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黯然離開
翌日清晨,顧怡收拾好自己的手提包,所帶不過日常手稿,在床頭小几之上留下一封信便出門離去。
坐上計程車,窗前飛速移動,顧怡疲憊地撫著額頭,回國后的一幕幕在眼前電影般回放,讓她應接不暇。
她和伊曳之間走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有過甜蜜,也有過誤會,本來以為婚禮過後他們就會甜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沒想到會橫生變故……
「小姐,怎麼會這個時候去墓園啊?」司機沒話找話似的閑聊著。
顧怡略微一笑,沒有答話,心底的苦澀卻只有自己知道。
過了半晌,車子停在墓園外面,顧怡環望四周,看著沒有人跟蹤這才放心進入。
站在墓碑前,顧怡強忍著淚水,摩挲著那小小的墓碑,苦澀在心底一層層泛開,孩子對不起,媽媽沒能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烏雲遮天,陽光撕不開空間,不一會兒細密的雪花便飄了下來,陣陣寒風吹得人徹骨冰涼。不要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緩緩朝著墓園後門走去。
森森的鐵門敞開著,四周種滿的槐樹已經落光了葉子,搖曳的枝杈伴著細密的雪花和呼嘯的冷風倍顯凄涼,顧怡望著銹跡斑駁的門,心裡一陣輕鬆一陣酸澀,腳下卻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只要踏出這扇門,她便得到自由,從此之後和伊曳再無瓜葛……
「夫人。」才至門口,幾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保鏢就攔在她的身前,身後也冒出幾個人影,恭恭敬敬地站立著,齊聲道:「天涼了,您請回吧。」
顧怡後退兩步,冷色越發低沉,他終究還是騙了自己,說好不要派人跟蹤,現在卻還是……
「夫人,車子已經安排好了,您回去晚了先生會擔心的。」身前的人說的恭敬,可這話在顧怡聽來確是無時無處不在用伊曳來壓她。
強自壓下心底的震驚與惱火,顧怡冷冷的看著他們,厲聲問道:「既然知道我是夫人,就應該聽從我的命令,讓開!」
幾個人躊躇著不肯動彈,為首的黑衣人為難道:「夫人,求您別再難我們,您要是有什麼閃失的話先生一定饒不了我們……」
「我回去告狀,伊曳也饒不了你們!」顧怡環視著他們,冷厲的目光與伊曳同出一轍,讓他們看了都底下頭去,不敢言語。
顧怡見他們已經被自己的話唬住,隨即舒緩了聲音道:「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一會兒就回來,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可是先生那邊……」為首的保鏢遲疑著,崎嶇的石板路,下著雪的天氣真的沒問題嗎?
「你不說我不說他便不會知道。」顧怡咄咄逼人,絲毫不放鬆對他們的威懾。
為首的只好點頭,向手下人揮了揮手手他們便都散開,給顧怡讓出了一條路。
顧怡從他們身前走過,目光冷冷的看著他們,吩咐道:「都回過頭去,不許看著我,更不許跟著我。」
手下們聞言都背過身去,顧怡隨即朝著蜿蜒的石板路走去,不顧片刻就隱入了山林之中。都他們回過身時早已經不見了顧怡的身影。
「頭,怎麼辦?」
為首的思忖了半晌,指了指手機道:「半個小時之後夫人再不出現,我們立刻給先生打電話。」
幾個人點頭,守在後門處開始了漫長的難捱等待。
顧怡上了山路,這一片她很熟悉,少年時經常和朋友們一起從正面的山門進來遊玩,她知道離這裡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涼亭,過了涼亭兩公里便能上馬路,打車。
只是之後要去哪裡?
四周一片空山,無人能夠回答她這個問題,自己在B市除了秦佑和張可心再無靠得住的熟人,只是他們現在在M國療養,根本聯繫不上,就算能夠聯繫的上,顧怡也不願意再給他們帶去什麼麻煩。
耳邊的風呼嘯著,細密的雪花打在身上,外面的大衣已經浸了個半濕,顧怡腳下的步子越發沉重。
印象中的涼亭就在眼前,她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走了過去,倚靠著頎長的石柱,心率交瘁之中顧怡的身子緩緩順著冰冷的石面下滑,委頓在地上,意識朦朧之中她的耳邊好像傳來一陣紛繁而有序的腳步聲,模糊的視線最後合攏前恍惚有一雙長靴在眼前移動。
另一面,伊曳處理過公司的事務便急急回到醫院,今天下了雪,也不知道那個小女人怎麼樣。
帶著幾分牽挂與思念,伊曳推開~房門沒有見到印象中的嬌顏,只餘一室清冷,看著床頭小几上已經開敗了的綠萼梅,一陣失落自心底暈開。
「夫人出去了?」伊曳看著立侍在一旁的小蘭冷聲問道。她簡直就是胡鬧,自己不過是少了一句囑咐,便在這種天氣出門,分明就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回事!
「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小蘭低著頭訥訥回答。
「把瓶里的花換上新鮮的,省的夫人看了敗興。」伊曳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小蘭聽吩咐把新鮮的臘梅插進瓶中,低頭便見到了小几上留下的信函,立刻拿給伊曳道:「先生,這裡有一封信,好像是夫人留給您的。」
伊曳接過,立刻拆開,淡薄的紙張上不過寥寥數語,卻足以攻破他的理智。
「伊曳,我已經知道了關於你和靈兒的一切,既然她已經回來,我便不再打擾你們,祝你幸福。」
伊曳憤怒的把信紙甩在床上,清冷的面容上陰雲密布,蒸騰的怒氣氤氳著,讓人不敢直視,一時間病房內的空氣都冷凝著,讓人喘不上氣來。
「鈴鈴」的電話聲打破一室的凝滯,伊曳接通,還不等他說話,裡面便傳來了慌忙不已的聲音。
「先生,夫人她,她不見了。」短短的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伊曳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心中惱怒,在腦海中略微分析,隨即對著電話吩咐道:「在原地找,她在山上走不了多遠。」
掛了電話,伊曳顧不得許多,招呼著沈玉立刻出門,這個蠢女人,到底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竟然又給他玩這招離家出走!
外面天氣這個冷,她的身體又沒有策底恢復好,這根本就是在胡鬧!
一行人頂著越發猛烈的風雪趕到墓園處,伊曳一下車便向今天帶隊的保鏢了解情況。
「先生,夫人是從後門出去的,說什麼也不讓我們跟著,原本說好片刻就回,可是我們等了半個小時也沒見到夫人的人影,四處查看了一番也沒有。」他戰戰兢兢的說著,連頭都不敢抬。
伊曳冷笑一聲,犀利道:「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病人都看不住,下個月便不用再來了。」
輕飄飄一句話便算是把今天執勤的一干人等解僱,他們沒有任何怨言,只是面露愧色。
沈玉在一旁看著伊曳鐵青的面色,試探著詢問:「你們之間不是好好的嗎,這又是怎麼了?你惹她不高興了?」
伊曳頓了半晌,冷著聲音道:「她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了什麼,認定我和靈兒之間有不清楚的關係,這怎麼可能!」
沈玉聞言,低垂著眉眼,略一思忖腦海中便閃現那天伊曳身上的口紅印,狐狸般的眉目略微緊蹙,難道這些和小玉有關?
張了張口,沈玉還是選擇把話咽回到肚子里,小玉那麼看重伊曳,不管到底是不是她,只要自己說出來,伊曳必定會冷淡小玉。
他不想看到小玉不開心……
「先生,我們在一裡外的涼亭處找到了這個。」一個手下人手中那個一朵毛球,朝著伊曳走過來,小心道:「您看這是夫人的嗎?」
伊曳點頭,隨即讓他們把自己引了過去,讓沈玉留在原地等待其他線索。
到了涼亭,伊曳細細查看著四周,一排細密的腳印從石板處延續到這裡,銀鏡被大雪幾乎覆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顧怡人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到了涼亭處便再無蹤跡?
「先生,這裡有汽車經過的痕迹。」
伊曳聞言,立刻趕了過去,果不其然,一排排整齊的車輪印跡散落在枯枝敗葉之間,細密的雪花都無法將其掩蓋分毫,只得靠著落葉掩蓋,看來這是有人刻意為之,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顧怡你到底在哪裡?
伊曳茫然望著烏雲厚重的天色,思念,苦澀夾雜著惱怒讓他疲倦不已,為什麼要離開他,難道就是為著那些他早已經放下的過往?
返回墓園,沈玉老遠便迎了上來,看著他一臉頹唐的樣子,終究不忍,和緩了聲音道:「會不會是有傭人錯把小玉當做了靈兒,和顧怡胡說些什麼了?否則怎麼會離開的這麼突然,連小莫都不要了嗎?」
伊曳聞言,眸色一亮,好似被一語驚醒的夢中人一般,急忙吩咐手下人:「在小少爺那裡多安插幾個人手,這段時間只要是外面的人聯繫,都要和我打招呼。」
小莫還在貴族學校讀書,依顧怡的性子一定忍不了多久便會去找他,只是自己不要打草驚蛇才是。
「人找到了嗎?」沈玉見他精神稍好一些立刻關切的詢問。
伊曳苦笑著,狠狠拍動鐵門,憤憤道:「沒有絲毫頭緒,恐怕這裡面有人幫她離開。」只是這幫人到底是誰,處於什麼目的?涼亭現場沒有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迹,看來應該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除了秦佑和張可心,難道顧怡在B市還有其他人脈不成?
「先生,我們打聽到消息,藍逸然在前兩日回國了,不知道和夫人的失蹤有沒有關係。」手下人盡職的分析著。
伊曳眉頭緊蹙,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暴起,顧怡這次讓我找到,就算是禁錮,你也休想再離開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