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四

  「孕婦大出血!快輸血!」


  耳邊,我彷彿聽見了誰的聲音在遠處嘈雜地轟響著,可是我卻像是被隔離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只覺得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流逝著,我的身體也逐漸發冷……


  朝惟辭死了……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原本還有些緊繃著的身體逐漸放鬆……就這樣吧,和朝惟辭一起走吧……


  「孕婦沒有救生意識了!」


  似乎有一聲驚呼響起,耳邊嘈雜的聲音更加的響,而我的身體卻像是沒有一點重力一般漂浮了起來。


  「雨霏!你還有孩子!」


  當我就要邁入最後一片黑暗中時,突然有一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有力又溫暖,給我冰涼的身體一絲力量。


  這句話像是一個驚雷一般落在了我的心上,要邁入黑暗中的腿又退了回來。


  感覺到肚子里似乎有什麼在蠕動著,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從我的眼角滑落。


  是啊,我還有孩子,還有和朝惟辭的孩子,不是為了孩子才活下來的嗎?如果我現在死了,就連朝惟辭最後有關的東西都沒有了……


  不甘心……


  我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手中的冰涼的物體,那是……朝惟辭留給我的戒指吧,唯一,開始和結束……


  結束嗎?

  即使是結束,也要留下我和朝惟辭曾經在一起過的證據,不是嗎?

  我彷彿看到了微微的光亮,身體也似乎湧入了一股力量,我的眼睛動了動,便朦朦朧朧地看見了眼前模糊的人影。


  「孕婦已經有求生意識了,趕緊接生!」


  我看見醫生的眼睛亮了亮,便開始準備起了手術工具。


  這才是真的地獄的來到……


  我的身體像是要被撕裂,一點一點被扳開,痛地我無法呼吸。


  「快了,深呼吸!已經開了七指了!」


  耳邊的聲音模糊,我的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床單,幾乎要穿透床單的力氣,我努力睜大眼睛盯著面前刺目的燈光,蘇雨霏……堅持住……!

  堅持住!

  我的呼吸都要被蔽住,連淚水洶湧而出都無法察覺,手上的力氣似乎都要將手心的戒指嵌入肉中。


  最後的撕裂感傳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身體滑了出去,不過多久,變聽見一聲嘹亮的啼哭。


  「是個男孩!」


  我聽見了整個病房歡呼的聲音。


  淚水流出,朝惟辭,如果你在,多好……


  意識似乎在消失,眼前,朝惟辭的身影朝著我走來,朝著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刺痛著我的眼睛,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便陷入了一片光亮中……


  三個月後……


  A市,沅陵墓區。


  「雨霏……」


  我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我一抬頭一看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江陵還,正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我面前,摘下墨鏡看著面前的墓碑,把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輕嘆了一口氣開口。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和我說一句。」


  我站起身,輕輕拍著懷中的寶寶,笑了笑開口道。


  「昨天,我本來想和你說一句的,結果你沒有接電話。」


  江陵還走進過來,垂眸看見了我懷中的孩子,伸手在他熟睡著的臉上捏了捏,彎了彎唇,「他的孩子?」


  「不然呢?」


  我輕笑一聲。


  「嘖嘖,長地不錯啊。」


  江陵還直勾勾地盯著我懷中的寶寶,邪邪地笑著開口,忽然就有了幾分幾年前的感覺。


  「嗯,剛出生的時候可是醜地嚇到我了,還好,現在青蛙變王子了。」


  我垂眼笑看著一雙眼睛滴溜滴溜地轉著的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似乎沒長開,皺巴巴的一團,現在長開了,皮膚嫩嫩的,眉目之間已經能看出幾分他的味道了……


  「聽伯父說,你來這裡已經很久了?」


  江陵還拍了拍墓碑上落下的枯葉開口。


  「嗯,畢竟以後都見不到了,也要讓孩子來看看吧,現在讓他認認外婆多好。」


  我開口回道,懷中的孩子突然嚶嚶了兩聲,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話,我笑了笑,不禁親了親他的臉。


  「小霏霏,說真的……」


  我抬頭看著一臉壞笑著的江陵還挑眉,「什麼?」


  「你真的不準備給這孩子找個現成的爸爸?我真的不介意多一個兒子的。」


  江陵還一手搭在我的肩頭,帶著邪肆又魅惑的眼神過來,明顯的在示意著自己。


  而我面帶微笑,伸手,落在他的腰間,用力,一百八十度扭轉,在江陵還臉色慢慢變地僵硬的時候溫柔開口,「我很介意。」


  「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這麼重吧。」


  摸著腰間,江陵還痛地齜牙咧嘴,裝模作樣的瞪了我一眼。


  我倒是依舊淡定地微笑,也懶得理他,冷哼一聲,誰叫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呵,還和爺犟起來了。」


  江陵還看我這模樣,站起身來,氣得不行,叉著腰左右地看著我,才輕哼一聲,「這樣做貞潔烈婦,小心等回來一個瘸子就好。」


  「江陵還,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我站起身來想要動手打他,他趕緊擺手求饒,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算完,拍著孩子開口,「就算是個殘疾人,我會等他回來。」


  那天,朝惟辭從懸崖邊掉下去之後,朝氏就已經派幾十艘船去找,終於在第二天的一個海灘邊找到了朝惟辭。


  但是,朝惟辭因為從太高的地方掉下去了,頭應該是撞到了旁邊的石頭,所以腦中有積血,腿上也有很嚴重的骨折。


  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也不敢保證朝惟辭會不會醒過來,所以,在各番的權衡之後,時家便把朝惟辭接去了美國,找來了一大批醫學專家治療,看護朝惟辭。


  「唉,蘇雨霏,真沒有想到你還是這樣。」


  江陵還一手摸著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我的話傷到了心的樣子。


  「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我笑了笑,卻是輕聲應了一句。


  「行了,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陵還看了看我的樣子,輕哼一聲,拿出口袋裡的鑰匙,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更加瀟洒的樣子,而我跟了上去卻是低頭笑了。


  那天,蘇遠州把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灰暗了一個月的天都亮了起來了。


  無論,他醒過來,或者不醒過來,我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只要,他活著,我就已經無比知足了。


  但是,我知道朝惟辭不會讓我失望,抱緊懷中的孩子,看著彩霞渲染紅了的一片天,彷彿那天他在我耳邊說『等我回來就結婚』的模樣,我揚唇笑了。


  朝惟辭,我會,一直,一直等下去,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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