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蛛絲馬跡
顧氏別院，夜已深沉，傭人們都已經入睡，偌大的宅子里一片寧靜，顧怡慈愛地摩挲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小莫，方才孩子迫擊炮似的連串發問仍舊回蕩在她的腦海之中。
「爸爸呢？他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
「太爺爺呢？小莫好想他。」
「媽咪，我們回家和爸爸在一起好不好？」
她沒有辦法正面答覆，只能借著點心叉開小莫的注意力，好在小莫這孩子並不鑽牛角尖，否則她當真應付不過來。
為小莫掖好被子，顧怡緩緩起身，看著天邊的一彎冷月，她的思緒越發紛亂……
緩步走到顧況房間，裡面的擺設依舊沒變，只是書桌上多了張遺照。一旁的顧況留下的遺物還有那把被警方歸還回來的匕首。
顧怡坐在書桌前，看著照片里顧況和煦的笑容，她喃喃地低語著：「外公，你說話不算數，但我可是緊守著咱們之間的約定，您看顧氏在我手中已經逐漸平穩下來，眼下和伊家的項目快要完工，片子拍的很好，顧家的產業鐵定是能擴展到B市，您放心。」
她的聲音逐漸哽咽，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從頰邊流下，她和外公相聚才短短兩月，好不容易才享受到的親情就這樣煙消雲散，心裡的凄楚抑制不住地蔓延開來……
「外公，到底是誰害了您？您能不能告訴我……」
「吱呀」一聲開門響動，蘇管家從門縫進來，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小姐，我見老爺的房間還亮著燈，一猜就是您在這裡。」蘇姨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神色間滿是心疼。這些日子她眼見著顧怡從一開始的不接受到堅強再到後來的拚命用工作麻痹自己，淚水也不受控制地順著臉上的皺紋流下。
顧怡給了她一個安慰性的笑容，拉著管家坐在她的身邊：「您這麼晚了還沒睡。」自從來到顧家，除了外公之外就是這位老人給自己的溫暖最多。
「看到小姐沒睡不放心，就過來看看。」管家突然頓了一下，眸光停留在那把匕首上久久未動。
「蘇姨？」顧怡看著徑自出神的蘇管家喚出聲來。
蘇管家掖著顧怡的袖子，指著那把匕首：「我可以拿著看看嗎？」
顧怡點頭，隨即緊張道：「您是發現了什麼嗎？」
蘇管家吧匕首拿在手中細細看著，粗糙的手摩挲著上面的花紋，神色詫然：「不是這把？」
顧怡蹙眉，靜靜地等著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蘇管家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我之前沒有細看，一直以為這把匕首是老爺的藏品，現在看來不是。」
她轉身從一旁的書櫃里拿出一個檀木盒子，放在顧怡面前緩緩打開，裡面竟然有著一把和它一模一樣的匕首。
「這是？」顧怡頗為詫異，把兩把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兩把匕首的做工用料完全一樣，只是刀背和把手上的花紋不同。
蘇管家面色越發沉重，細細地對著顧怡講起了這兩把匕首的來歷。
顧況年輕時喜歡收藏一些個精緻的刀具，恰好李向南也有這樣的愛好，這匕首就是他們兩人一同去日本時買下的，一人一把。
「你的意思是這匕首是李叔的東西！」顧怡驚呼著站了起來，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錯。」蘇管家肯定地點頭，她原以為是顧況把這匕首帶在身上，碰巧被伊曳奪了去，現在看來情況遠比她想的要複雜的多……
「蘇姨，這話先不要告訴別人，免得打草驚蛇。」顧怡囑咐了兩句，便回到自己房中，她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串聯在一起，精緻的眉心時而蹙起，時而舒展。
她慶幸著，伊曳有可能從中被摘出來，可是李向南在顧氏的勢力盤根錯節，沒有確鑿證據自己根本就動不了他……
一股難言的焦灼在心中緩緩升起，這把匕首為什麼會在伊曳手中攥著，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是跟她說小心李向南，那天的具體細節卻不透露分毫，甚至對於李向南的控訴也僅僅停留在小心，而非指正。
略微遲疑之後，顧怡撥通了伊曳的電話，嘟嘟的聲音響起，她的心也隨著那一陣陣的音波震顫著。
顧家老宅燈火通明，飯廳之中傭人忙著把晚飯的殘羹冷炙收拾下去，小玉多飲了幾杯紅酒，徑自沉醉在剛剛達成的心愿之中陶陶然著，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小玉看著伊曳座位上留下的手機不停的震動著，她左右打量，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便拿起桌上的電話。
是顧怡打來的，小玉冷笑著接通，可惜她現在對摺騰這個女人已經沒有興趣了，否則非要把她約出來好好戲耍不成。
「嫂子，伊哥哥已經睡下了。」
一道甜膩的女聲緩緩入耳，顧怡立刻變了臉色，這是，這是小玉的聲音……
她不是已經從老宅搬出去了？伊曳的手機怎麼會在她的手裡？他已經睡了，多麼引人遐想的詞……
顧怡沒有片刻遲疑，一句話都沒有說邊掛了電話。
聽著對面的嘟嘟忙音，小玉冷笑著掛了電話，纖纖素手一點便刪除了通話記錄，隨即朝著自己之前的房間緩緩走去。
顧怡把電話放在床頭，靜坐半晌緩不過神來，一抹苦笑在唇邊綻開，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他們才分開不到兩周伊曳便又和小玉混在一處，他的習慣她一直都知道，手機只會放在隨手可及的地方，他睡了，小玉接的電話，這說明什麼顧怡不敢再細細想下去。
他不告訴自己事情的始末或許根本就不是出於其他考慮，只是壓根就沒它放在心上，不想趟這趟渾水罷了。
可既然如此，他那天又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強行平復著心緒，顧怡抬眸仰望空中一彎新月，或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太淺了，總是有那麼多的錯過。
連日來的疲憊瞬間襲來，琥珀色的雙眸緩緩合攏，進入了並不安穩的夢鄉……
另一面，市中心京南一品高級住宅區，一室燈火通明，遙遙與月光呼應。
「李總，沒想到你竟然連一個黃毛丫頭都對付不了。」李默言語中帶著幾分戲謔，緩緩吐了一個煙圈，煙圈逐漸升騰著，最後在半空中散開。
李向南面色陰沉，冷冷地看著他：「要不是那老不死的提前立下遺囑，顧怡不會這麼容易坐上那個位子！」
李默起身，緩緩走到玄關處把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總請回，你到底打什麼算盤我們不管，我們要的也會自己想辦法得到。」
「你這是過河拆橋！」李向南氣得渾身亂顫，指著李默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們，你們難道不想要伊氏了？」
「我無所謂了！」李默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他眼下想要的只是伊曳的命，至於伊氏到底歸誰他已經無所謂了！
李向南在門口怒罵了幾句便憤憤離去。
李默站在陽台看著李向南認命離去，唇邊綻開一抹冷笑，這個蠢貨原本想著與他一起合作把顧氏和伊氏雙雙掌握在手中，眼下看來這個李向南空有匹夫之勇，如何再繼續合作下去只能被他脫了後腿。
這邊李向南罵罵咧咧地出門，上了自己的座駕之後仍舊憤怒不已：「媽的，說好的我掌控顧氏之後便在項目上拿捏伊氏，以期威脅伊曳把伊氏拱手相讓。眼下不過是我沒有達到要求，你們就翻臉不認人！」
他狠狠地沖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惡狠狠地盯著漆黑夜晚的某處虛空：「媽的，老子自己來做，你總會有落單的時候！」
一想起下午在董事會大家一邊倒向顧怡的場景，他就氣得壓根直痒痒，自己費盡心力，折騰了二十多年，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叫他怎麼能甘心！
他能對付的了顧況也一定能拿下拿下那個小妮子！
他拿起手機緩緩撥通一個電話，他和李默昔日的一個手下關係匪淺，那人自從在李默處分離出去之後李向南沒少給他提供幫助，動手這件事他不好讓自己人干，只能在外面找人。
掛了電話，李默沉吟半晌，細細回味著方才那人的言語。李默要從他手下借調人手，日子恰好是顧家和伊家設定慶功的日子，難道他們要在那天對伊曳動手？
思忖半晌，李向南終於咧開了唇角，既然是這樣他不防也選在那天動手，最起碼不會掣肘與伊曳，他自顧不暇想必不會分出心思來顧著顧怡。
蒼茫的夜色分外迷離，李向南借著酒勁兒驅車駛向一個偏僻的弄堂角落……
一輛黑色的路虎緊隨其後，車上幾個勁裝黑衣人把他的動向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等著明天彙報給伊曳。
「這個姓李的還真是能折騰。」車字停在弄堂口，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盯在那裡。
「只是，總裁吩咐調查的事情至今沒有蛛絲馬跡，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在伊總那裡交代不過去。」副駕駛座上的人帶著幾分擔憂，言語忐忑。
主座上的卻氣定神閑：「我們的第一要務就是要保護夫人安全，其他的都在其次，你怎麼就弄不清楚，在總裁心裡沒有什麼是比夫人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