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 第七十三章：千丈蒿
兩人相隔不遠，各自喘息著回複力氣。
“有些功底。”
看他的樣子，邱一善明明已經疲憊至極，可他的神色獻在臉上的卻滿是欣喜。
“就是不知道在廬之當中你這樣的人物有幾個了？”
邱一善出聲，隨著聲音落下他的拳頭也隨之落下，落在刑字課弟子跟前，如果不是他反應敏捷，這一拳便能正中他的頭顱。
刑字課的弟子心頭有些惱怒，邱一善的名頭他自然聽過，瘋子一個，但在此之前他們兩人從未曾交手過，畢竟作為廬之而言，與尋常弟子相見的機會幾近沒有，更何況還是他這樣的刑字課廬之呢。他一直以為這人不過是比其他人更為莽撞罷了，但是今日交手許久他漸漸發覺，這人是真的莽，真的瘋狂，與他交手越久，他反而更有力氣一樣，但看他的樣子分明也日漸力竭……
“哼！”
他倒飛三步，忽然匍匐倒地，兩隻手緊緊抓著地麵，腳尖仿佛也像是要如樹根一般紮進地底深入一樣。
“蛤蟆功？”
圍觀者眾，有人出聲，自然有人附和：是了！
“沒想到西陽廬中還有人會這等武功！”
“這人是西陽廬的麽？”
林林種種，又有人皺眉著說道：“不，這好像不是蛤蟆功。”
他才說完，周圍人的目光便朝他而來，可就在這個時候，隻聽見亭下轟的一聲，如同氣球炸破，體內的氣體蓬勃而出，風勁侵襲而來，本僵持不下的杜榆三人頓時破功，三人同時吐出大口鮮血，杜榆喝道一聲：
“浩氣回涯！”
劍如靈蛇，跳向空中抖落劍花一朵朵，最後又落到他手中，就在那一刹那之間，他長吐出一口氣，腳下剛動，下一刻他的身體便已經出現在那兩位刑字課弟子之一的身前，那人目露驚意，心下大叫不妙，另一人發覺時，他卻已經被杜榆一劍挑飛至空中。
“芽！”
另一人大吼，當即朝著杜榆擊去。
芽被挑飛在空中，他本已心如死灰，正中吃下杜榆一劍，如何好受，恐怕此次下來，自己僥幸不死，也絕對是一個重傷下場了！可是他的身體在空中蕩了許久，至少對他而言已經過去了許久，他便在這種擔心受怕中等待著由自己身體裏侵襲而來的痛苦，可是他忽然睜開了眼，因為他發覺除去被劍尖擊中的那個地方受傷此皮外傷以外，他的身體再沒有一絲異樣，就在他的身體開始下落，心裏暗暗自喜之時，大樹的聲音由底下傳來，聲音焦急，叫他小心。
小心？
心頭微驚，他下意識地回頭。
一道劍光掠過。
“芽！”
大樹睚眥欲裂，就要朝迎向杜榆，可這時，那股風勁又至，兩人被吹得一南一北，各自飛遠，就在兩人都奮力穩住身影之時，大樹突然瞧見杜榆取出了一樣東西。
“風紙……”
大樹心下百感交集，一時語噎。
杜榆躍上千無，那股衝勁刹時消失了，他朝上朝裏，向著煙塵中心而去，此時那兩個刑字課弟子受到阻攔，正是他前去幫助大師兄的好時候！
大樹心下焦急，可卻也明白自己無法攔下擁有千無的杜榆了，他心下可清楚得很，自己兩個之所以一開始便以陣法將杜榆縛在陣眼之上，便是怕的他一但放下身段用千無來對付他們，那個時候，泥鰍想去哪裏，再多的泥土卻也無法將它攔住了。
“師姐，師姐！”
杜榆將蔚曉西放在千無一旁，蔚曉西微微動了動眉梢，少許時間過後，睜開了眼睛。
圍觀者雖然不乏高手，但大部分人都被這股風吹得老遠，一時之間亭子周圍好不熱鬧，盡是些慘叫與張牙舞爪。好在有不少西陽廬中學子與老師在場，倒是一個一個將那些人救了下來。
來不及道謝，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場上。
塵煙微散，所有人的目光被一道巨大的身影所吸引，那東西身高三丈有餘，其間隱隱發出雷鳴。
“是人！”
“是人，那是剛才那個人啊！”
平仄關中不少百姓也跑來此地湊熱鬧，他們驚訝得張大嘴巴，露出比那些修煉人士誇張得多，也真實得多的表情，原來那聲音不是雷鳴，是心跳在證明。
“千丈蒿？”
有人試探性地自語出聲。
“這種武學不是要修出真氣才能使出來麽？”
他感到極為詫異，因為雖然先前他與西陽廬的那個弟子交手還算頗有看頭，但是他們兩人的實力對於在場的大多數江湖前輩而言，也不過如此，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西陽廬的五聲鍾鳴會弄出這樣大的派頭，卻隻是為了看幾個門下弟子打架？直到此時，他感到了那股不尋常，一個毫無真氣修為的弟子居然用出了千丈蒿這樣的古武學。
他本還在疑惑之中，可是想到此時便在心下確實了，這確實是千丈蒿，畢竟以西陽廬的底子與起源來講，有千丈蒿的傳承他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這本就是與他們一脈相承的東西。
“呼……”
弟子長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
杜榆在看清他麵貌的那一瞬間便掉頭回轉，他不是對手。
“千丈蒿！”
杜榆驚嚇出聲，就是他第一次見到實打實出現在他麵前的千丈蒿，以往隻是在書裏見到過，他覺得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嘛，不過是比平常人變得大了一些，變得看上去壯上了些罷了。杜榆身為掌門弟子，自然知道門中有千丈蒿這種武學，不但如此，千丈蒿的修煉方法他也是曾經見過的，隻是他還無法修習罷了。
不過他一向認為自己哪怕不修這個，也不會因此變得比他們差了。
“你不怕麽？”
胡無的話在他耳邊回蕩。
“怕？怕個錘子，孫子才怕！”
杜榆回憶想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那個時候胡無大笑不止，說他是一定會怕的，當時他不信，但是現在他信了，隻是看上一眼，他便清楚，此時的那人自己是打不過的，他毫無勇氣與他敵手。
“怕了，怕了，我是孫子。”
他口中直呼，蔚曉西詫異的聽著，出聲問道：“你是孫子？哪個的？”
杜榆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感到背後一陣勁風襲來，他神色猛變，道上一
聲：“捉緊了，師姐！”
蔚曉西伸手去抓，忽然驚覺：“我抓哪裏……”
“走！”
煙將盡時，眾人聽見著一道身影由裏頭衝出，風紙載著兩人，手勢陡然高升，圍觀眾人隻覺得心下沸騰，當即有拍手叫絕者大道一聲：
好！
可他們好字音還在眾人耳邊留存，便見著那高飛而出的紙上多出了一隻手掌，手掌巨大無比，五指張開，正好將他們完全覆蓋。
“怕了怕了，我怕了啊！”
杜榆一邊大吼，一邊壓著千無想要逃離此處，那陰影離得越來越近，但是卻始終不拍下來，但是遲遲吊著人的味口。
“欺人太甚！”
杜榆一聲大吼，剛抬頭，那手便如山倒一般朝他壓下，其寬厚若山，速度卻快如閃電。
“回天！”
杜榆雙手伸平，蔚曉西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她方一閉眼，再回神時，隻覺得自己腳下生風，像是穿梭在雲間一樣。她當即朝下方看，不看還好，一看便驚得她手下慌忙，差點兒便由千無上掉下去，原來杜榆將千無倒轉了過來，用底麵朝著那巨大的手掌，風聲逼近，氣流衝得杜榆幾乎穩不住千無的身體，若不是他從小與之熟悉，這一下，他便得落個紙碎人亡的下場。
撲！
並沒有想像裏的巨大聲響，山中眾人隻見著那紙突兀彎曲，成了一隻倒扣在天上的碗，由碗裏掉下兩人人來，遠遠分開，再摔向地麵，當即有廬中學子不顧一聲聲大喝阻攔，越過重重人影前去接下了杜榆與蔚曉西，帥聞理便是其中之一。
“嗬！”
他飛身上前，迎住了蔚曉西，但他的身體卻如遭重擊，那力道衝擊著他的身體，便他張口便吐出一道鮮血，血深紅，與常人倒有幾分相異。
“忘記了……”
他心下惱火，居然空手接下了蔚曉西，那股強勁的衝擊餘力帶著他兩人的身體在地上摩擦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師兄，我來助你！”
卻是夢然趕到，伸手抵在他的背心，接著，零零散散的聲音飛奔而來。
“師兄，我來助你！”
一道道聲音，一個個人，一隻手掌抵一具背心，遠遠看去，竟然不下百人！
卻是去接杜榆與接應帥聞理的人相撞在了一起，成了一彎新月！月上山頭，眾人齊喝道：“學生不明，請老師解惑！”
“學生不明，請老師解惑！”
聲入雲霄，眾人驚色。
正此時，雲霄之中降下一人。
“快看！”
“快看，又有人來了！”
刑字課弟子亦抬頭，天邊有小點離得近了，使用了千丈蒿的他本來信心十足，可是在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再也不能平靜。
“廬子。”
身體巨大，聲音亦如是。
“是廬子？”
“廬子來了！”
學子與觀眾齊唱，廬子的身影越加清晰，直到他由天邊一步步走，走到近前，所有人都看見了，看見了一身布衣，一個人，一把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