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爸爸是顧餘生
「奶奶？」莫安笙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著急的往外走，溫度計被她隨手的放在桌上，「奶奶在哪個醫院，我現在過去。」
「第一人民醫院，少夫人，您給少爺去個電話，我怎麼都打不通。」
「好。」
莫安笙出了醫務室，進了辦公室連招呼都來不及打直接拿著包就走了，心急的她也沒發現自己身後跟著的小尾巴。
她站在路邊一邊招呼著計程車，一邊給賀燁打電話，可他的電話卻一直佔線，莫安笙想到醫院的事情，也顧不上什麼了，直接打給了莫如慧。
過了許久，莫如慧才接聽。
「表……姐？」
莫安笙直接進入正題，「賀燁呢？」
「姐夫，他……嗯……唔……」
聽著電話里莫如慧傳來的嬌媚的喘息聲，莫安笙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不斷地下落著，一沉到底。
她幾乎是立刻就掛斷了電話，她不想去聽也不想再說。
腦海里全是之前莫如慧故意發給她的照片以及發來的簡訊，循環往複著，一遍遍的提醒著她，她的丈夫，賀燁，在別的女人的床上。
計程車的鳴笛聲不停地響著，周圍人來人往，她卻置若罔聞，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快要呼吸不了新鮮空氣了，突然，眼前一暗，她直接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見一個可愛的孩子急速地跑到她身邊，小小的手臂要扶她起來卻無能為力，他好像在喊些什麼，可她卻什麼都聽不清楚，最後，眼前漆黑一片，不省人事。
——
她覺得自己又好像回到了青蔥歲月。
大一有次晚上她受了涼，一整晚都沒睡安穩，第二天幾乎起不來，她記得是賀燁，背著她一路跑到醫院的，她還記得他訓斥自己的話語，「莫安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身體是鐵打的，什麼病痛都能抗是不是，莫安笙我告訴你，現在你的身體可不是你的了，它還有我的一半兒，它要是壞了，你不心疼我心疼著呢，所以，從今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不讓我的身體好好休息，我就不要你了，聽到沒有。」
賀燁，我很努力的愛惜著它，可惜，你卻先不要了。
——
鼻尖滿滿的消毒水的味道，莫安笙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以及亮眼的日光燈。
她扯了扯手臂，卻發現手腕一陣刺痛，張了張嘴，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只要想出聲用力，就生疼生疼的。
她撐著坐下來，視線越來越明朗，原來她在醫院裡，低頭，她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掛著點滴，身上穿著的是病服，再轉頭，看到的一幕讓她一下子僵住了。
只見醫院的陪床沙發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兒，他正對著莫安笙睡著，小臉上滿是饜足，嘴角還流著口水，滴在藍色的沙發上，吹彈可破的肌.膚光滑潤澤，因為睡眠深臉頰上慢慢浮現出粉紅色的色澤，看著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護士剛要開口說話，莫安笙就做了個「噓」的動作。
護士下意識的放輕腳步，先是取了一旁的毛毯蓋在了顧謹言身上，隨即走向莫安笙。
她指了指睡著的顧謹言，看著他可愛憨態十足的睡眼，又看了看身體虛弱的莫安笙，有些羨慕的說道：「太太，您真有福，您兒子對您真好。」
莫安笙搖頭要解釋，可一用力喉嚨就痛。
護士繼續說著，「我還沒見過哪家的孩子有您家孩子懂事，送你來醫院，給你辦手續的，您教的可真好，您不知道，他守了你半天了，才睡下去沒多久呢。」
護士絮絮叨叨地說著，莫安笙看著顧謹言萌態十足的睡顏，不知怎麼的，鼻腔有些發酸。
連一個不熟悉的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照顧她關心她，為什麼她最親密的人，卻只會傷害她呢。
等護士出去了，莫安笙才穿鞋下床，她的腳步放的很輕很輕，生怕一點點聲音就把顧謹言給吵醒了。
她走到沙發前蹲下，靜靜地看著這張可愛的小臉。
長長的睫毛幾乎根根分明，黑而直，在他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十分的惹人憐愛，他的唇瓣微張著，露出裡面潔白的牙齒。
顧謹言身上有股奶香味兒，特別的好聞。
她不知道看了這孩子多久，直到手機不停地發出震動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伸手取過，看著屏幕上的名字，莫安笙直接按下了掛斷鍵，可剛掛斷，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察覺到顧謹言被手機震動吵得睡覺有些不安穩了，莫安笙急忙走到衛生間接了電話。
「什麼事？」
聲音平靜且冷漠。
對面沉默了片刻，隨即賀燁才開口，「聽如慧說你找我……」
如慧？
現在都是這麼親密的稱呼了么？
莫安笙靠在瓷白的牆壁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神色平靜。
她打斷了他的話，「奶奶車禍住院了，在第一人民醫院，你趕緊過去吧。」
說完，莫安笙也不等賀燁是何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
賀燁拿著手機，聽著裡面傳來的「嘟嘟」聲，視線有些渙散的看著遠方。
身後傳來腳步聲，賀燁將手機塞進兜里，轉身喊了句「媽」。
賀夫人冷眼看著自己兒子略微有些失魂的模樣，開口的語氣儘是不滿，「怎麼，老太太出了車禍都沒個時間過來看看？不是說最喜歡老太太的么，這麼喜歡的啊。」
「媽，」賀燁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是我讓她別來的，奶奶還沒度過危險期，等奶奶醒了再來也不遲。」
賀燁說完就出了樓梯間，賀夫人聽著賀燁和她說話的語氣，氣的火冒三丈，都是那個女人教唆的，讓她在兒子面前失了份。
——
莫安笙打開洗手間的門，卻發現顧謹言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門口，外套都掉下來了一半。
她急忙抱著顧謹言坐在了床上，用被子裹緊了孩子。
顧謹言經這麼一折騰，睡意立刻下去了，精神頭又上來了。
「我餓了。」
他抬起水汪汪黑乎乎的大眼睛朝莫安笙說著，被這麼一看，莫安笙的心口都要化了。
「好，我去買好不好，謹言喜歡吃什麼呢？」
顧謹言聽到莫安笙用特別溫柔的語氣喊自己「謹言」，臉上又沒出息的紅了。
可小嘴卻是犟的厲害，「吃男子漢要吃的東西，嗯，」他歪著頭，「小熊餅乾」。
莫安笙忍著笑，「好。」
看著面前擺著的一堆好吃的，顧謹言亮眼發光，視線盯在上面一動不動的。
他挑挑揀揀，才終於開吃。
看著他小倉鼠般的吃相，莫安笙覺得心口有一道暖流流過。
「謹言，老師怎麼謝謝你照顧老師呢？」
看著顧謹言吃的歡快，莫安笙小心詢問道。
顧謹言看著床單上擺開的零食，一時有些糾結下一個該吃哪一個，聽到莫安笙的問題，想也沒想的直接說了句「不用」。
莫安笙略微有些吃驚，看著顧謹言更是喜愛，直接幫他決定了下一個攻略目標，「吃這個吧，老師也很喜歡。」
顧謹言探究的小眼神盯了幾秒，隨即像是恩賜一樣，大爺似的「嗯」了一下，接過莫安笙手裡的零食繼續吃起來。
莫安笙看著這個故作成熟實則萌萌可愛的孩子，突然想起來，這孩子好像一直都是單獨一人，雖然沒見過幾次，但也聽趙老師說過，這孩子每次回家都是家裡司機來接的，好像爸爸媽媽從未出現過。
她立刻想到了那些留守兒童心酸的模樣，對顧謹言疼惜起來，同時對他爸爸媽媽也沒了好感，這麼可愛的孩子，父母怎麼忍心不多多陪伴的。
要是是她的孩子，她一定會……
莫安笙瞬間想到了五年前自己生下的那個孩子，現在也該是謹言這般大了吧，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像爸爸還是像她呢。
她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了，那是屬於別人的孩子，跟她到底是有緣無分啊。
「謹言，你一個人幫老師辦理入院手續不害怕么？」
到底是個五歲的孩子，膽子真的那麼大？
說到這兒，顧謹言立刻神氣起來了，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我不怕，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我也經常一個人出去啊。」
莫安笙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顧謹言一個比現在還小的樣子邁著小步子走在異國的街道上，車上車水馬龍的，這麼一想莫安笙立刻打了個寒顫。
「那你爸爸媽媽呢？」
提到這兒，顧謹言興奮嚼零食的嘴巴停了下來，神色落寞，「我沒有媽媽，爸爸很忙。」
「對不起，謹言，老師不是故意的。」
莫安笙沒想到這孩子的身世竟是這樣，更心疼了，「老師也沒有爸爸，不過老師因為有媽媽的愛，所以一樣很快樂的，謹言肯定也是被爸爸深深的愛著的，雙份的愛。」
顧謹言想象了一下兩個顧餘生冷臉高冷的模樣，禁不住一陣哆嗦，算了吧，這樣的愛她還是受不起。
見他吃的差不多了，小肚子鼓起來了，莫安笙帶著他圍著病房走了幾圈消食，就準備送他回家了，天色已經快要晚上了。
她拿起手機錢包外套，卻發現錢包依舊是鼓鼓囊囊的，打開一看，昨天取得錢一分都沒少，那她住院費以及醫藥費是怎麼？
難道這孩子身上帶著那麼多錢么？
似乎是察覺到莫安笙疑惑的視線，顧謹言不是很在意的抬頭說道：「我只是告訴了他們我爸爸的名字，哦，我爸爸叫顧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