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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姚天明:為你在所不惜(一)

  「天明,你……」方晴很是驚詫的望著我,旋即小心翼翼的問:「這個孩子,是誰的?」


  我知道,她是驚訝我為何會關心這個孩子,放在以前我是一個字也不會過問,只要孩子好好的活著就成,在我的眼裡,這個孩子只是在以後某個關鍵時候牽制傅容庭的籌碼而已。


  「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問,好生帶著就是。」我不想跟方晴說太多,她很聰明,我怕說多了,她會猜到。


  我受傷的事楚天逸知道,卻沒有半句問候,有的只是責問,我也不奢望從他這裡得到半點兄弟之情,但這次我沒忍住問了句:「哥,若是我這次死在傅容庭手裡,你會替我報仇嗎?」


  楚天逸怔了怔,皺眉道:「你的命不是你的,大仇未報,你必須給我好好的活著。」


  僅僅是因為大仇未報,二十年了,他連基本的偽裝也覺得沒必要了是嗎?

  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報仇,活著的價值,也僅是如此。


  我沒錯漏楚天逸眼裡的嫌惡,若說十四歲的我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城府,如今也該懂了。


  我跟楚天逸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除了在血緣上有關係,我們的心是不一樣的,或者說,我們該是相恨的。


  「我知道了。」


  從楚天逸那裡離開,我去了林叔那,感念他曾幫了我的情分上,我給林叔在北城置辦了一套房子,給他養老。


  林叔的兒子在一次給人拉貨時出了車禍,老婆受不了打擊,跟著去了,也就剩下林叔一個人。


  我來北城也算是林叔帶來的,二十年在北城紮根,自從鄧松走了之後,他是唯一一個能讓我說句真話的人。


  林叔已經快六十了,這些年我受的傷,大半都是他給處理的,今日我又帶著一身傷去,林叔看著我背後新添的刀傷,渾濁的眼睛起了一層霧,在他心裡,已經將我當成兒子了,我也像父親一樣敬重他。


  哪怕這些年賺再多錢,在屬下面前如何兇狠,在林叔這裡,我還是當初跟著林叔一起坐了幾天車來北城的姚天明。


  我爬在沙發上,林叔一邊給我重新包紮傷口,一邊心疼的唉聲嘆氣,勸我說:「天明,聽叔一句話,別再干那行了,叔的兒子沒了,可不想哪天你真出了事,那楚天逸不是個好東西,他就沒把你當弟弟,別再給他賣命了,你這一身傷,若是你媽還在,看著該多心疼啊。」


  我開玩笑說:「林叔,你可別說這樣的話,萬一我媽晚上真託夢找我,我可不好找借口忽悠她老人家,還是讓她老人家在地下好好的,我知道林叔是心疼我,這世上也就你還心疼我了。」


  林叔的手法很輕,跟樓笙的那可是天差地別,林叔可是為我處理了二十年傷口了,記得當年我第一次被上面的頭派出去做事,手臂上被刀砍了長長一條口子,骨頭幾乎都看得見,像我們這些人肯定是不能去醫院的,而且那時洪幫也沒有自己的醫院,傷口都是自己處理,如果你要去外面處理,被警方給逮住了,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我當時失血過多,卻咬著牙找到了林叔,而不是楚天逸,那時我潛意識的認為,林叔比楚天逸更為可靠,我一身血淋淋的找到林叔,當時可把他嚇壞了。


  林叔見我迴避討論楚天逸的事,長嘆道:「你這小子,還是跟當年一樣倔脾氣,今年你也三十五了,像你這年齡在老家孩子都上初中了,你也趕緊找個媳婦,成個家,讓媳婦管著你,林叔我也就不嘮叨了。」


  媳婦,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情,像我這種刀口上舔生活的人,有妻子兒女都是累贅,看傅容庭這個例子就知道了,若是他一個人,我跟楚天逸還真不好下手,可他偏偏有樓笙這個軟肋,有孩子,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敵人面前,那是件愚蠢的事。


  更何況我的仇人更多,我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已經禍害了不少人,就還是別禍害別人姑娘了。


  我忍著疼,笑著說:「林叔,你就別操這份心了,像我命都朝不保夕的人,哪個女人敢嫁給我啊。」


  「怎麼就沒女的嫁了,用現在的話說,你是有錢有勢,人長的也是萬里挑一,跟電視上那些個明星比可一點也不差,只要你想,林叔明天就給你物色對象,隔壁張嬸家就正好有一個姑娘,今年二十五,人長的漂亮,又是大學生,在什麼大企業上班來著,你要是同意,林叔現在就去給張嬸說說,。」


  見林叔來真的,我趕緊說:「林叔,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再說張嬸家的姑娘二十五,我都大了別人十歲,再大點都能喊我叔叔了。」


  剛才的話是我脫口而出說的,說到喜歡的姑娘時,我的腦海里卻浮現出樓笙的模樣,意識到這點時,我將自己給嚇著了。


  林叔特別激動的問:「是誰家姑娘,哪天帶來讓林叔看看。」


  我可不好說是已經結婚且當媽的樓笙,而且我剛才肯定是想岔了,才會腦子短路想到樓笙。


  我沒說話,林叔想到了南公館里的方晴,笑眯眯的問我:「是不是那個方小姐?林叔早看出方小姐對你有意思,方小姐那人不錯,做你媳婦也不差,看你剛才包紮傷口的方法,應該就是方小姐吧,這方小姐還是挺心細的,恐怕是怕你疼,包了這麼厚,包的不錯,不錯。」


  我沒否認,也沒承認,隨林叔怎麼去猜。


  但林叔說到包紮的不錯時,我又想到當時樓笙笨拙而又顯故意的模樣,那可不是心細,怕我疼,而是怕我不疼,不過知道她想趁機報復,想到此,嘴角卻還是不自覺上揚。


  處理好傷口,我可受不了林叔的嘮叨,趕緊撤了。


  買了兩瓶二鍋頭跟烤鴨去墓園,去看望我唯一的兄弟,鄧松。


  十年前,洪老派我去拿從泰國那邊運過來的貨,幫中出了內鬼,當時的行蹤路線被警方知道,我們都被警方包圍了,當時若是被警方抓住,那就是被槍斃的份,後來是鄧松帶著弟兄突破重圍,為我掩護,並替我擋了一槍子彈,我姚天明才能活到今天。


  可這世上再也沒有陪我吃烤鴨喝二鍋頭的人了。


  我在墓園待到天黑才回去,路過一家玩具店,鬼使神差的進去挑了一輛玩具車帶回去給小臻。


  在南公館沒休養幾天,楚天逸又找上門,交代我去做事。


  這次,他是讓我殺了沈晨北。


  洪老想用沈晨北來牽制楚天逸,現在這個非常時期,楚天逸沒時間跟對方磨嘰,除掉沈晨北是最便捷的辦法。


  聽到他這話,我抽煙的動作一頓,我已經不想再殺人了,對於二十年前的恩怨,其實與我真沒多大的影響,我從來沒想過認楚有良為父親,而他一天也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我不僅在想,這二十年來我到底為誰?我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明知楚天逸不會善罷甘休,我還是說道:「哥,沈晨北與我們整垮傅家沒必要的聯繫,與楚家有仇的是傅家,為什麼要將沈晨北牽扯進來?多添一條人命。」


  「現在已經不是牽扯不牽扯的事了,沈晨北要與傅容庭對付我們,那他就不能再獨善其身,天明,你心軟了?」楚天逸對我的反駁很是不滿。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將沈家牽扯進來,上次倉庫放火的事就太過倉促,才將沈晨北牽扯進來,已經行差踏錯一步,就不要再錯下去,否則後果不可設想,洪老不會真的重用一個半路加進來的沈晨北,他根本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夠了。」楚天逸不悅的打斷我,擰眉道:「天明,以前你從來不會反駁我的話,最近你好像不跟哥一條心了,我們籌備了這麼多年,難道就要為了一個沈晨北毀於一旦?」


  他很少自稱自己的哥,只在需要我為他賣命的時候,才會用這層關係來打親情牌。


  我無意與楚天逸爭辯,吸了一口煙,說:「哥,你也知道我們籌備了這麼多年,你若真擔心夜長夢多,擔心沈晨北會將我們的計劃毀於一旦,該結束的時候還是要結束了,別為了一個女人毀了前程,你若真想要沈晨北的命,我也不多說什麼,只希望倒是你別後悔,得到洪幫最好的辦法不是除掉一個不是對手的對手,而是娶了洪仙兒。」


  當初倉庫的事我也就只是替出不同意見,但這次,是第一次跟他爭辯,真正起了分歧。


  我這句話就是想告訴楚天逸,到底是誰才會毀了計劃,也明示他,我知道他要除掉沈晨北的目的。


  楚天逸是美人江山都想要,以前他能為了復仇娶了傅宛如,可現在他卻不再拿自己的婚姻為賭,他既想要洪幫,也不想娶了洪仙兒,因為他心裡就想著娶蘇姍,可楚天逸終究不肯面對,蘇姍的心不在他這裡的事實。


  一個明明心狠手辣的男人卻因為一個女人優柔寡斷,說來真是諷刺,這上天也真是公平的,給了你多大的盔甲,也給你了軟肋。


  楚天逸儘管再氣憤我的語氣跟態度,他也不能說什麼,他從我這裡拂袖離開,臨走時丟下一句話,讓我儘早除掉沈晨北,也告訴我,沈晨北即將去收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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