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賀燁，你非要這麼噁心我么
莫安笙剛推門進去，顧謹言已經從沙發上爬了下來：「安安，你過來這裡坐吧。」
顧謹言眨巴著亮亮的大眼睛，眼神里是刻意的討好，這小傢伙，大概還因為之前自己的板臉而心有餘悸著。
莫安笙拉著他的小肉手，聲音柔和：「怎麼到這裡來不提前告訴老師一下。」
「因為，因為我想給安安一個驚喜，也不想讓安安因為要照顧我而分心，而且啊，這次我是和家裡打好招呼才過來的，沒有偷偷的跑過來。」
小傢伙挺著小胸脯說著，極其的認真。
「謹言，謝謝你。」莫安笙真摯地道謝，雖然他只是個孩子。
顧謹言的小臉立刻變得紅彤彤地，身子稍微忸怩了一下，然後才故作淡定地「嗯」了一聲，他飛快的跑到林莉病床前，看著林莉慢慢的喝著粥，雙手撐著小下巴，眼神笑眯眯地問著：「嬸嬸，好喝么？」
「好喝，嬸嬸喝了謹言的粥，病馬上就會好了。」
莫安笙看著這一老一小，心裡很是欣慰。
林莉喝了點粥就要去做眼科檢查了，萍姐陪著她過去，莫安笙則是準備帶小傢伙出去吃飯，剛剛她都聽到小傢伙肚子在咕嚕咕嚕叫了。
「謹言，老師帶你去吃飯好不好，你餓了是不是？」
「對的，安安。」顧謹言捧著林莉喝粥的那個碗，眼睛如黑曜石般閃亮，「我早上本來要吃飯的，可是被爸爸氣的，不想吃了。」
莫安笙接過他遞過來的碗，放到水龍頭下清洗，聽小傢伙提起他爸爸，不免有些擔憂的問道：「你爸爸他知道你來這裡了么？」
顧謹言搖搖頭，「我要說的時候，他已經上班去了，不過我和奶奶陳媽司機叔叔都打好招呼了。」
顧謹言站在洗水池旁，他的身高堪堪只到莫安笙的腰部，他伸出乾淨白嫩的手指抓住莫安笙毛衣的一角，就這樣陪著她，他就覺得特別的幸福，「安安，我還可以來看嬸嬸么？」
聽到這話，莫安笙低頭看向小傢伙，小傢伙眼裡是認真跟期待。
可透過顧謹言的模樣，她卻想起了顧餘生，那個目空一切的男人，她就有些猶豫了，如果被顧餘生知道他兒子一直往醫院跑來看她的母親，他會不會又認為這是她的別有用心？
看見莫安笙一臉猶豫的模樣，顧謹言擰著小眉毛，語氣落寞：「安安，我一個人呆在家裡好害怕，爸爸總是很晚才回來，有的時候也會不回來，雖然有陳媽陪著，可是陳媽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啊。」
莫安笙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小小人兒在黃昏下獨自一人坐在大落地窗前看著不遠處的小朋友和父母嬉戲的場景，立刻心生不忍來。
「那老師允許謹言來看嬸嬸，不過醫院病菌多，謹言不能經常過來。」
「好，安安你太好了。」小傢伙高興地蹦了起來，只要能來就行。
「那，安安，我把手機號碼給你，我每次來之前和你彙報一下好不好。」
「好啊，這樣最好了，老師也放心。」莫安笙從包里掏出手機交給了顧謹言。
顧謹言用胖胖的食指在通信錄上保存著，再三確認了數字才將手機遞給莫安笙，囑咐著：「安安，這個號碼不能丟哦，要是遇到麻煩，打這個電話就可以了，知道么？」
看著顧謹言小大人般稚嫩的語氣，莫安笙點頭答應，「好，老師一定好好存著。」
莫安笙帶著顧謹言出去吃了飯，小傢伙下午還有課程，司機過來接他了，等送走孩子后，她才轉身上樓，路過護士台旁的婦產科，莫安笙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看著中午母親喝了謹言帶過來的粥之後臉色好了不少，莫安笙晚上的時候也刻意回去熬了粥帶過來。
她剛拎著保溫桶進了住院部大樓，抬頭，腳步卻頓住了。
夕陽將不遠處的天際線染成一片橘色，在住院部大樓前的停車場上，賀燁穿著深灰色呢大衣靠在車門前，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被點燃的煙，腳邊是一堆煙蒂，他正抬著頭，朝著某個窗戶出神。
這樣靜默的一幕，讓莫安笙覺得有些陌生。
寒風凌冽，吹得她髮絲飛舞，深吸了一口氣，冷空氣鑽入鼻尖，莫安笙一個打顫，才回過神來，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拎著保溫桶徑直走向前。
「莫安笙。」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從后拉住。
她回頭迎上賀燁的目光，神情冷淡，「什麼事？」
賀燁看著她平靜的神色，一時不知開口說什麼，看著她手裡的保溫桶，放低了語氣，「媽病了？」
「對，我現在要上去照顧她，請你放手。」
賀燁不但沒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他想從她眼底看出些什麼，可除了冷漠，還是冷漠，他垂下頭，感到心裡有絲異樣的難堪：「那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若不是喬好找過來，我都不知道媽病的這麼嚴重。」
莫安笙扯了扯嘴角，「我打了你就會過來么，就算過來，也真的是來看我媽的么？」
賀燁猛地抬頭看向她。
「賀燁，但凡你還有點良心，就不要過來打擾她。」莫安笙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賀燁抓著莫安笙的手一松，看著她眼底的決絕，語氣有些自嘲：「安笙，那也是我媽，我從沒想過傷害她。」
「這樣最好，你別再過來了。」
就在莫安笙話音剛落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是萍姐，莫安笙立刻接起。
「莫小姐，你過來了么，你母親出事了！」
莫安笙聽著萍姐急壞了的語氣，手裡的保溫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隨即整個人跟瘋了似地衝進住院部，臉色煞白煞白。
怎麼回事，上午還好好的呢，醫生都說穩定了，怎麼會突然出事了？
她一口氣跑了六樓奔向母親病房，卻看到莫如慧神色難看的站在門口。
病房裡醫生正在進行救治，莫安笙看著病床上臉色毫無血色的母親時，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莫如慧看著病床上的林莉面無生機的樣子，猛地慌了神，再看向莫安笙時，立刻害怕了，她不停地朝後退著：「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頃刻間，莫安笙就清楚母親為什麼會再受刺激病發了。
「莫如慧，你對我母親做什麼了？」莫安笙十指狠狠地掐著莫如慧的雙肩。
「我……我……」莫如慧被莫安笙狠歷的眼神看得害怕，下意識地用手護住肚子。
莫安笙看見她的這個動作，呼吸加重，眼裡幾乎迸射出駭人的光，「你明明清楚我母親的病不能受刺激，為什麼還要趁她剛恢復的時候來刺激她，莫如慧，你還是人嗎？」
「我做錯什麼了，我怎麼不是人了！」莫如慧忽然掙脫開莫安笙扣著她的手，叫嚷著：「我肚子里懷了賀燁的孩子，難道我不該讓她知道么，我難道要讓我即將出生的孩子頂著私生子的名號么？」
莫安笙怒極反笑，「私生子？莫如慧，你給我聽好了，我詛咒你，你的孩子這輩子都只能是私生子。」
「憑什麼？」莫如慧也氣笑了，「就因為我霸佔了姐夫你不服氣，莫安笙，你自己破爛.貨姐夫不要怪誰啊，哦，對了，你那個媽也一樣，都是一樣的破爛.貨……」
「啪」，莫如慧捂著左臉，臉頰慢慢泛紅，露出清晰的五指印。
「滾，」莫安笙冷聲指著一旁的樓梯：「馬上滾，不然我一定會做讓你痛苦一輩子的事情。」
「呵，怎麼，還不允許我說了，我說錯了么，你媽嫁人了之後偷漢子，偷得漢子才生下了你，你個喪門星，害的我舅舅工地出事墜樓而亡，也害的爺爺奶奶白髮人送黑髮人，要不是因為你，我們家會這樣么？」
「你還真是得的你媽一身的真傳，嫁給賀燁后就偷人，莫安笙，你怎麼那麼不要臉！」
莫安笙雙眼紅透，布滿血絲，要衝過去和莫如慧拼個你死我活，卻被人給攔腰抱住。
後背猛地撞上結實的胸膛，攪得她五臟六腑都是鑽心般的疼，她的耳邊是他的低聲呵斥：「還不滾？」
莫如慧一看見來人，眼底立刻流露出欣喜，剛想上前告訴他莫安笙這個女人竟然詛咒他們的兒子，卻看到男人陰鷙的眸子，心裡一抖，立刻下意識的聽著他的話轉身走了。
「賀燁，你放開我。」
眼看莫如慧轉身離開，莫安笙急切的掙扎著。
賀燁緊緊地摟著她的腰，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裡：「你冷靜點！」
「放開，你給我放開！」莫安笙從沒這麼歇斯底里過，像個瘋婆子一樣，她拚命地掙扎這，尖銳的牙齒死死咬著賀燁緊實的胳膊，咬的見血了都不鬆開。
是一種發泄，也是一種痛苦。
賀燁疼的臉色發青，卻是任她下了狠勁兒咬不鬆手。
淚水鼻涕糊了一臉，嘴邊還有一層血液，大概是力氣用盡，莫安笙支撐不住身子慢慢下滑，賀燁趕緊摟住她坐在地上，依舊不鬆手，她緩緩閉上眼，聲音嘶啞：「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不，我要等媽度過危險期……」
「賀燁，你非要這麼噁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