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傅容庭:用血鋪出來的路
我陷入矛盾之中,對她的冷淡,源於自己的害怕,我怕真如蘇姍所說,樓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不否認自己想過做親子鑒定,儘管那種想法搖擺不定,儘管將她騙去了醫院,臨到最後一步放棄了,結果卻已經改變不了了。
我們的孩子沒了。
在此我多次說服自己,那不可能,那孩子就是我的,也曾想過,就算不是,也算了吧,她已經跟沈晨南有了一個女兒,若是再有一個,應當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只要她說還願意做我的妻子,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不知道。
這種想法在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動的時候尤為強烈,我對自己說,罷了罷了,只要她還留在我的身邊,我們想要有孩子,來日方長。
當有這種意識的時候,我知道自己這輩子栽了,栽在一個叫樓笙的女人身上,不可自拔。
當在年會上得知她流產的消息,我幾乎崩潰,立馬奔去醫院,那晚我跟沈晨北在醫院裡打了起來,當時,我依然不知道他是沈晨北。
他上來給了我一拳,拽著我的衣領,我沒有反抗,只是盯著緊閉的手術室門問他:「樓笙怎麼樣了?」
沈晨北又是一拳,手指著我咬牙切齒:「我告訴你,樓笙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將她從你身邊帶走,你不配擁有她。」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嘴裡還是那句話:「她怎麼樣了?」
後來看著她被從手術室推出來,腹部平平,孩子沒了,我一時不知怎麼面對她,也不敢踏進病房,我在走廊上抽了一整夜的煙。
樓笙流產的那段日子,我的心裡時刻壓抑著,她眼裡的絕望與控訴就像是一條無形的鎖鏈,纏在我的脖子上,讓我無法呼吸,也無法去面對她,那時我彷彿看到了當年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只是這次是因為我造成的。
我得知蘇姍去醫院找她,急忙過去,卻還是晚了,看著她坐在雪地里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的心狠狠一疼。
她問我,在乎過孩子嗎?
在乎,我怎麼不在乎,當得知她懷孕時,那種即將為人父的喜悅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她問我有沒有懷疑過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懷疑了。
所以我沒敢回她。
我知道她將我的不敢回答,猶豫,當成了肯定,卻百口莫辯,這是當初自己種下的因,現在也算是得到報應了不少?
誰讓我當初因為她在夢裡會喊著沈晨南的名字,我也就作死的故意喊蘇姍的名字,還喊的如此纏綿眷戀,我這就是活該不是嗎?
我給自己挖了一坑,徹底將自己給埋了,失去孩子,我終於看清了她對我的心,卻已經來不及了,我將一個毫不相干的蘇姍扯進來,已經將她的心傷的體無完膚。
看著她眼裡的悲凄,我知道我們完了。
什麼一輩子夫妻的話也困不住她了。
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也就這一次了,而代價,是無法估量的。
我竭盡所能挽回,她卻用一把匕首捅入我的心臟,看著她眼裡的害怕跟顫抖的手,我一點也沒怪她,這是我欠她的。
其實這一切一切,只要在開始時,我對她說一句我愛你,我們的生活會完全不一樣,這些也就不會發生,可我為什麼沒有說那三個字呢?
我給自己找了很多很多理由跟借口,一個從來不給自己找借口的人,居然變得如此幼稚起來,我有時也嘲笑自己,怕什麼,找什麼借口,不就是怕自己輸給沈晨南嗎?
不就是男人那點自尊在作祟嗎?
不管我心裡是多麼放不下她,若沒有完全確定她的心裡已經放下了沈晨南,那三個字也就永遠不會從我的嘴裡說出去。
明明是一個做事果決,雷厲風行的人,在這感情的事上卻拖泥帶水,捏捏扭扭,瞻前顧後。
從醫院裡醒來,我沒見到她,老太太唉聲嘆氣,沒了重孫子,我又躺在醫院裡,她痛心疾首:「真是作孽哦,你告訴奶奶,這到底怎麼回事,小笙怎麼會傷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是不是那個狐狸精?奶奶早告訴過你,蘇姍就是個禍害,離開她遠點,你就是不聽。」
「是我對不起她。」我盯著天花板問老太太:「奶奶,你說要如何挽回,怎樣她才不鬧著離婚?」
傅氏集團的總裁是不求人的,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麼事,從來不吭一聲,但這次實在沒辦法了,胸口上這一刀有多深,她就有多恨我。
老太太長吁短嘆,說這女人都心軟,要是實在不行就死纏爛打吧。
死纏爛打?
這一招怕是不行,我很清楚樓笙是什麼樣的人,她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想要原諒,談何容易。
或許緣分未斷,在醫院裡躺了幾天,她終於還是來了醫院,不過她卻不肯進病房,我用了點小伎倆,逼的她不得不現身,老太太說追女人要死纏爛打,其實若她心裡已經沒了我,不管用什麼招數都是不行,好在,她的心裡還有我。
前面那些也不必說了,像我和樓笙這樣的性子,能走到最後,也實屬奇迹,你們肯定會問我,為什麼對這樣的一個女人如此捨不得,我傅容庭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將自己整的傷痕纍纍,但這或許就是緣分,也是註定。
從當初相遇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後面的一生糾纏,我發誓,我要讓她過上最好的生活,將全部給她,若不是後面楚天逸的事,我想我們可以用一輩子去折騰,浪漫,甜蜜,不必經歷如此多的別離。
跟樓笙重歸於好后,我開始調查她忽然流產的原因,從而查到楚天逸跟傅宛如的陰謀,兩人籌備了幾十年,就算我知道了,也一時來不及阻止,就像是樓簫的事,樓簫,這一輩子我最大的秘密。
從我查到樓笙流產跟樓簫有關時,我考慮著她是被利用,考慮著她是樓笙的妹妹,我有想放過她一馬,可後來,接二連三的事發生之後,我知道樓簫留不得了。
對,樓簫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
我知道樓笙絕不會對樓簫下手,哪怕最後知道樓簫親自在湯裡面放葯導致她流產,她依然不會捨得,於是我一步步籌劃,對樓簫下手。
我先從蘇姍開始,知道蘇姍假死後,我讓琳達秘密查找蘇姍,但沒想最後讓樓笙先一步找到,我只能暫且作罷,再尋機會。
我捏住樓簫的弱點,逼得樓簫瘋狂,後來將樓簫帶回紅鼎天下后,表面上我讓樓笙去處理,自己卻私底下讓阿勇給樓簫注射毒.品,後來樓簫的癮越來越大,知道她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借著徐老太太家庭聚會的日子,我將樓簫留在了徐家,最後上演了一副跳樓的畫面。
在樓簫被關在紅鼎天下時,我讓阿勇不僅給她注射毒.品,也一遍遍複述她曾經經過的那些,比如當初被鄧玉蘭找人給輪了的事情。
樓簫跳樓那天,若不是知道樓笙去了,我也不會去,我已經送樓簫到了這一步,不想再推一把,可命運已經註定了,那天我其實完全能將樓簫拉上來,但我沒有那樣做,在放手的那一瞬時,我也有過猶豫,但最後那絲絲猶豫被樓簫對樓笙所做的事給打敗了。
我知道,想要樓簫回頭根本不可能,將她留在樓笙身邊,就是蘇姍按在樓笙身邊的定時炸彈,我必須拆除這顆定時炸彈。
我承認,以上我都是給自己找了借口,我有自己的私心,沒了樓簫,就斷了蘇姍跟楚天逸一隻手臂,也能為我兒子報仇。
關於樓簫的死,除了阿勇知道是我做的,再無其它,這世界上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不,還有一個,那就是連成傑。
連成傑事後曾問過我,若是有天樓笙知道了,我打算怎麼辦,就不怕樓笙知道嗎?
我怕,若是樓笙知道了,我們就真走到了盡頭。
所以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知道連成傑不會去告訴樓笙,因為他跟我一樣,凡是威脅到樓笙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會手軟。
楚天逸,蘇姍,傅宛如,一個不會手軟。
我急著跟楚天逸了斷恩怨,將樓笙送出了北城,樓笙是我的軟肋,楚天逸只要捏住這軟肋,我之前籌備的就前功盡棄。
而後來也是如我擔心的,楚天逸帶走了樓笙,我不可能不顧孩子跟樓笙,就算是一無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我跟連成傑分頭行動,索性後來她跟孩子都沒事。
不過經此事之後,我知道楚天逸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曾幾次我也動過私底下直接找人要了楚天逸的命,哪怕我的手沾血,哪怕我自己進了牢房,也不要樓笙跟孩子再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是連成傑勸下了我。
不過最後,我這手上的血,終究是沾滿了。
手上血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劉管家雖說是在牢里自殺的,但這其中也有我讓琳達去監獄里找過他的原因。
至於傅宛如,我本想放她一馬,但從泰國回來后,因為樓笙的失蹤,我也是起了殺心。
我很了解傅宛如的性子,她不會甘心被困在香山,只要給她一點小火苗,她一定躥了起來,所以我設計利用傅宛如引出楚天逸,而傅宛如比我想象中心狠,既然為了逃出去,不惜以一條手臂為代價,以梁秀琴的性命為代價。
跟傅宛如比狠,我覺得自己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傅宛如竟然服藥自殺。
不管如何,她終究是死了,也算是給我兒子償了命。
這背後的一切一切,我都是瞞著樓笙的,她的性格太軟,表面故作睚眥必報,心底卻是善良,所以血腥這樣的事,就由我來做。
孽事做太多了,終究是要遭報應,唐山就是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