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酒

  「嗯,公子們若想喝酒,晚上到那無憂小築。」婦人指著不遠處的高樓,「那裡晚上有晚宴,咱們村的酒全都在那裡了。」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一杯羅浮春,遠餉採薇客;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屠蘇,羅浮春,杜康,不知公子為那一味而來呢?」

  一個扛著把長刀,刀尖上掛著個酒葫蘆,鬍子拉碴,一身青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一頭長發胡亂的別著的大漢,有些醉醺醺的走進來,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呂中對面,打了個酒隔,耷拉著眼皮,腦袋一晃一晃的像是要睡著似的。

  一股酒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呂小用力的在空中嗅了嗅:「嗯,真香。」

  「看來這位小公子也是識酒之人啊。」大漢抬起頭,睜開那雙迷糊的眼,「要喝一杯不?」

  他手一伸,那放在地上的酒葫蘆就落在手裡,拿起個杯倒了半杯推到呂小面前。

  他迷糊的雙眼此時變得亮晶晶:「喝,喝,品品大漢我的酒味道怎麼樣?」

  呂小雙手捧著它,用力聞了聞:「屠蘇酒的喜,羅浮春的迎,杜康酒的忘。」

  呂小一口乾了,再舔舔嘴唇,回味無窮:「都不及這酒的烈啊,好酒,好酒。」

  呂小像個酒鬼似的搖晃著頭。

  「汪,汪,汪。」雜毛在地上跑來跑去。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哈,哈。」大漢手一伸把雜毛抓住放到桌上,「都有,都有。」

  他倒了杯給雜毛。

  雜毛迫不及待的伸著舌頭舔起來。

  呂中太陽穴突突的跳,怎麼這兩是酒鬼呢?

  「公子,來一杯不,我這可是保命的酒。」大漢再倒一杯,舉起來看著呂中,「只有有緣人才能喝到。」

  「普普通通,三文錢一碗,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老糟燒。」呂中端起面前那杯粗茶,喝了口,「桃花谷里桃花仙,桃花美人樹下眠。花魂釀就桃花酒,君識花香皆有緣。美酒消愁愁不見,醉卧花下枕安然。」

  「我為這一味而來。」呂中笑笑,「不知兄台又為哪味而來?」

  「哈,哈。」突然一個銀鈴般的悅耳動聽的少女聲闖進呂中他們的耳朵。

  「奴家這有一味上等的酒,各位公子是否品上一口?」

  只看到一陣紅色的風從門外飄進來。

  呂中他們一看。

  竟是個貌美如花的紅衣少女,她右手拿著個小巧玲瓏的酒壺,笑靨如花的看著大家,左手一翻,一個個白玉般的拇指大小的酒杯出現在她手中。

  四個酒杯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大家只看到她的左手在那壺口一晃而過,桌上的杯子已裝滿了。

  「此酒有人品出酸甜苦辣四味,也有人品出人情世故百味,亦有人說此無味。」紅衣女子一隻腳踩在長板凳上,「人生百態,各色滋味,要不要品上一品。」

  「好酒。」大漢大喝一聲,他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像把出鞘的利劍,光芒四射。

  果然是個酒鬼,見酒起精神。

  「那小爺先替各位品一品。」呂小伸手就拿。

  「不知姑娘這酒叫何名字?」呂中啪的把呂小的手打掉,「好酒自然要懂酒的人品才不辜負姑娘的美意。」

  呂中拿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像我們這種飲酒如牛灌水,這不就糟蹋了嗎?」

  「不知孟姑娘這酒叫何名?」大漢端起一杯仔細看起來,然後又放到鼻子嗅了嗅,「無色無味,似酒似湯,這用的是何材料,何釀法?」

  大漢搖搖頭放下,「實在是妙哉,妙哉。」

  「哈哈,奴家這酒還未起名,不過大家都說喝了奴家這酒終不覺大覺一夢,只要睡后再起,什麼都能放下,從此以後無憂無慮。」紅衣姑娘笑笑,「那它就叫無憂吧。」

  「開集市了,開集市了。」

  客棧外有人拿著銅鑼邊敲邊喊。

  接著歡呼聲,尖叫聲,鞭炮聲,聲聲入耳。

  「哎呦,我的無憂小築。」紅衣姑娘驚呼一聲,「各位這無憂還喝嗎?」

  她急匆匆的向門外跑去,「各位要喝就到我那無憂小築,奴家等著各位。」

  她歉了個身,手一揮,桌上的小玉杯及人一併不見蹤影。

  「孟姑娘?」呂中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敲著桌子,看著大漢,「是那個孟?」

  大漢笑笑:「對,就是那個孟。」

  「爺,你們在說什麼?」呂小偷偷伸手想拿大漢倒給呂中的那杯老糟燒。

  「這位小公子,喝酒不貪杯,貪杯不喝酒。」大漢手一揮,那杯酒滑到呂中面前,「公子真不喝一口。」

  「既然老兄這麼有誠意,要不要一起到那無憂小築喝上兩杯。」呂中拿過它一把幹了,站起來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沒錢。」大漢坦蕩蕩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老兄都請我們喝了,怎麼也輪到我們請回你了。」

  「哈哈,好,好。」大漢似乎就等這句話。

  他咻的站起來,扛著他的刀:「走吧,走吧,無憂小築好酒可不少,兄台可要破費了。」

  呂小扯扯呂中衣袖,小聲道:「爺,這怕是個陷阱。」

  呂中搖搖頭,看著大漢:「走吧。」

  呂小嘟著嘴,不滿的瞪著大漢。

  「你家小公子似乎對我有……」大漢皺皺眉。

  「嗯,真香,好多好吃的。」呂中走到一個小攤前,挑了挑些吃的。

  「汪,汪。」雜毛張著嘴,流著口水,用頭蹭了蹭呂中。

  呂中遞了塊肉餅給它。

  雜毛咬著肉餅,晃頭晃腦的搖著尾巴。

  「爺,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呂中舔了舔唇,指著小攤上各種各樣的吃的。

  呂中把一塊餅遞給大漢,抬頭看了看天,夜幕降臨,天邊那一輪似乎披著一層紅紗似的明月冷冷的掛在空中。

  「月鐮刀,紅刀血。」呂中低頭喃喃細語,「明明是十四,這月應該是圓才對啊,這是大凶啊。」

  大漢看了眼天再看了眼呂中,笑笑也不說話。

  集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呂中幾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

  大漢指著前面:「過了這座橋就到那無憂小築了。」

  呂中抬頭看去,那橋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橋那邊的景物模模糊糊看不清。

  黃泉路上彼岸花,忘川河邊三生石,三生石旁孟婆湯。

  呂中突然想起這句話來,她又抬頭看了看那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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