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
朱棣得知徐家來京處置此事的是徐知彰的父親，正在四處鑽營，想要替兒子一家找出真凶。
隻可惜太子早已暗中指示心腹透出風來，明確表明自己對徐知彰的厭惡，自然是沒人敢沾染此事。
徐父本就隻是南方一個略有家財的土財主，哪有什麽人脈關係，而徐知彰為人勢力又吝嗇，同僚們向來看不慣他的為人處世，皆冷眼旁觀，背地裏沒少笑話徐父如同沒頭蒼蠅一樣到處哀求。
太子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專門將朱棣，老三，老八叫到一起喝酒，眾人剛到就迫不及待地說起徐父的悲慘遭遇，又趁機將徐知彰早前彈劾之事拿出來嘲諷。
三阿哥神色複雜地與八阿哥對視，朱棣也有些無語，三人沉默地聽太子在那高談闊論。
因為無人附和，太子無趣地閉上嘴，悄悄推了推朱棣，示意他說兩句。
朱棣平淡地開口：“二哥，死者為大。何況徐禦史剛彈劾完我，就遭此大禍，實在是不太合適多說什麽。”
三阿哥見狀，又想酸上幾句，可是想到老四的那些陰狠手段，也隻能憤恨地舉杯悶頭灌酒。
八阿哥看老三隻是埋頭喝悶酒，心中鄙夷真是個沒擔當的貨色，每次老四一出手，他就趕緊偃旗息鼓，偏偏還總愛跑去挑釁，估計老四都不放在心上，隻當是逗樂了。
可還是溫和地笑道：“是啊，徐禦史身為朝廷命官，卻因遇人不淑，淪為為京城老少的笑料，實在是有損朝廷顏麵。二哥，您是太子，何必再提他，沒得辱沒了您，還是早些讓這些謠言散去吧。”
“謠言？”太子不滿地反駁道：“這怎麽是謠言了？他那老婆被發現的時候，難道不是光著身子跟小叔子躺在床上？還有在下人房裏翻出來的主母貼身之物，難不成是底下人偷得？”
朱棣冷眼掃向太子，低頭冷笑，也緩緩開口道：“二哥，年關將至，既然八弟在此，不如多關心下過年的安排吧。”
太子皺眉看著朱棣，突然不懷好意地衝八阿哥掃了一眼，笑著扭頭問道：“四弟可是對內務府的差事有興趣，善巴拉什親王走後，你也沒什麽正經差事，這可不行啊。”
八阿哥不安地握緊酒杯，太子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他是想要讓老四取代自己嗎？
不行！絕對不行！內務府對自己來說，早就不隻是一份差事，而是登上皇位的基石！
九阿哥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可不僅僅是談得來，最主要的是二人合作，控製住了內務府的包衣世家，獲取了巨額收益。
還有內務府服務的那些宗室皇親，自己裝孫子伺候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人緣，這一走說不定立馬就人走茶涼，那就得不償失了。
麻煩的是老四要是真的感興趣，肯定會想方設法設計自己出錯，從未奪走內務府的差事，徐知彰的事就能看出來這小子陰著呢。
而且以老四在皇阿瑪心目中的地位，還有老四出了名的嚴苛吝嗇，可是能節省大筆開支的，隻要太子提一提，皇阿瑪極有可能將內務府交給他。
好在老四這麽高傲的人，應該對這皇家大總管的差事不感興趣吧，以他的心性還不將宗室皇親得罪個遍啊，皇阿瑪那麽愛麵子的人應該不會輕易答應的。
朱棣看著緊張的老三跟老八，何嚐不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不過是一個怕趁機打擊報複，另一個怕斷了財路，和太子含笑對視，平淡地開口：“二哥，你知道的，我可沒有八弟的八麵玲瓏，哪裏伺候得好宗親們，真要將內務府交給我，估計沒兩天大家都要怨聲載道了。”
太子笑著舉杯跟朱棣碰了碰：“哈哈哈，是二哥思慮不周，這伺候人的差事也確實不是誰都能做的。你說是不是啊，老三，交給你，你做的好嗎？”
三阿哥向來以文人自居，自然是看不上這內務府的差事，又是真心希望老八這個笑麵佛掌管內務府，便親自握壺給太子添酒：“我就是個文人，信奉的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隻求能與幾位知己好友編編書就好，實在是沒那份心力執掌內務府。”
八阿哥心底泛酸，可形勢逼人，隻能低頭裝柔順，從三阿哥手中拿過酒壺：“在座的都是兄長，還是讓我來服侍大家吧。”
朱棣似笑非笑地將酒杯放回桌上：“那就有勞了，不虧是人人稱讚的賢阿哥，果然賢德，不是三哥跟我能比的。”
太子高傲地掃過三阿哥與八阿哥，轉換話題說起自己最近新收的幾個美人，都是江南那邊孝敬上來的，各個嬌嫩柔媚，其中妙處可言盡，還故意問在座的三位，要不要領回去玩玩。
三阿哥很感興趣，無奈顧念身份，隻在心中暗自算盤門下哪個奴才外放到了江南，回去寫信讓他盡量搜羅了送來。
八阿哥不用說了，家中有八福晉這隻母老虎，何況這會滿腔悲憤羞愧，哪裏有心思想這些風月之事。
朱棣向來不好女色，也隻是偶爾附和兩句，這會看三阿哥一幅明明感興趣，卻努力維持著文人的清高，不由起了捉弄的心思。
認真地看向三阿哥問道：“三哥飽讀詩書，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下山丸？”
“下山丸？”三阿哥搖搖頭：“沒聽說過，這是何物？有何功效？”
朱棣淡淡一笑：“這下山丸是明宮的壯陽密藥，號稱服用後如猛虎下山，三哥讀的都是聖賢書，不知道也正常。”
這下連太子都起了興趣，放下杯子追問道：“好啊，有這種好寶貝你居然不早說！快說，如何煉製？”
朱棣無奈地搖搖頭：“二哥！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三哥的啊，想著三哥負責修繕明宮典籍，說不定知道呢。”
太子失望地深呼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失落，不滿地反問：“你確定是叫下山丸？有沒有更多的信息，孤好派人去幫你太醫院打聽打聽。”
朱棣接著忽悠道：“有，此藥是洪武年間一名姓戴的名醫所製。”
洪武朝哪有這種東西，老四不會在胡說八道吧！八阿哥好奇地問道：“四哥說的洪武朝姓戴的名醫，可是戴思恭？”
朱棣疑惑地看向八阿哥，戴思恭這麽出名嗎？不過既然老八問了，就順著往下說：“好像就是他，怎麽，內務府裏有這下山丸的方子？”
被太子跟三阿哥熱切地盯著，八阿哥忙擺手道：“沒有，不過是聽四哥說起洪武朝姓戴的名醫，就想到了曾替燕王診治的戴思恭。而且這燕王年紀輕輕就不再生育，戴老開些壯陽秘藥也說得過去。”
三阿哥哈哈大笑：“原來如此！這麽一來就好找多了，不過這藥效嘛，就讓人有些懷疑了！野史上成祖可是患有陽衰之症，才會後宮凋零，在位二十二年無所出！”
太子故意板起臉反駁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就因為成祖有陽衰之症，才更需要這下山丸！不然後宮三千佳麗可都要守活寡了，哈哈哈……”說完忍不住大笑起來。
朱棣沒想到老八會突然提及自己前世的隱疾，引得太子跟老三大肆嘲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沒了捉弄人的心思，沉默地悶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