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不回頭> 第24章:一生一世一雙人(二)

第24章:一生一世一雙人(二)

  連成傑是第二天最早的飛機,如果當天晚上有航班,我想他當晚就會趕過來,他來時,我已經在重症室外守了一夜加一個上午。


  他匆匆而來,看見我時,眼裡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他不確定的叫出一個名字:「傅容庭?」


  在連成傑未來之前,我已經有八成確定自己就是傅容庭,剩下的兩成在連成傑開口時已經得到了證實。


  我是傅容庭,是樓笙的傅容庭。


  在連成傑口中,我是另一個自己,一個跟方晴口中完全不同的自己。


  連成傑說:「樓笙她尋了你五年,我們都以為那是她不願接受現實,還活在幻想里,沒想到她真能將你給找回來,五個年頭,這人生中能有多少個五年,這些年,她真的不容易。」


  樓笙在重症室里住了半個月才情況好轉到普通病房,這段期間,連成傑跟我說了不少關於我跟樓笙的事,有些我能模模糊糊的記得,有些確實是記不起來了。


  但我相信,慢慢的,總會想起來。


  連成傑後來提到唐山那一場海上爆炸的事,我對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立刻去見了方晴。


  我不知道方晴跟他說了什麼,事後,連成傑一直心事重重。


  樓笙在轉到普通病房第二天就醒了,當時我正守著她,我到如今依然記得她當時醒來看見我的眼神以及流的淚。


  她抬手摸著我的眉眼,以為這是一場夢,哭著說:「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過來,容庭,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無數次夢見你,夢裡笑著,醒來卻是哭著,我不要再醒來,不再醒來……」


  她的淚流在我的手心,淚沾濕了她的睫毛:「容庭,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樓笙,你怎麼會忘記我呢,你不會忘記我的對嗎?」


  「對。」


  她笑了,我卻哭了。


  若如連成傑所說,我這些年也虧欠她太多了。


  樓笙在醫院裡住了兩個月,後來她不再把這當夢,而是真實的。


  她不再哭,拉著我的手,說:「我就知道這天會到來的,我終於盼到了,盼到了。」


  我也等到了。


  誠如我們都不再年輕,我們的相聚,重逢,就像是註定的,所以我不悲不喜,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連那記憶,也是一日日回到我的腦海里。


  其實,我們不過是這幾年走散了,相聚別離,兜兜轉轉,皆是註定,一切,都還來得及。


  樓笙出院的第二天,我們已經決定了要回北城,走之前,我去見了方晴,她這兩個月來每天都在做飯等我,可是我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次。


  我跟樓笙一起去見的方晴,當時正是中午,方晴做了一桌子平時我喜歡吃的菜,站在門口張望著,期盼著。


  我先進去,見到我時,她臉上綻放著笑容,可下一刻在看見樓笙時,嘴角的笑僵硬了,眼底劃過一抹叫失落的東西。


  記憶重拾,站在我面前的方晴不再是與我生活五年的女人,被欺騙了五年,若說沒有一點憤怒,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而我今天來找方晴,還有別的事情。


  我讓樓笙在外等著,與方晴進了房間,我直截了當的問:「我這顆心臟是誰的?」


  方晴叫我姚生,又對我精心照顧五年,從種種跡象來看,我能猜到這顆心臟來自於誰,但我也是要一個肯定的答覆,不然我很難相信我的命竟然是仇人救的。


  方晴久久盯著我的胸口,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眼裡的淚花又是為誰。


  她伸出手放在我跳動的胸膛,苦笑著說:「從我知道有樓笙這個人存在在天明心裡開始,我就知道她會是天明的劫,也不知道我跟天明到底欠了你們什麼,我為你們照顧了幾年兒子,而他卻捐出了自己的心臟,傅容庭,你知道天明躺在手術台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我皺眉,自然不知道我的情敵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方晴輕笑一聲說:「天明他說,與樓笙在郊外別墅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既然不能相守,他便剖心,從今以後,愛著樓笙,相伴著樓笙的,不再是你傅容庭,而是天明,在付出這一點上,在愛的程度上,他不比你傅容庭少,他為了樓笙去泰國,最後卻因樓笙跟你,他差點就死在泰國的河水裡,為了把小臻送還給你們,他更是計劃周詳,臨門一腳時被楚天逸發現,他差點就死在楚天逸的槍下,他其實就是個傻子,而我,也是一個傻子,他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他要我陪著他演戲就演戲,可我不能讓他有事,為了救他,我將樓笙騙出去,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樓笙的命,我是給樓笙下過葯,那是楚天逸給的,可我明明掉包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會出事……」


  她的聲音哽咽,抹了抹淚,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的說:「傅容庭,天明給你一顆心臟,我騙你五年,這連利息都不夠,你的命是天明給的,是你以為的仇人給的,你敢將這些話告訴樓笙嗎?讓她知道,你的這顆心臟是天明的?」


  我不敢。


  想必若是姚天明還活著,他也不會希望我告訴樓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了方晴說的那些之後,我忽然有些懂姚天明了,或許,只因我們都愛著一個叫樓笙的女人。


  離開的時候,我沒有追究方晴,如她所說,我跟樓笙憑什麼受姚天明跟她給我恩惠?

  這是我們欠他們的,該還,該給。


  說到底,方晴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我本想讓方晴跟著一起離開,她沒答應,她說這裡是姚天明的家鄉,她要守著,而且姚天明的骨灰她也帶了回了這裡,以後這裡就是她的根,她哪裡也不去。


  她既然不走,我便將這五年來打拚來的所有財富都給了她,也算是一種補償。


  方晴的姚生夢破了,守著一塊刻著姚天明的墓碑,這就是她的餘生。


  到了機場,連成傑拍著我的肩膀問:「都知道了?」


  「嗯。」


  男人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話,有時交流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連成傑之前的凝重,就是因為知道姚天明這一茬事。


  「容庭,連成傑,你們快點啊。」樓笙開心的在前面沖我們喊。


  我跟連成傑相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樓笙急著回家,我也急著見兒子女兒們,幾年不見,也不知道他們長多高了,還認不認識我。


  飛機抵到北城機場時,我開始緊張起來,回到闊別五年的地方,這裡的霓虹燈依然是熟悉的,孩子們對我的熱情,也是依然。


  樓笙早將我要回來的消息廣播了出去,孩子們早早在接機口等著,五個孩子,他們翹首以盼。


  五年,他們沒忘記我,可我面對孩子們的熱情,洋溢的臉,卻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不知所措。


  十三歲的丫丫已經算是大姑娘了,她一如小時張揚,如女王般霸氣,她的左右站著愛笙跟星月,愛笙比丫丫多了一份羞澀,星月隨了傅宛如,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年讓她們的變化很大,讓我幾乎認不出來。


  逍遙這五年來變化也非常大,走時還不到腰的高度,現在已經齊到胸口了。


  小臻,這是讓我觸動最大的一個孩子,這孩子隨了我,不論是相貌還是性格,都太像我了。


  聽到他喊我爸的那一刻,也就這一聲,讓四十二歲的我,落了淚。


  我背著大家抬手偷偷抹了淚,要是讓兒子女兒們看見,肯定該笑話了。


  樓笙挽著我,她瞧見了我的動作,粲然一笑:「我不會笑話你的。」


  晚上樓笙告訴我,她很高興,我能看得出,她真的跟高興,就連夢裡嘴角也是上揚的。


  我看著懷裡的女人,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迹,一如初見時的靚麗。


  我細想著那些逝去的年華,她從二十三就跟了我,如今已經三十五,猶記得初見,她心灰意冷想要尋死,我的『多管閑事』讓我們結緣。


  一路磕磕碰碰走到今天,歲月磨了我們的稜角,我們沒了刺蝟,沒了誤會跟猜忌,沒有冰冷與吵架,剩下的日子裡,我們相愛多來不及,怎會再捨得一分一秒的浪費。


  我已經不再像當年,吝嗇自己的言語跟表情,我會將自己的想法跟感情全部表達。


  這十二年以來,我也沒讓她享什麼福,倒是跟著我受了不少罪,唯一讓人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在一起,我們還來得及。


  我剩下的餘生,都是她的。


  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伸手關了燈,擁著她入眠,一室寧靜。


  回來沒幾天,樓笙向我交代蘇姍的事,她將完全瘋癲的蘇姍送去瘋人院,那裡將是蘇姍的歸宿。


  我對此一點異議也沒有,或者說,我的餘生不想再讓不相關的人來打擾。


  我用一個禮拜制定了一個計劃,打算帶著樓笙四處旅遊,將曾經她行走過的那些風景再走一遍,而這次,她的風景里將有我。


  一個沒有悲傷的快樂旅行。


  一聽到我的計劃,小女兒意見最大,囔著要做一隻跟屁蟲,大女兒將她拽了出去:「爹地跟媽媽出去恩愛,你跟著湊什麼熱鬧,逍遙跟世陽又打起來了,你不去勸架,是又想讓他們打到明天嗎?」


  大女兒懂事的帶走了小女兒,我也算是如願帶著妻子開始了旅遊的第一站,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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