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機會
女人看戲般的眼神看著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化作一把尖刀狠狠扎進她的心臟，然而暮夕顏卻不配合，那雙眼睛中再也看不出一絲傷痛，淡然的毫不在意，口中甚至還能給予祝福。
季秋禾意興闌珊，拋下手中的湯匙扔在碗中，陸顯風漆黑的眸子下積滿了暴虐，暴風雨卷集著砂礫在眼底打著旋，這是他不悅的表現，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來。
洛清言一臉挑釁，然而他心裡明白，夕顏越是這樣，就代表陸顯風在她心裡的地位越高，那顆柔軟的心房中永遠藏著一個陸顯風的存在。
陸顯風，你怎麼能如此幸運，什麼都擁有，就連她心中唯一的位置也是你……
一頓飯，直到結束，暮夕顏已經忘記了味道，只記得吃的心不在焉，那兩個人，真是倒胃口。
最後依舊是陸顯風請客，第二次被打臉，洛清言的臉色很顯然不好看，卻也不知該如何發作。
目送那兩人的車遠去，洛清言替她緊了緊圍巾，「我送你回去，去醫院還是？」
洛清言送她回家，門口，洛清言依舊紳士的為她開車門，「第二次了，每次想和你單獨吃個飯聊聊天怎麼就這麼難呢？」儒雅的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幾分孩子氣，略委屈的抱怨道。
暮夕顏心情放鬆了下來，之前的偽裝全部坍塌，此刻的笑容更加自然，「下次我們挑個地方叫上夏琳一起聚。」
「說好的二人世界呢？要泡湯了嗎？」
手機鈴聲狂轟亂炸響個不停，暮夕顏尷尬的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滿滿的信箱，這小妮子電話打不通就會簡訊轟炸，直到她接通或者打回去，之前還想著要告訴她一聲吃飯的事，沒想到後來遇到陸顯風就忘了。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洛清言體貼的問道，並且表示如果有什麼事他隨時可以幫忙。
「沒什麼，不早了你回去吧。」
夜裡漫天漆黑，路燈下的兩人互相望著對方，只不過一個笑的疏離，一個深情凝視，「夕顏，我能照顧好你，我也能照顧好你媽媽，相信我，我不是陸顯風，你不用這麼……拒我於千里之外。」
三天前，洛清言讓她考慮，不得不說，她是有那麼一絲動心的，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她需要陸顯風的幫助，況且連交易的籌碼已經結算過。
「清言，你值得更好的，而那個人絕不會是我。」暮夕顏抬頭望著他，看著他臉上的笑意隱去，一臉嚴肅。
「曾經你屬於另一個人，我可以遠遠的望著，可現在，我連追求你的機會都沒有嗎？」
那雙灑滿了散碎星辰的眸子中儘是疼痛，扶在她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不疼，是他在掌控著自己的力量，不傷害到他，然而卻能讓她感受到屬於洛清言的苦澀，彷彿呼吸都帶著悲痛。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若是當年她先愛上的是洛清言，是不是她的人生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想法只是一瞬間，她不會愛上洛清言，現在的生活也不會改變，她依舊還是她，洛清言也依舊是洛清言。
半響，她終於開口，「清言，你很好，真的很好。」暮夕顏笑了，她很少笑的這麼開心，「我剛剛甚至還閃過一絲想法，若是我當年先愛上的是你，是不是一切又是不一樣的情景，可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你不是說讓我好好想想嗎？我想好了.……」
洛清言突然打斷她，「夕顏，我的決定不會變。」
他忽然笑了，笑的略酸澀，「那個男人，真的就那麼好嗎？」夕顏不說話，洛清言也沒真想得到答案，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懷裡，臉撞在冰涼的扣子上，暮夕顏有那麼一刻想推開他，然而未等她動手，男人已經鬆開手，推開前，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每一個女子的靈魂中都同時存在紅玫瑰和白玫瑰，但只有懂得愛的男子，才會令他愛的女子越來越美，即使是星光一樣寒冷的白色花朵，也同時可以嬌媚地盛放風情。」
張愛玲的詩句，看著對方俊雅的臉上高挑的眉毛，暮夕顏不由得輕笑。
她就這樣目送他的車離開，直到再也消失不見。
暮夕顏站在原地，依舊沒法回答剛才他的問題，那個人真的那麼好嗎？
她的回答是不好，他騙了她，四年的感情，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包括那個無辜的孩子，即使是現在，他也是不放過自己。
暮夕顏抬頭，天空黑暗的看不到任何東西，圓月也被遮擋在了另一頭，漫天的碎星也只是她腦海的想象。
慧城，我的牢籠。
翅膀早已經被折斷，天空從來不屬於自己，你還在奢求什麼？
拖著疲憊的身體，暮夕顏消失在樓道口。
遠處一個光影閃過，半響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
「姑奶奶！你總算回來了！老娘的胃啊啊啊啊啊！」
剛打開方門，就聽見裡面的哀嚎聲，應動靜可不像是被餓殘了的樣子。
「小姑奶奶，你看看幾點了，一會兒樓上又要投訴我了。」
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鑰匙放在門口鞋柜上，邊換鞋邊說道：「我一年難得回來幾次，你給我鄰居留點好印象不行嗎？」
夏琳一身居家服，抱著一個等身的毛絨布偶嗒嗒嗒的走到她面前，「說說，你倆進展的怎麼了？」
「什麼進展的怎麼樣了？」暮夕顏往廚房走去，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飯，這小妮子真是沒良心。
夏琳一步一跟的跟在她身後，一臉揶揄，「別想搪塞我，我都看見了。」
暮夕顏洗過手，打開冰箱，一抬頭就看見了一根棒棒糖已經剩下一小塊了，「你要是想吃飯就把它扔了。」
咬著棒棒糖的嘴突然停住，在糖和顏顏做的菜兩個之間選，肯定是顏顏的菜重要，忍痛把棒棒糖丟在垃圾桶，轉而趴在一邊繼續八卦，「你別想轉移話題，說說吧，你倆剛才在樓下悄咪咪的說什麼了？我還看看你么倆抱抱了哦~」
洗菜，切菜，行雲流水，蔥白的纖細手指按在蔬菜上，刀唰唰唰的切過，看得夏琳驚心吊膽的，生怕切到手指。
「你要是把八卦的心思用到工作上，阿姨絕對能去城西拜佛。」
「切，我才不能給那個騙子騙我媽錢的機會呢，來嘛說說嘛，學長怎麼樣，我看他挺好，雖然家裡沒有陸顯風那麼有錢了，但是他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拚出來的，有車有房有存款，重點是人帥還喜歡你那麼多年，你要是不選擇他我都替你後悔。」
暮夕顏聽著她數落洛清言的好，發現她說的也沒錯。
「我今天又遇見了陸顯風。」
夏琳還在那想著怎麼勸自己的好友兼閨蜜，突然聽到她的話，整個人都要炸了，「他又找你幹嘛！不是，你們不是兩年都沒聯繫嗎？怎麼突然見面這麼頻繁啊！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扔開手中的布偶，整個人就撲上來對她上下其手，「別鬧，我切菜呢再傷到你。」暮夕顏躲開，揚了揚手中的刀，示意她離遠點。
「你沒被他怎麼樣吧！」
「沒，今天我和洛學長一起去吃飯，在那家飯店遇到的，他和季秋禾一起。」
暮夕陽此時說話完全平靜的聲音，沒有特別的情緒。
「連續兩次都這麼巧合？我不信，兩年來你們都在同一個城市一次都碰不到，現在突然天天在你面前刷存在感，還帶著季秋禾那個小三，什麼意思！姦夫淫婦！哼！哼！」
暮夕顏聽著她為自己打抱不平，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季秋禾懷孕了，在我那做的產檢和保胎。」
夏琳簡直一時不能接受，這是什麼！！消息轟炸嗎！突然這麼多她接受不來啊！
「那個女人！麻蛋！當初就應該在那張臉上划兩刀！她怎麼臉皮這麼厚！搶完人的男朋友還有臉到你那炫耀！老娘這口氣咽不下去了，我的心臟，哎呦喂的。」
夏琳有節奏的搖搖晃晃倒在沙發上，捂著心口，小臉皺成了一團，暮夕顏放下手中的菜刀，到後面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行了啊，別生氣了，來喝口水。」
「我的顏顏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碰上了這倆極品，虧我當時還覺得陸顯風那個王八蛋是個能託付的，我怎麼能把你交給他呢？」
「行了，別乾打雷不下雨了，好了，鬆開我，想不想吃飯了？」夏琳立刻鬆開她的袖口，收起臉上的哭相。
「我就是不明白，那個男人到底想做啥，這麼圈著你，你也……唉..」
重新趴回台上，看著顏顏心靈手巧的雕刻著一朵蘿蔔花，「季秋禾都懷孕了，陸顯風呢，依舊沒有打算放過你嗎？」
暮夕顏搖搖頭，刷鍋熱油，「別在這守著，去沙發那找個動畫片看，天線寶寶還是喜洋洋？」
夏琳小眉毛一揚，「寶寶是那麼幼稚的嗎？必須是熊大熊二啊！」
說完邁著歡快的步子顛到了沙發上，光頭強獨特額聲音在屋子中響起。
暮夕顏搖搖頭，還像個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