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最後的希望破滅
對於沼澤地的恐懼讓她沒敢動彈,頭頂不知誰投來一塊香蕉皮,緊接著更多的東西投來,叭叭地打得一身生痛。不知從哪裡走出來幾個半大的孩子,不停地往她身上丟東西。
「你們……」溫小染給投得頭暈腦脹,怒視著眼前人。剛剛那個胖女人回身,冷眼看她,「都是這個女人,害得帝國集團差點破產,害得我們的東西沒人要,全都爛在了地里,砸她!」
更多的東西打過來。
溫小染邊護著自己,邊尋求幫助。明明走來了幾個農民,卻只冷眼看著這一切,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想法。幾個孩子扔完東西就跑遠了,胖女人也離去。溫小染在水池裡呆了好久才慢慢爬出來。
雖然在池子里清理了一下自己,卻還是狼狽不堪。
「吃飯了!」
有人來叫她。
她被帶到了帝煜的面前。
看到她這副樣子,帝煜只是掀了掀眼皮,並無半句話。他坐在極簡陋的桌子前,襯衫西褲俊臉,半點沒有因為簡陋而隱去光華,反而四周蒙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襯得他整個人越發脫俗。
「吃飯。」
他道,率先拾起碗。
高高在上的帝煜會和如此平凡普通的人物一起吃飯,在場的人眼裡的那份敬意更濃重,紛紛拾碗。一隻胖手伸過來,在溫小染的面前擺了一碗飯。
溫小染拾起,跟著大家一起吃。只是才入嘴,只聽得咯噔一聲,牙齒被震得生痛。
飯里有砂子。
不是一粒,而是很多。
原本因為砂子顏色淺並未發現,此時才意會到。
她轉頭去尋找那隻給自己遞飯的胖手,正是那個讓人欺負她的胖女人。她狠狠地回瞪著溫小染,滿臉都是復仇后的快、感。
「江小姐不會是嫌棄我們的飯菜吧。」胖女人走過來,極其委屈地開口,「帝總裁每次來都和我們同坐同吃,您這樣子可是看不起我們啊。」
溫小染求救般看向帝煜。
帝煜只淡淡地開口:「不想天天留在這裡的話就吃掉!」
委屈極了,但她知道,真惹怒了他,真的可能被留在這裡。此時,她才意識到,他昨晚的赦免並非真的打算放過她,只是想讓她睡飽喝足了養足精神,接受更多的懲罰。
委屈的眼淚湧進眼眶,她生生咬牙,忍住!而後,低頭,慢慢地扒著難吃又磕牙的米飯。
帝煜吃得很快,抬腿離開。
「來,喝點湯。」
胖女人也不問她的意思,把一勺湯加進她碗里。一股溲味撲鼻而來,她差點當場吐出來。說什麼也不肯喝那碗湯,與胖女人爭持不下,最後湯水夾雜著米飯全都倒在了她身上,碗也破成數片!
碗破裂的時候還握在手裡,碎片一劃,掌心劇痛,緊跟著血水就滾下來。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受傷,吃完飯的大家回到了各自的崗位。她坐在桌前,有如大海里的一片孤舟,徹底被人遺忘。
種種的委屈難過,再也無法抑制,眼淚嘩嘩地滾了下來。
「委屈了?」淡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帝煜。他不知從哪裡轉了回來,安靜地看著她。
溫小染越發傷心,一句不發,繼續流淚。
他的唇彎了彎,彎了一抹嘲諷:「當年在農副產品里下毒,致使帝宮名聲大損,果農們的產品無法出售時,你就該想到,他們會如何報復你,今日這麼對你,已經算客氣了。」
「下毒?」
聽到帝煜的話,溫小染無聲地止住了眼淚,張著嘴不敢相信江天心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今天帶你來,是想讓你清楚地知道,即使受到再多的懲罰也都是咎由自取。當然……」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淡然地看著飯桌。溫小染太過於關注自己,所以並沒有發現,他的碗里也全都是砂子。他每年都要來一次,吃一次砂子飯,讓自己牢牢記住當年的恥辱和教訓!
「這不公平,江天心犯下的事為什麼要我來承擔。」她捏著掌心的傷口,再次委屈起來。
帝煜的表情旋即一冷,目光縮成兩把銳利地刀刺了過來:「整容師給了你一張臉,還真以為自己就是另一個人了?」他唇上的諷刺明顯極了,強烈地表達著對她的嘲笑。
溫小染只覺得胸口給刺得生痛,狠狠咬起了牙,「我不是江天心,真的不是!」
帝煜的臉越變越沉,越變越難看。
溫小染再顧不得那麼多,跑上前去拉緊了他:「帝煜,給我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如果……如果這次還是不能證明我的真實身份,是殺是剮隨你便!」
帝煜並沒有理她,她轉臉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人捧出一部手機來,也不管是不是有重要電話,一把搶了過去。
迅速撥出父親的號碼,按免提鍵。
她相信,只要是父親親自接電話,一定會幫她。親情,即使關係再緊張也是割不斷的。
嘟嘟。
電話響起,她的心衝上了心口,在內心裡祈禱著這次接電話的會是父親。
「喂?」
上天果然沒有辜負她,父親的聲音傳了出來。
「爸,我是小染!」溫小染叫了起來。
那頭一時沉默。
「您的女兒小染。」她重複著,指頭掐緊了電話,因為激動聲音都在抖,卻不服輸地看向帝煜。
只要父親一開口,不管是罵是怒還是怎樣,都能澄清她的身份。
「我的女兒已經死了。」
什麼?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溫小染恍惚了一下,「爸?」
那頭,掛斷了電話。
原本處在黑暗裡的溫小染感覺被人輕輕這麼推了一下,徹底萬劫不復!父親竟然說她死了?竟然說她……
手機叭地掉到了地上,她捂著胸口感覺憋悶得血管都要爆烈,大腦里完全一片空白!
「還想玩什麼花招?」
頭頂,冷冷地傳來聲音,又輕又冰。
片刻,有白色的紙頁在她面前晃動。好久,她才抬頭,看到那紙頁握在帝煜手裡,遞向她。
她接下,顫著手打開。
那是一份死亡證明,證明溫小染已於四年前死去……
溫小染在上飛機之時就給套上了鐵鏈,像牽狗似地被帝煜的手下牽著。這是帝煜吩咐的,就是要讓她難堪。
再大的難堪都比不過父親說出來的那些話。之前她還設想著一定是於美鳳從中搗鬼,現在終於清楚,父親是真的不要她了。
回到帝宮時,比基尼走過來,似無意般一絆鐵鏈,她栽倒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帝煜視而不見,一步邁進了大廳。比基尼臉上露出勝利的邪笑,朝她比著小指。
額頭撞破了一塊,流著血,她彷彿感覺不到痛,試圖爬起來。比基尼的高跟鞋踏過來,踩上她的手背。刺骨的疼痛傳來,直抽向心臟,兩股疼痛撞在一起,反而減輕了。
「謝謝。」
她非但沒有破嘴大罵或是反抗,反倒如是道。比基尼看到了她狼狽骯髒的臉上那副詭異的笑,反倒把自己給嚇到了,嘴裡低罵一聲「神經病」,迅速跟進了客廳。
溫小染最終還是被手下牽進了客廳,才進門就聽到了比基尼的聲音:「煜,你知道她有多壞嗎?她竟然向我炫耀,說是她……她甩的你。」
比基尼說這話時冒著險,小心翼翼地看著帝煜的臉色,越到後面越低。
帝煜狠狠一把扭起了幾根指,原本就滿面陰冷,此時更似攀到了雪山頂部,俊臉上甚至凝了一層冰霜。
那話確實是她說的。疲憊不堪的溫小染好想就此倒下,再也不要起來,看到帝煜陰沉的目光她也懶得解釋,反而配合地點頭。
她這分明是一種尋死的節奏!
立在一邊的管家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半絲憐憫。她拿孩子做幌子騙人,已經讓他極為惱火。傭人們也都離得不遠,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分明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好。」帝煜吐了一個字,配合地點頭,表情格外沉寒。他看了一眼室外,「出去拔草。」
溫小染被傭人牽到了草地上,不是原來拔的地方,而是另一處。這邊沒有任何遮擋物,太陽正火辣辣地當中照著。
「就拔這裡!」傭人離開時,剜了她一眼。
溫小染默不作聲地蹲下去,扯起一把草用力拔。
「噝——」
皮肉從銳物上端拉過,割碎的感覺如此清晰。她抬手,看到自己的掌心又多了一條長長的傷痕,正迅猛地滲出血來,無法阻擋。草從里,一排尖利的玻璃片豎在那裡,顯然傭人帶她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她並不去止血,傻愣愣地坐在地上。觸目驚心的紅,太陽一照,更加泛起了詭異。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血水一滴一滴滾入草從,看著草葉上一點一點染上了鮮紅。
不知何時,頭頂圍罩上了一層陰影。
帝煜來了。
他看著她手上汩汩流血的傷口,眼裡泛起了深沉的光束,說不明是什麼情緒。
「這算怎麼回事?」他出了聲。
如果不是他無意間通過攝像頭髮現這一幕,估計這個女人要讓自己的血水流光!
溫小染沒吭聲,也沒動。
帝煜率先掬起她的手,掐得緊緊的,「怎麼?就這麼想做那家人的女兒?因為那個男人?」
溫小染聽不懂也無心聽,依然一動不動。
他將她拉了起來,「是該讓那個男人看看你這可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