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小染,寧可你恨我
這話若早點說出來,她一定會感動涕零的,只是不知何時開始,她的心裡埋的早就不是歐陽逸,而是另個一個人。覆水難收,更何況那些傷害,她累了,不想鬧下去,終於放緩了些語氣,「歐陽逸,我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兩不相欠。」
臉上僅有的顏色都消失怠盡,歐陽逸修長的身子一時間顯得孤寂無依,灰白的臉上許久都僵著,沒有任何錶情。
「小染,我寧可你恨我。」
恨他,代表著還在乎他。他不想要兩不相欠的橋歸橋路歸路。他扯了一下衣襟,那裡頭,心口割裂般疼痛。
「可我愛上了帝煜,沒有心力再去恨你了。」
她實話實說。
歐陽逸站成了一座雕塑。他看著眼前的女子,那個曾在滿本日記里寫了他,把他當成全世界的女孩,現在,她要拋棄他了。
最珍貴的寶貝,被他輕易放棄了。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他一定會聽她解釋的,可是,人生哪有如果。
他退一步,手撐在牆上才勉強支撐住自己。
「該為你做的我已經做了,歐陽逸,但凡你還念一點舊情,就別來找我了。」溫小染把頭埋在了掌心,她現在想得更多的是,如果讓帝煜不生氣。她,似乎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尤其在曾經被感情欺騙過的帝煜面前。
歐陽逸再沒辦法把對她的愛意放在嘴邊。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地撇下心痛出聲,「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帝煜生氣了?需要我做點什麼嗎?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解釋。」
有些事,並非全然不知。昨晚她走之後沒多久,他醒了過來,看到的是溫小慧。他從溫小慧的手機里看到了簡訊和照片,心裡窩火的同時又有一絲期待,期待著帝煜能夠拋棄她,他就有可趁之機。
所以,他不曾責怪過溫小慧。
只是,看到溫小染這個樣子,他比被人用了酷刑還要難受。他不是那種狠心的人,沒辦法看著心愛的人糾結成如此。她紅通通的眼睛和眉底的疲憊早撕扯得他生死不如,如果可以看到她臉上的些微笑容,他連死都願意。
「不用了。」溫小染搖搖頭,「你如果可以離開,就算幫了我最大的忙。」
歐陽逸的喉頭似被人灌了最猛的毒藥,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默默轉身,離去。
溫小染在房間里呆了許久,直到情緒恢復才去撥弄手機。她撥了帝煜的號碼,那頭沒有人接,嘟嘟的聲音響得人一片心焦。
她最後選擇留言:「帝煜,能接電話嗎?我有話對你說。」
留言,石沉大海,一整個上午,帝煜都沒有回復。
她只能去他的別墅。
管家接見的她,卻沒讓她進去,「抱歉,少主不想見任何人。」
說完,轉身往裡走。
「管家!」她呼住他,眼睛急切地眨了數下,終於鼓足勇氣,「那條手鏈……是送給我的嗎?」
「是。」
管家點頭點得極為乾脆,而後消失。
她的心猛一顫,因為這句話而活了過來。既然帝煜在屋裡,她就在這裡等,等到他願意見她為止。
溫小染果真沒再動,一直站在門口。
雖然天氣轉涼,但晴天日光卻不弱,直直地射在她身上,刺透肌底。一夜未睡本就疲憊不堪,還要承受太陽的刺激,這種難受勁不是能用語言可以形容得。她一個勁地淌著虛汗,感覺呼吸吃力到了極點。
屋裡,管家不安地看眼外面,走向走廊盡頭,「少主,溫小姐已經在外面站了三個鐘頭了,再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帝煜此時倚在躺椅上,面無表情,周身清冷,掌上,還綁著紗布。他未曾抬眼,只是冰冰地哼,「吃不消她自會走的,你心疼什麼!」
看出帝煜情緒不佳,管家不能再說什麼,默默地退出去。
他所坐的位置,視野極闊,可以看到大門。雖然那裡只佔據整個視力範圍的一小點,但他還是無法默視掉那個小黑點的存在,彷彿粘在了眼底,怎麼都抹不掉。他煩躁地立起,決定來個眼不見為凈。
立起,他走過長廊,進了自己的卧室。
才走到吧台上想喝口酒,門,呯一聲被撞開。
管家滿頭是汗地站在那兒,臉色有明顯的變化。
他擰了眉:「不會敲門?」
管家顧不得這些客套,「不好了,溫小姐暈倒了。」
一陣旋風從管家身旁刮過,將他推得七葷八素,等他立穩身子,早不見了帝煜的身影。
年輕人哪。
管家無奈地搖頭,還是急急下了樓。等走到樓下,帝煜已經抱著溫小染回來,腳下生風,快得無法形容。看到他便吼了起來,「還不去叫醫生!」
吼聲,震得屋子裡迴響陣陣,管家看到了他眉底明顯的無法隱藏的擔心。他迅速去給家庭醫生打電話,溫小染早就被抱回了卧室。他將她放在床上,伸手去拍她的臉,「溫小染,你給我醒過來,你他媽的敢不醒過來試試?」
好不野蠻的語氣,斷斷不是他這種立身於商場的冷血商人該有的,太不淡定。溫小染一動不動,帝煜朝身後跟來在門口暗自感嘆的管家身上噴了一簇火,「醫生那,怎麼還沒來!」
「馬上。」管家急急低頭,「少主不必過分擔憂,溫小姐頂多只是中暑。」
醫生在五分鐘之內趕到,差點被給帝煜揪起摔死。在他的大力之下,給拎到了床邊,「馬上給她看!」
醫生不敢怠慢,伸手去解她領口的扣子。
「你幹什麼!」帝煜狠狠將他的手拍開,眼神能殺人。
醫生再次受到驚嚇,已經完全不能自持,「檢、檢、檢查啊。」這聲間,全無底氣。再這麼下去,溫小染鐵定給拖出大病來,管家不得不上前勸阻,「少主您還是先到外面去吧,我在這裡守著就可以了。您現在情緒這麼激動,醫生沒辦法施救。」
醫生感激地看向管家,恨不能去抱他的大腿喊親爹。
帝煜一擰指頭,還算配合地扭身出了門。
十分鐘之後,管家來向帝煜報告,「溫小姐的暈迷是由低血糖加中暑引起的,不過醫生已經給她接上了點滴,很快會醒過來。」
帝煜朝他一瞪,「你不是說只是中暑嗎?」
管家:「……」
好歹他也猜對了一項不是,那樣說不是為了寬他的心嗎?
「總之,您不用再擔心了。」他訕訕輕語。
「我擔心?她溫小染有什麼資格討到我的擔心?」
某人嘴硬得很,完全忘了剛剛過去的緊張。管家好心沒點破,只悶頭暗自發笑。
「對了,少主現在可以進去看溫小姐了。」他提醒。
帝煜當成沒聽到,大邁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她醒了就叫她滾!」
溫小染醒來時發現自己落在帝煜的卧室里,有短暫一刻的欣喜,但當管家把帝煜的話轉達給她時,眸子中的光亮又徹底熄滅。
他,還是不肯給她解釋的機會,不願意聽她說話。
她默不作聲地下了床,扶著臂往外走。走到大廳里,忍不住往餐廳的方向看過去。那裡早就空掉,昨晚的燭光晚餐無蹤無影。
「從高高在上的帝宮接班人被打成大眾的罪人,對於少主來說,絕對是致命的。他忍受了家人的拋棄,輿論的打擊以及一些受影響的民眾的恨意,花了極大的力氣才使得自己站起來。對於少主來說,這一天意義重大,他想和您度過是想讓您分享他的成功。」管家跟在背後,直白地陳述著,他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但觀點早隱含在言語當中。
溫小染再次低下了頭。
「少主這幾天有幾個大項目要操作,屆時會很忙,家裡的廚師還沒請。」管家似閑談般開口。溫小染的眼睛亮了一亮。
知道帝煜每每忙起來都會在吃的方面極度挑剔,溫小染回到家后大半夜便起來熬雞湯,中午更是風風火火地打的回家,親自做了飯連同燙用容器盛了送到別墅。
對於溫小染的醒目,管家給予了讚賞的一瞥,拎著飯盒進了屋。溫小染沒走,她借口要拿回保溫盒,實則是想看到他把她做的東西全部吃完。
管家去了不到五分鐘就走回來,臉色已然不好看,把盒子原封不動地遞了回來,「少主說他不吃。」
原本亮瑩瑩的目光再一次灰暗,溫小染咬著唇,強力忍受著難過在腸膽肝胃裡走過一遭,好久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管家眼裡滿是同情,卻也不能說什麼。
「明天……我還會送過來的。」
溫小染的這句話讓他一時目光明亮,對她充滿了讚賞。
管家走回去,看到書房門口丟著幾個碎了的碟子,裡面精美的食物早就毀了原型,變得無法辨認,混在一起。新請的廚師手足無措地立在門口。
管家安慰般拍了拍主廚的肩,「收拾了吧。」
他走進了書房,躬身立在帝煜面前,「溫小姐的食盒已經送回給她了,她說明天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