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 第一百一十八章:尋客棧,見壯漢
殷紅霞起身離去,屋子裏便隻剩下了章秋生一個人,他品了一口茶,看著屋子裏的一地狼藉,苦笑著搖頭,說道:
“告訴你?”
“告訴你的話,怕就不是拆我的桌子,而是拆我的骨頭了。”
他感慨著,由坐位上離去,腳底下踩著門板,發出難聽的刺耳的聲音,他走到門邊站定了,瞧著遠處山林,由此地望去,倒是能讓前頭的山色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月色再亮一些的話,此時倒是被一些陰雲給遮住了。
章秋生望著山林,林子裏有動靜,並不大,但是以他的實力,卻是能夠感受到的。
“是誰?”
他忽然皺起眉頭,因為他發現那交手的兩人之中有一個是他並不認得的。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由雲層裏倒下一條銀河,銀河如美酒,香氣四溢,雖然因為隔得有些遠,他並未聞到,但是這招式他卻再熟悉不過了。
“一品天下麽,倒是越來越有聲色了。”
章秋生出聲,望向那銀河消失在山林之間,風吹過,酒香氣傳入鼻中。
“平蕭。”
章秋生並不回頭,卻叫出了一個人,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平蕭老人由他身後出現。
“你倒是依舊敏銳,我刻意斂下了氣息,倒還是叫你發現了。”
平蕭老人向章秋生如此說道,章秋生倒是有些無奈起來,回他話道:
“這都近十年了,你還不放棄麽?”
近十年以來,平蕭老人倒是每次見自己都要搞這一招,好像是他與誰打了個賭來著,倒也真是執著。
“哼!”
平蕭老人哼了一聲,講道:
“蕭有蕭品,賭有賭品,我蕭平說出去的話,倒一定是要作數的。”
平蕭老人原來叫做蕭平,倒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行。
章秋生抿了一下嘴,倒也不再理他,而是岔過了話頭。
“你說這天下大道,現在有多少?”
他輕聲問出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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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鶴雲揚倒飛而出,身體在地麵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再抵斷了一層又一層的樹木之後,終於止下了。
他伸手捂著胸口,有些痛。
“這家夥……”
交手良久,鶴雲卿心頭已經起了殺意,正想著,是不是當真要將眼前這位強得離譜的少年不顧一切的殺死在此地的時候,少年卻又再次向他發起了攻擊。
“天下道理,有因必有解。”
正此時候,一道聲音插入了兩人的戰場裏,有人由深處山林裏走出,一邊走,一邊說出聲:
“少年想要找到的答案,就在手裏。”
這人走出林間,晚風吹散長發,好一幅風度翩翩的高人風範,但是等得看完全,卻又覺得這人散漫灑脫,最大的原因麽,因為此時他一手負後,另一隻手去朝前,朝前半扣著一隻圓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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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別過。”
初陽山下,小鎮跟前,有身著西陽廬弟子服飾的人出聲語,服飾當中腰間有一道白雲隱沒,日出西側,這是起雲弟子的標識。
“多謝大師兄。”
有人向他點頭至謝,倒是叫人聽出了他的身份,衣著起雲服飾,又是大師兄,不是敖博易還能是何人呢。
而與敖博易道謝這人正是先前與左鼬分別後獨自下山的雋頌。
雋頌向敖博易道謝後,回頭瞧了一眼初陽山,初陽山隱於月下,他的目光沉重,心事也沉重。
“就此別過。”
雋頌向敖博易說道,手裏抱著兩件攤開的衣裳,倒
也不便與他行禮了。
敖博易點了點頭,向他相別,目送著雋頌遠去,走入了小鎮裏。
直到再也見不著雋頌的身影之後,敖博易依舊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他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雋頌有些奇怪。
先前自己於山中遇見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向之前一樣與自己熱情的打過招呼,反而很冷漠的,甚至是有些恨意?他帶著恨意望了自己一眼……不過說不定也是他看錯了,畢竟當時那裏的月色並不明顯,他也有可能看錯了雋頌的臉色。
不過雋頌與之前有些變化倒是真的,敖博易記得這個廬中的旁聽弟子,因為他認為雋頌此人雖然勤奮不足,但卻比起廬中的大部分弟子都要更有武學天份,若是他能放下玩心,一心一意地來廬中上課的話,倒也能有一份不俗的成就。
不過他聽廬中的弟子說起過雋頌的事情,好像他是有一個不會修習的妹妹要照顧?他若是因此不能來聽課,倒也不能全然怪他了……
是了,敖博易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自己會覺得今天的雋頌有些奇怪了。
“他抱著什麽東西?”
敖博易隻是自語了一聲,因為以前的雋頌也會抱著東西下山,但通常都是不少的銀兩,而不像是今天這樣,倒是攤著兩件衣服……不過,敖博易也隻是想了一會兒,便又回頭瞧著山路了。
他動身,又朝山上走去。
他本來是要去找到那處被……
敖博易突然瞪大了眼睛。
“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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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妹雋惠之墓
有木牌立於山間石堆之前。
一雙手正捧起土堆,在木牌底下壘了再壘,伸手朝裏壓著,壓著壓著,那手便停住不動了。
“嗬……”
“呃哈哈哈哈!”
“哈……”
深夜裏,山外山,有人笑聲,像是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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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哇……”
有孩童忽而啼哭,鬧醒了身旁不遠處的父與母。
“你去,快去……”
“你去……”
“你……”
兩人皆出口喃喃,再者有腳步聲沙沙響起。
“孩兒莫哭,孩兒莫哭嗬~”
“孩兒……”
屋子外頭月光舞上了樹梢,漸晚了。
此處小鎮邊兒上,邊上外頭是些小山,山外依舊山,山間路上有人打馬揚鞭,坐在前頭的馬車夫是位大叔,大叔的樣子看上去憔悴極了。
“女兒啊,你莫要再做這些熱心事了。”
大叔語重心長地對坐在車廂裏的女兒如是講:
“看嘛看嘛,這天都黑成啥子樣子了,要是我們不送他們去客棧那邊,現在早就籠屋了……”
大叔說一句便打一鞭馬,明明心裏焦急,卻又有些舍不得用力,嘴裏依舊教育著自己的女兒:
“要是回去晚了,保準是會被你娘念叨的,要是她說起來,爹爹可不會幫著你……不過……”
大叔苦了臉色,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倒是不會被罵的,又得念叨老子了……”
大叔臉露愁苦,有軟糯糯的嬌聲由身後傳出,車廂裏,有小女孩兒側著躺著木椅。
“爹爹。”
她說著:
“我也要向堂姐姐一樣行俠仗義。”
她露出一個甜甜的,而又帶著向往的笑意,好像閉上眼睛之後,她就已經變成了那位住在她相像裏的行俠仗義的女俠。
“你是什麽嘛,你那堂姐姐哪裏又行俠仗義了嘛,你就算說你雋哥哥去行俠仗義了我倒都可能信,你說你姐姐,她
那文文靜靜的樣子,像哪門子的俠女嘛。”
大叔的聲音透過簾子傳進了車廂裏,小女孩撅起嘴巴,反駁她爹爹道:
“堂姐姐去思論了呢,怎麽不算是行俠仗義?”
“嘿呀,我的幺女兒喔,你怎麽就不信老漢的話呢,那個思論我見得多了,哪裏是個行俠仗義的地方嘛,亂得很,我跟你說,就算你長大了,你也不準去,聽到沒得?哪怕你去參加個文誡都可以,思論你想去?沒得門兒,你想都莫想,曉得不?”
車廂裏頭的小女孩抿著嘴,不反駁了,車廂外頭的大叔語出連珠,輕打馬,揚鞭前行。
車輪子咕嚕咕嚕碾過山路,由山路走出,便見著一段小泥路,這裏倒是馬車不好再前行了,於是大叔將車子停下,往後打了打車門。
“起來了,回屋裏困覺。”
他喚著他的女兒,但是女兒卻沒有應聲。
無奈,他隻好彎身去挑起簾子。
“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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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呀~”
有人打開房門,首先便伸了個懶腰,發出長長的一聲感歎。
“你快些走啊!”
再接著便被人一腳由後頭給踹了進去,差點兒跌一個跟頭。
“南榮立人!”
他一聲大吼,南榮立人正背對著他關門,門外頭響起開門聲,響起怒喝聲,響起尋找兵器的乒乒乓乓聲。
“趕緊些、趕緊些!”
楚玉石有些心虛地朝外頭瞥了兩眼,再小心的朝南榮立人吼出聲:
“快些快些。”
他一直催促,南榮立人卻忽然停下了動作,臉上露出壞壞的笑意。
“誒呀~我肩膀有點兒酸。”
“我手也……呀!”
她正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呢,卻一下子被楚玉石三兩步上前一把將她扯到了身後,楚玉石朝門外探出頭去,再快速的收了回來,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心裏直道:好險、好險!剛才他已經在外頭看見有人拎著一個大棍子在外頭走了,那人赤著膀子,真壯啊……要是他再晚一步,倒真是麻煩了。
“這些江湖人就是猛啊……”
楚玉石嘀咕出聲,渾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
“不就是吼了一聲嘛,至於動作這麽快麽,衣服都沒穿就想來幹我?”
他正絮絮叨叨之間,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喂,有人麽?!剛才是不是你們這裏在吵吵?”
那壯漢的聲音由門外頭響起,至於楚玉石為什麽能聽出來是那人的聲音麽,因為這聲音聽上去,就很像個壯漢啊……
他躲在門後頭不出聲,外頭那人敲了幾下,再接著便是其它地方又走出了些人。
“喂喂,哥哥,你能別敲門了麽?”
“喂……”
“兄弟……”
時間已晚,卻是被楚玉石那一道吼聲給吵醒了不少人,再又被那漢子敲門給弄得人心亂,楚玉石躲在門後邊兒,雖然看不見外頭,但是他將臉貼在門邊兒上,仔細聽著外頭的聲音,腳步聲走遠了,很快外頭也陸陸續續安靜下來。
“呼……”
楚玉石長出一口氣,時間確實已經有些晚了,但是那些人居然都還沒有睡著!這麽勤奮的麽?楚玉石忽然想到,他麽莫不是都在修煉,所以才睡得很晚?心念極此,他便有些後悔前兩天在路上的時間裏隻顧著玩耍去了。
“真是後悔啊……真是……啊!”
楚玉石一聲驚嚇,卻是一回頭與與南榮立人撞在了一起。
“南!”
“南榮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