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那些淹沒的情
兩個字一出,眾人如蒙大赦,我朝琳達看了一眼,她會意,跟著我出去了,連成傑也緊隨其後。
出了會議室,我捏了捏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故作的堅強始終不能維繫太長,我不知以前傅容庭坐在這個位置,站在這等高度,面對這樣的問題時有沒有一絲懊惱心煩,或者是心裡疲憊害怕的,畢竟他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係著幾千名員工的飯碗,這董事會的老傢伙,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
有錢賺時,他們能跟你笑的像彌勒佛似的,千言好話,萬語恭維,一旦損害到利益了,嘴臉變得比天氣還快。
這就是人性。
我從沒見傅容庭在我面前對工作露出過煩惱的情緒來,好像一向只有我讓他頭疼。
琳達長舒一口氣,贊道:「樓總,剛才真厲害,這話一出,那些老傢伙怕是沒人敢撤資。」
連成傑刮目相看:「剛才我還擔心你應付不來,沒想你早有計劃,看著那一個個不啃聲的樣子,真是痛快。」
「如果我跟你們說,其實我真是亂來的,你們會怎麼想?」我看了看兩人,其實要我真拿出什麼具體方案來給這些股東們一個交代,我還真沒有,我只是懂得一個道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傅氏能屹立到現在,不是靠運氣,一個不懂職場的人遇到一群職場老手,結局不一定是輸。
他們顧忌的太多,而我,無所顧忌,或許也是因為傅容庭給我留下的這樣資本,讓我無須顧忌,這麼大的產業,就算我再怎麼不懂經營,也不會短時間內給敗光了,更何況我之前跟傅容庭學了不少,而我絕不會讓傅氏在我手裡有一分一毫的損失。
琳達跟連成傑瞠目結舌,我笑了笑,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沈晨北見我們如此早回來,放下手中的咖啡,連忙起身道:「事情怎麼樣了?要我說,若是那幫老傢伙不識趣,落井下石,也別手下留情,那些人不過是看著你是個女人好欺負,可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沈晨北攀著連成傑的肩膀,表面若是傅氏有事,兩人一定力挺。
連成傑將沈晨北的手拿下來,說:「可惜了,你想表現,現在還沒那個表現的機會了。」
沈晨北一愣,左右看看我跟連成傑:「這是怎麼回事,解決了?」
我笑而不語,琳達代答:「應該解決了,董事會那些人,也不敢真撤了股,沒人會這麼傻,有錢不賺,放眼這北城,能與傅氏並肩的,可沒幾個。」
「什麼叫應該啊。」沈晨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並未回答沈晨北,我看了眼腕錶,說:「這也馬上中午了,沈總,連總,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連成傑溫笑道:「好,我現在打電話訂位子。」
沈晨北還好奇著會議室里的事,我們卻直接跳過了,剛才的事他沒幫上忙,現在吃飯也被連成傑搶了風頭,自然不幹,立馬說:「我已經訂好了位子,就不用連總了。」
看著兩人相爭,琳達笑眯眯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沈總連總,剛才樓總已經讓我訂了悠然居,樓總說了,兩位為傅氏,傅家,這段時間辛苦了,這頓飯是樓總的一點心意,二位就不要爭了。」
我給琳達一個滿意的眼神,總算知道為什麼當初傅容庭要用琳達了,這可不僅僅是工作上的助理,有琳達這神助攻,有的時候確實輕鬆不少,我剛才是打算吩咐她去辦這事,沒想到,我還沒說,她已經辦好了,能揣摩到上司的心思,確實不易。
沈晨北狠狠的剜了一眼琳達,嘴裡嘀咕著:「不愧是傅容庭的帶出來的人。」
連成傑很有風度的說:「既然已經訂好了,那我跟沈總先去樓下等。」
我這裡確實還有點尾事沒做完,也就對連成傑點了點頭,他跟沈晨北先下去。
兩人走後,我收拾了一下桌面,對琳達說:「待會一起去吧,下午還要去一趟分公司,順路也就一起過去了。」
琳達略猶豫了一下,說:「好。」
琳達這一猶豫,我反應了過來,問:「琳達,你剛才說的話,是誑那兩位的吧,這位子沒訂?」
琳達抬眸,有些尷尬的說:「沒來得及。」
本來挺糟糕的心情忽然有些暢快,難得見琳達這幅表情,我大概也是明了琳達剛才所為的意思,她是傅容庭的人,這連成傑跟沈晨北此刻如此『殷勤』,她怕是有所誤會。
傅容庭生死不明,此刻的我,算不上寡婦,但也是半個,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二人的心思昭著,琳達才有了防備之心。
我看了眼落地窗外,似在對自己說,也似在對琳達說:「我跟他們相識多年,容庭能跟連成傑合作,能和他們從最初的敵對為友,那都是因為脾性相投,有些時候,我們更像是朋友知己,家人,而不是拘泥於什麼情愛,他們剛才那般,為的只不過是開導我故作出來的,我都懂,只是沒點破,我明白他們的苦心,又怎麼能拂了他們的意,其實他們心裡也更清楚,大家能做知己朋友,卻永不會再有別的,否則連這基本的情意也沒了,懂嗎?」
「對不起樓總,剛才是我魯莽了。」
「先把位子給訂了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一件事,問:「對了,之前聽你說有男朋友,現在也該到結婚的時候了吧,什麼時候辦婚禮?」
「已經分手了。」琳達很是平淡的說出來,並沒有半點失戀的傷情或者不甘憤怒什麼的。
我愣了愣,一陣尷尬:「不好意思,那你現在先去訂位吧,我去趟洗手間,待會兒樓下見。」
「好的樓總。」
琳達下去后,我盯著她高挑的背影若有所思,旋即又搖頭失笑,我怎麼能真天真的以為自己的老公身邊長期守著一名美女,而這位美女卻沒對他動半點心思。
蘇姍對傅容庭如此執著,怕也不是那一副好看的皮囊,那楚天逸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對蘇姍更是專情,卻得不到蘇姍半點回應,這兩人真是同樣的性格,都是執著的追求著自己得不到的。
凡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恐怕就因著這個道理吧。
傅容庭的魅力毋庸置疑,儘管他跟我結婚了,北城那些名媛淑女愛慕他的多得是,若是傅容庭真有心在外面亂來,真是不缺女人,大把大把的女人脫了衣服只為做他一夜女人。
琳達跟了傅容庭多久了?
她心甘情願的為傅容庭承擔了多少事?今年三十好幾的她已經成為大齡剩女,卻一點不著急婚事,還幫忙管理著公司,這一份付出,單單是助理,恐怕做不到吧。
我去洗手間洗了個手下樓,連成傑跟沈晨北都已經等著了,琳達將車子已經開了出來,她訂好了悠然居的位子,這頓答謝宴,不用說連成傑跟沈晨北也是懂什麼意思。
吃了飯,下午又跟琳達去分公司,晚上又是應酬,連成傑送我回家已經快到凌晨了,這麼晚了,我媽沒睡,還等著我,而意外的,楊歡大著肚子來了。
現在外面鬧的沸沸揚揚,楊歡想不知道也難,就連徐家白天也是來了,只不過見我太晚沒回來,就先回去了,我手機上許多未接電話,有楊歡的,徐老太太的,徐建豪的,我一個沒接,沒回。
應酬免不了要喝酒,我媽見我一身酒氣,心疼道:「這得喝了多少酒啊,成傑,你先幫伯母照顧著,我去給笙笙煮醒酒湯。」
我媽將我扶到沙發上,把我交給連成傑后,她匆匆去廚房裡忙活了。
我也不知道今晚上喝了多少酒,這身子本是喝不得,可那些客戶啊,難纏的很,現在外面關於傅容庭遇難的事鬧的如此之大,酒桌上,那些人一個個迂迴著打聽真假,要不就用合同的事為難。
現在傅家就剩下孤兒寡母的,真是好欺負的很,琳達擋了不少酒,一向千杯不醉的琳達都被灌倒了,最後只得由我來喝了,若不是後來連成傑趕來,我估計得喝進醫院去了。
胃裡一陣難受,一個沒忍住,吐在了連成傑的身上,楊歡紅著眼睛連忙給我倒了一杯溫水漱口,連成傑又去用熱毛巾給我擦了擦臉,這才好受點。
我仰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瞧著楊歡,咧著嘴道:「小歡歡,你的眼睛怎麼紅的跟兔子似的,來,抱抱,別哭了,我跟你說,我還能再喝,我的酒量很好的,他們想灌醉我,沒門。」
我伸手去抱楊歡,楊歡卻哭的更凶了,一邊哭一邊罵我是豬,又一邊將我擁的緊緊的:「你這傻丫頭,出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跟姐姐說一聲,你還當我是你姐妹嗎?」
我給楊歡擦著眼淚,醉醺醺的胡言亂語:「別哭,沒多大的事,我能扛得住,真的,我能的,只是那酒好烈,好苦,以前不知道容庭他是怎麼應付那些應酬的,小歡歡,我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想起自己以前乾的混賬事,覺得容庭他真不容易,一邊要哄我,一邊還要賺錢養家,他太累了,你看,他現在就氣的擺工不幹了……」
說著說著,腦袋一歪,趴在楊歡的肩膀上睡著了,可惜了我媽煮的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