，我們老師讓我們一定要在家長的輔導下完成附加題，我猶豫了好久呢，可是家裡就只有陳媽，要是附加題做不好，我肯定會被嘲笑的，所以……」
小傢伙說著還低下了頭，一副委屈的模樣。
莫安笙聽了這話，不忍心責怪他質問他了。
可是喬好哪裡看不出這小孩子的其他心思，刻意挑刺兒：「可是小傢伙啊，你每次來包都這麼鼓，不會都是作業本兒吧。」
話有些被人拆穿，顧謹言的小臉立刻就漲紅了，但還是不肯承認。
「哎呀，看來真是啊。」喬好隨即轉頭看向莫安笙，低低的說道：「祝你好運，看來你有了個小尾巴了。」
顧謹言低著頭，那雙大眼睛里盛滿了不安和惶惑，電視機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身上，看著脆弱不堪。
莫安笙怎麼會不清楚，顧謹言黏著自己，多半原因就是缺少母愛。
莫安笙看到他形單影隻地坐著，垂著小腦袋，更心疼憐惜了，立刻坐過去將他抱起。
「那謹言以後來，就早點來還不好，不然老師不放心。」
顧謹言見莫安笙沒嫌棄自己，還讓自己以後早點過來，心情立刻就愉悅起來，咧著小嘴巴，嘴角翹的老高。
他抱著莫安笙的脖子，聲音軟糯：「是司機叔叔送我過來的，這次我很乖的。」
喬好望著膩歪在一起的兩人，嘖嘖搖頭，都這樣了，還說不做人家的后媽呢！
喬好八卦心再次飛起，她坐到顧謹言旁邊，循循善誘，「小傢伙，你爸爸呢？怎麼不送你過來？」
小傢伙有些小小的記仇，剛剛可真的是差點露餡了，所以看著喬好的眼神真的是各種隱忍，若她不是安安的好朋友，他才不會給好臉色看呢。
「爸爸他好像出差去了。」
「那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喬好開始給莫安笙把關，第一關就是查戶口。
「……我爸爸，爺爺奶奶，二伯，還有在國外的大伯母跟堂姐。」
莫安笙實在跟不上喬好的思路，站起身，對兩人道：「我去拿點水果。」
等莫安笙消失在廚房門口，喬好才曖昧地朝顧謹言眨眨眼：「誒，小傢伙，老實說，你爸爸有女朋友嗎？」
顧謹言兩隻小肉手撐著下巴，斜眼看了眼喬好：「阿姨，我爸爸不喜歡你這樣的，你死心吧。」
喬好：「……」
莫安笙從廚房回來，就發現兩人各佔據沙發一角，一個無聊的看著電視，一個做著作業，誰也沒理會誰。
剛把水果盤放到茶几上，喬好就收回看電視的視線，認真地問著：「安笙，你真的真的決定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