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裡外不是人
「看在小怡的面子上？你覺得自己也配說這兩個字？」伊曳冷厲地音調讓張啟山冷汗直冒。
張啟山張了張嘴，一臉震驚，好似被棉絮堵了喉嚨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伊曳狠厲地俯視著他，淡淡開口，不容置疑：「滾！」隨後便頭也不回地繞過他直直向電梯走去。
張啟山的為人他最清楚不過，膽色不足亦無謀略，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況且他畢竟是顧怡的父親，他不願把事情做絕。
眼見著電梯合上，張啟山狠狠地砸動著大理石地面，金魚泡似的肥厚雙眼裡寫滿了怨毒。
「伊曳，你不仁就莫怪我不義！」他顫抖著起身，踉蹌了幾步后竭力地控制著腳步，按著記憶朝伊晨的辦公室走去。
站在伊晨辦公室門外，張啟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整理了半晌衣裳，便抬手敲門。
「請進。」伊晨清潤的聲音傳來，聽不出悲喜。
甫一開門，張啟山才看清蔣心瑤也在裡面，一張清純的面容略略發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著濃重的紅血絲，好似剛剛哭過一般，聯想到那日在車上看到的場景，張啟山瞭然一笑，曖昧道：「伊總，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伊晨見進來的是張啟山，眉頭略微一簇，安慰似的拍了拍蔣心瑤的肩膀：「心瑤，你先回去，晚飯等我。」
蔣心瑤聞言起身，經過張啟山身側時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張啟山強忍著心頭的怒氣，什麼時候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也敢對他使眼色，等老子翻過盤來一定要你好看！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關上，伊晨看著站立在對面的張啟山譏誚一笑，這才緩緩開口：「這聲伊總我可擔當不起，倒是張總，既然已經得償所願了。怎麼還有功夫來瞧我這落魄之人？」
張啟山不尷不尬地笑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憤憤道：「不瞞您說，我這也是上了伊曳那個混蛋的當，張氏馬上就要破產了，我沒辦法，想來向您討個主意。」
「哦？」伊晨悠閑地靠在圈椅上，玩味道：「按理說你也算是伊曳的岳父，他還會不照拂你？」
一說起這個，張啟山面色越發憤慨，狠狠啐了一口：「呸！他算是什麼東西！伊總，我這次來找您就是要和您合作，一起來對付他的！」
伊晨好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竟然笑出聲來：「是嗎？張總，這又是一招釜底抽薪嗎？難道在你們眼中我真的就那麼好騙，能由著你們三番五次地戲耍！」
「我沒有，伊總，我對天發誓，我這次是真心的！」張啟山焦急地表態，同時伸手做發誓狀，一副情真意切。
「你這真心還是留著給伊曳看吧！秘書，送客！」伊晨轉動藤椅，背對著不再看他。
秘書應聲而至，沉著臉色對張啟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伊總！」張啟山不死心地接著喚他的名字。
「滾出去！」伊晨瞬間失控般的怒吼著，翠玉的筆筒啪的一聲摔在張啟山的腳下。
張啟山驚嚇地跳著腳躲開他的攻擊，肥胖身子上的贅肉也隨著他的動作一跳一跳的。
秘書見自家老總發怒，立刻動手把張啟山拉了出去，張啟山掙扎著卻終究不敵男秘書的力道，被半脫辦拽地請了出去。
門啪的一聲扣上，伊晨彷彿脫力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剛剛本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想到自己平白地被伊曳擺了這麼一道，失去在集團內部的優勢地位就滿是不甘。
他知道，張啟山這次來或許是受了伊曳的指使，要他來探查自己的態度，是否真正認輸，不再有爭奪之心。
可是伊曳並非善類，又怎麼會當真容的下自己這枚心頭刺放在近旁？再加之當年的事情，伊曳絕對沒有這麼容易放手，眼下他就算想回頭也回不了了。
秘書把張啟山一直拖下樓才鬆手，他一直跟在伊晨手下辦事，這次張啟山害伊晨吃了這麼大的悶虧，他對他也是厭惡至極。
「我們伊總不歡迎你，請離開。」他惡聲惡氣地說道，隨即轉身離去，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在走廊里。
張啟山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沖著他離去的方向大喊：「什麼東西！他媽的！早二十年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現在伊曳和伊晨都不肯再接受他，張啟山握掌成拳，憤憤砸在牆上，本以為他可以在伊曳和伊晨之間左右逢源，賺個鍋滿盆盈，沒想到伊曳下手如此狠辣，讓他落了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深吸幾口氣，張啟山重新拿定主意，看來這次還得從顧怡那裡下手，他拿伊曳和伊晨沒有辦法，難道還對付不了那個小賤人不成！
打定主意之後，他暫時放下心中疑慮，回到車上，原本思量著回公司去，省的面對家裡煩人的婆娘，可一想到公司已經蕭條的沒剩下幾個手下，終究還是跑家裡方向奔去。
車子極速行駛在路上，不過片刻就停在了家門外。
從車庫出來，遠遠的張啟山便見到秦佑的車子從自家別墅門前緩緩駛去，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個分明，確實是秦家的車子！
張啟山嘿嘿的笑著，精明的雙眼裡充滿了算計，據他所知秦氏少東秦佑一直心屬顧怡，而自家女兒則是從大學起就一直苦戀著秦佑，從未放棄。
前一陣子，秦氏受伊氏打擊的事他也略有耳聞，有人傳言是秦佑覬覦人妻，這才引來的伊曳報復，難不成他現在終於想清楚明白了他家女兒的好，回心轉意了？
他越想越是這個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別墅里，急著找張可心問個分明。
才一進門，巨大的花瓶就直直地沖著他飛了過來，堪堪越過他的腦袋落在腳下，嚇地張啟山幾乎坐在地下。
驚魂未定地看向內室，妻子正拿著另一個花瓶準備砸向他，女兒站在一旁拚命攔著，這才給了他一個喘息的功夫。
「你還有臉回來！我們的公司已經宣告破產，抵押給銀行了，今天要不是秦少幫忙恐怕這棟別墅我們也保不住！一家人就去睡馬路好啦！」她一面抱怨一面失聲痛苦：「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嫁給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厲聲的哭喊讓張啟山越發地不耐煩起來，他精明的捕捉到秦少兩個字，心裡有了底便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沉著臉吼道：「難道我願意這樣？當初你跟著我不也是過過幾年的風光日子？現在又來抱怨！」
說完，他喘著大氣地喝盡了小几上的茶水，揮手叫過張可心和藹道：「乖女兒，來告訴爸爸，今天秦少是不是來找過你？我們家的圍是他解的不是？」
張可心面色微紅，帶著幾分羞赧走到張啟山身前，嬌嗔：「爸爸，他，他就是順路過來，正好碰上了。」
張妻憤憤走了過來，死死捏住他的耳朵一扭，厲聲道：「我告訴你，家敗了便敗了，你可千萬別把那些個骯髒的心思動到咱們女兒身上！」她親眼看著他是如何逼迫顧怡母女的，自打那天起她便對張啟山留了一個心眼，以防自己和女兒重蹈覆轍。
「你個老娘們家懂什麼！」張啟山炸著膽子反駁，魚泡眼嘰里咕嚕一轉：「我看這個秦佑倒是識時務，我們可心哪裡不比那個小賤人強，再說和伊曳搶人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是？」
「你懂什麼！我看秦佑這次來分明就是別有用心，他在我面前總是有意無意地問起關於你那個老情人的事情，我看他對可心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張啟山聞言瑟縮了一下脖子，一抹心虛在臉上一閃而過，還不等他說話，張可心便急急道：「媽，你不懂，秦大哥他要是不喜歡我的話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為了咱們家出錢出力？」
張妻無言以對，只是依舊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張啟山倒是達觀，他拍著女兒的肩膀，滿是欣慰：「還是可心有辦法，只要咱們能攀上秦氏這棵大樹，那麼張氏起死回生就是早晚的事情，我的好女兒，爸爸看好你，你可要加油啊！」
張可心帶著幾分不耐煩地搡開張啟山的大手，不屑道：「我和秦大哥是談感情，不是談利益，你少拿商場上那些事來埋汰我們，還有就算我們真的在一起，你也不能算計秦氏一分一毫，我不能讓秦大哥覺得我對他的感情不單純。」
張啟山眼眸閃爍著，敷衍：「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爸爸都聽你的還不行嘛！」
張可心徑自地甜笑著，秦佑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自己說過這麼多的話，難道真的像爸爸說的，自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可是為什麼他的話題會一直圍繞著顧怡母女？
像每一個戀愛中的小女人一樣，張可心陷入患得患失之中，回到自己房間里把秦佑的每句話，每個動作眼神都細細琢磨了不下百遍，仍舊不覺乏味。
張啟山則是一面做著秦氏岳丈的春秋大夢，一面算計著怎麼通過顧怡打開伊曳的缺口，多騙一些資金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張妻坐在一旁，看著他忽而微笑，忽而皺眉，聯想著今天秦佑有意無意的問話，和前一段時間顧怡莫名的控訴，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