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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傅容庭:大夢初醒

  男人接了煙,停下來跟我聊了一會兒:「之前聽說方姐帶著你去北城治病,那可是個大城市,去那保管什麼病都能治好,姚哥也真是福氣,方姐不僅漂亮能幹,又有情有義。」


  跟男人聊了幾句,倒真有點自己曾住在這裡的熟悉感,畢竟有人認識我了,而男人就是住隔壁,算來是鄰居。


  方晴回來時,我問她那男人是誰,她笑說:「他叫韓烈,比我們先搬來這裡,剛才你看到韓烈帶來的那女朋友,已經是這一年裡第四個了,韓烈那小子心花著呢,那小子,別的本事沒有,這泡妞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姚生,你以後可別跟著他學啊,不然我可是饒不了你。」


  方晴說這些很自然,並且伴隨著豐富的表情,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嘴上說著讓我別學韓烈那小子,又一個個將韓烈交往過的那些女朋友拿出來做比較,然後又講述這四合院別的鄰居,曾經搬走的,後來又搬來的,她都能說得很詳細。


  如此生動表情又豐富的方晴,讓我沒辦法去懷疑,彷彿這些就是刻在骨子裡的生活。


  也是到達雲南的這一天晚上,我對方晴的信任多了一些,也試著跟著她的描述去尋找以前的記憶。


  夜裡,這房間只有一張床,方晴主動去睡了沙發,她似乎很懂我的心理,知道我一時半刻接受不了,她不急切,只是好好的陪著,照顧著。


  夜裡,這出租房的隔音很不好,隔壁韓烈那小子動靜鬧的有點大,持久力也很是不錯,大概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停下來。


  每晚如是。


  我有心接近韓烈,試圖了解我的過去,但韓烈跟我們只是鄰居,出門進門打個招呼的交情,熟悉,但卻並不深交,也試探不出什麼,後來被韓烈那小子夜裡的運動給折騰的我向方晴提出搬家的提議。


  方晴並沒有意見,隔天我們倆就出去找新房子了,我們在中介看中一套小區房,環境挺好,房子也大點,兩個房間,就是房租有點貴。


  我對錢沒概念,潛意識裡我不會為這些錢發愁,所以我並沒有去注意到方晴看到房價后的為難,並不知她咬牙租房子時的天人交戰。


  後來我們搬了過去,我的衣食住行都是方晴打點,也不知道錢的緊張,是後來有天夜裡,我見方晴坐在客廳,手裡拿著幾張一百的,茶几上有一堆十塊五塊跟一塊的,我看到了她臉上的愁容,才知道我們的錢不多了。


  方晴見到我,連忙將零錢給收了起來,尷尬的笑道:「姚生,你怎麼還沒睡。」


  我走過去,並未問她是不是缺錢了,只說:「明天我出去找事做。」


  方晴為我做的我看在眼裡,不管我能不能記起跟方晴的過去,她是不是我的未婚妻,作為一個男人,怎麼能讓女人來為錢的事操心。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醫生說了,一年裡你都做不得重活。」方晴一口拒絕,態度十分堅定:「姚生,你好好的在家休息,等你好了,我不會攔著你,以前都是你照顧我,養我,這次換我來養你,我都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面試,只是以後我出去工作的話,午飯我就不能給你做了,也沒人提醒你按時吃藥了。」


  方晴的話有些熟悉,似乎曾經也有人說過養我的話。


  我抓著方晴的手,她的手很小,有些粗糙,虎口還有薄薄的繭,第一次覺得方晴她是個女人,這幾個月來,未對我有過一句抱怨,悉心照顧我的女人。


  「我可以找些輕鬆的活,方晴,我是這個家的男人,怎麼能讓你去賺錢養家,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後換我來照顧你。」


  我的話發自肺腑,但卻不是真要說給方晴聽,我也不知道是要說給誰聽,只知道我欠了一個女人,我承諾過要好好照顧她,但似乎我沒能做到。


  我的舉動,我的話,讓方晴熱淚盈眶,她撲進我的懷裡,高興的哭:「我不辛苦,為你做的一切,都不覺得辛苦,姚生,我真的很開心……開心你對我說的每句話,以後我們就這樣好好過日子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有些語無倫次,問了我許多好不好,她似乎很怕我會拋棄她,不要她,在四合院住的時候,韓烈依然換女人如衣服,他也曾問我出不出去換個女人玩玩新鮮,其它鄰居私底下也有人說方晴配不上我,或許是這點讓方晴沒了安全感吧,女人就是這樣,都是紙糊的虛張聲勢。


  我安慰著她,彷彿在安慰著另一個人,這場景讓人有些熟悉,好似我以前做過,而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在等一個人。


  我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來,又是誰,卻從來沒有忘記過等待


  我沒去問方晴我夢中經常夢見的那個女人是誰,一是怕方晴多想,這女人吃起醋來那可是很要命的,二是方晴有時候說的話我不太信任,潛意識裡也覺得還是不問方晴為好,從此,我將夢中那個女人當成了我的秘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方晴同意我出去找工作,她去面試,我也去網上投了簡歷,方晴說我是大學畢業,這個學歷在雲南找份工作應該不算難,可是我的簡歷投下去,就沉了海,一點回應也沒有,方晴面試成功了,去了一家傳媒公司當文員,待遇還可以,她安慰我,找不到工作沒關係,慢慢來。


  那時我並不知道,我投出去的簡歷是有回應的,只是那些消息跟電話都被方晴給我回拒了。


  她不希望我出去找工作,她心裡怕,因為我不是姚生,是傅容庭。


  就算她將我帶到了這雲南,一個離北城很遠的地方,她依然怕,這世上有另外一個女人一直沒停止過對我的尋找。


  方晴在我們回來雲南之前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一個接一個的謊言,那所謂的鄰居韓烈,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如抽屜里那張假的身份證,她將我包裝成另一個人,一個謊言的開始,就得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姚生,這個名字在方晴心裡是重生的意思,我是姚天明的重生,因為在我胸膛里跳動的是姚天明的心臟。


  而對於我,『生』這個字很是熟悉,我也就用著這個名字,一用就是五年。


  我跟方晴在這雲南生活了五年。


  在這五年的期間,我們的相處方式可以用『相敬如賓』來形容,她多次明示暗示結婚,我都裝作沒聽懂,或者就用暫時經濟不好,等生活穩定了,有錢給她一個豪華的婚禮,有能力娶她的時候再說。


  這些話能安撫她一時,卻安撫不了五年,畢竟當時我已經是三十七的男人了,而她,也三十二了。


  我沒資格去蹉跎一個女人五年的歲月,人生有多少過五年?可讓我與她結婚,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我不是沒想法子克服,可腦海里那抹單薄的身影,期待的眼神總是讓我打退堂鼓,我要等的人,就是夢裡的那個人,而不是方晴,這點我很清楚很清楚。


  後來我也索性挑明,讓方晴另外找個人吧,可她倔著不要分手,就算我們只是生活在同一個房子里,就像是搭夥過日子的朋友一樣相處,她也不去找別的男人。


  一個女人為我付出到此,我心裡也很是愧疚,情感上我彌補不了,只能從金錢上,我雖然沒找到工作,後來卻誤打誤撞認識了一位玉器店的老闆,也就做起了玉器這一行。


  我覺得自己天生對做生意就很有天賦,是這方面的料子,沒用多久,我就倒賣一塊玉石賺到了第一桶金。


  後來我跟方晴的日子也好了起來,我讓她生活衣食無憂,我們還是生活在一起,在五年裡,我們交了不少朋友,他們都以為我們是夫妻,而每當別人這樣以為時,方晴也會應下來,我心想著既然不能給方晴實際上的名分,見她每次聽到別人說她是我妻子時眼神里流露出的喜悅,我也就不忍心反駁,就當做這是另一種補償吧。


  五年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須臾而已。


  方晴從三十二也已經三十七了,她至今未婚,對我的照顧,五年如一日。


  我從三十七等到四十二,終於等到了腦海里一直縈繞我五年的身影。


  那天清晨,我去玉器店看看老闆來了什麼好貨,每隔半個月我都必去一趟,剛出店門沒走多遠,一名女人忽然從後面上來抱著我哭的稀里嘩啦,她叫我容庭,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她問我為什麼五年不回去。


  說真的,她抱住我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狠狠一撞,又彷彿滿了,活了,真正的活了起來。


  看著哭的傷心,委屈又喜悅的她,我的心也跟著狠狠一揪,但我看到她的臉時,巴掌大的精緻臉蛋卻是陌生,我不記得,也不認識。


  我承認,她很美,比方晴美太多了,噙著淚水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又含著絲絲傷情。


  她喊我容庭時,彷彿靈魂都在顫抖,但是也僅是如此,我想不起關於懷裡這個漂亮女人的任何記憶。


  五年了,儘管五年如一日做著相同的夢,但那夢中女人的臉我從來沒有看清過,反之越來越模糊。


  我只能客氣的說:「認錯人了。」


  話說出去之後,看見她眼裡的痛,我心裡很是慌亂,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又趕緊補充,但似乎越補償,她越是悲傷。


  清晨本就很冷,她只穿了單薄的衣裙,一雙拖鞋,可能是摔跤了,衣裙上滿是泥濘,有些狼狽,我不敢再說什麼,怕又惹得她眼淚直流,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我轉身離開,知道她一直在後面追,但我卻不記得自己是她口中的容庭,是樓笙的容庭。


  她為了追上我越過欄杆,橫穿馬路被一輛車給撞了,鮮紅的血在她的衣裙上暈開,我的心已經不再是狠狠一揪的疼,而是被撕裂的痛。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一名陌生人而有這樣的感受,我更不知那是我真實的感受,還是是心臟在作祟,這五年來,這顆心臟給了我許多虛假的信息,讓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直到方晴來到我身邊,直到我跟隨方晴離開,我回頭看見她眼裡的期待跟悲傷與夢境里的完全吻合。


  我大夢初醒,等待了五年的那個人,就是眼前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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