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母子連心
說到換衣服,我這看見,他衣服被淡淡的血給染紅了,剛才我下手確實重,可怎麼也不能打出血吧,而且姚天明上次的傷都過去這麼久,就算不能全好,也該結疤了,這打一下,總不會打出了血。
心一軟,我緩緩地鬆開了他,讓他去換衣服。
看著他轉身進去,門都不關,當著我的面脫了上衣,露出滿是疤痕的身軀,上次被砍的疤痕還在,剛才我看見的血是從新傷口滲出來的,姚天明又受傷了,結實的後背前胸手臂,幾乎都快找不到完好的地方。
明明這是個極其可惡兇殘的人,看見他滿身的疤痕,還是會同情。
姚天明一點男女大防的意識都沒有,見他還真要當面脫褲子,我趕緊背過身,轉身的同時,身後傳來一道嘲笑聲。
我狠狠咬牙,等著姚天明換好衣服出來,將掃帚和毛巾扔他面前:「走之前,給我將這裡都打掃乾淨了,一塵不染,否則我立馬打電話叫人過來,你就別想走出小區。」
我敢在姚天明面前這麼做,或許就是仗著自己上次救過他的原因,他能放過沈晨北,那證明還算重諾。
姚天明愣了愣,沉默寡言的他,隨後什麼也沒說的拿起掃帚跟毛巾打掃起來,我怕姚天明最後不走,自然得在這看著,現在已經晚上七點。
我坐在沙發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盯著姚天明做事。
姚天明或許沒做過家務這種事,打掃起來,速度極慢,而且也很不徹底,不是這裡還有一塊沒打掃,就是那裡沒打掃乾淨,我也沒指望姚天明真給我打掃的一塵不染,只要不像現在跟狗窩似的就成。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在沙發上漸漸地睡著了,明明眼前就有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這麼困,放下了防備。
後來我是被傅容庭的電話給吵醒的,聽見電話鈴聲,我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接了電話,傅容庭擔憂的聲音立刻傳來:「樓笙,你現在在哪裡,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馬上就回來,車子路上拋錨了,現在好了,半個小時后就回來。」我為自己的機智默默贊了一下,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十點了。
掛了電話后,看著已經打掃的房子跟坐在一旁休息的姚天明,我甚為滿意,拿腳踢了他一下:「打掃好了就走吧,把你手裡的備用鑰匙拿出來,以後這個地方,你不許再來了。」
姚天明將鑰匙放在茶几上,忽然冒出一句:「我的車子拋錨了,你送我一程。」
我愣了好一會兒,嘴角狠狠一抽,姚天明的車子怎麼可能拋錨,他這是將我剛才騙傅容庭的話還給我了。
我直接拒絕:「門口自己打車,我怕半路上被你給殺了。」
姚天明冷笑:「要殺你,剛才我有無數次機會。」
這話說的我無言以對,剛才一時太困睡著了,姚天明還真的有無數次機會要了我的命。
見姚天明的臉色,這一趟我也拒絕不了,轉念一想,若是能知道姚天明的老窩,下一次是不是就方便傅容庭跟沈晨北對其下手?
想到這裡,我面上不動聲色的說:「要是能重來,我真不會救你。」
我的話早就讓沒有心肺的姚天明免疫了,他跨步走前面,我跟在後面,將門給鎖上,到了停車的位置,我打開車門,他也自顧自的坐進去,並報給我一串地址,人民路28號,南公館。
我回去的時候也正好要經過這條路,沒想到姚天明會住在那裡。
我冷嗤了一聲:「不是說沒地方去嗎?」
姚天明合上眼,言簡意賅:「臨時住處。」
看著如此冷漠的姚天明,我有時會恍神的想起最初見到的他,明朗乾淨地笑,憨厚的撓頭,聲音清爽,那個他,彷彿就是人的一個錯覺,臆想出來的,並不存在。
發動車子,雖然我也不想跟姚天明廢話,但這也不失為一個知己知彼的機會,車子開出去后,我淡淡地問:「當初在梨園,跟在我身後的人是不是蘇姍?」
姚天明掀了掀眼皮又合上,一個乾脆的字從他的齒縫裡冒出來:「是。」
「你很討厭蘇姍,為什麼?」見姚天明這次沒有爽快回答,為了讓他不起疑心,我補充道:「上次在商場,看得出你很不滿意她,女人天生八卦,算來她也是你嫂子了,你這麼討厭她,楚天逸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剝了你的皮,我很好奇,也就問問,打發時間。」
上次還被姚天明帶人滿大街追著砍,現在就坐在同一輛車裡聊天,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姚天明思忖了一會兒回答:「她會毀了我哥。」
這句話我不擔心有假,自古過不了美人關的都是狗熊,楚天逸如此大的野心,他要是有了軟肋,那還不被人牽著鼻子走,當初他們不就是這樣對付傅容庭的嗎?
以我為要挾,害了傅容庭,也害了沈晨北,
「楚天逸拿你根本不當親人,說狠點,他就沒拿你當人,你還這麼為他著想,姚天明,我真懷疑你有自虐傾向,你到底是為誰而活?」
我睨了他一眼,看清了他面部細微的表情,以及眼底出現的那一抹迷茫,他是在迷茫活著的意義?
以為他能想明白一點,哪知他說:「你不懂,像你這種人,不會懂。」
心裡竄出一股無名火:「姚天明,少給我裝深沉,像我這種人?是沒經歷過父母雙亡,還是沒經歷過刀口舔日子,我媽是徐建豪的姐姐,我又嫁給了一個有錢有勢的老公,所以你覺得我的生活是無比安逸且可以放肆揮霍的富貴太太?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這世界上比你痛苦,遭遇比你更慘的人多的是,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心裡扭曲了,你才覺得是應該的?」
姚天明面色一震,眸光好像亮了,但旋即又黯然了下去,我也算明白了,姚天明就是需要看心理醫生的一個瘋子。
「樓笙,你是想讓我收手,放過傅容庭跟沈晨北?」姚天明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未免太過天真了,憑著你救我一次的人情,你覺得我就會收手?別說我現在已經還了你人情,就算沒有,這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哥想要得到洪幫,沈晨北是最大的阻礙,傅振華雖然進了監獄,失去自由跟失去兩條生命,換做是你,你會覺得平衡嗎?」
「繞半天,你們還是選擇趕盡殺絕。」我語氣也冷了幾分:「姚天明,我告訴你,不管你跟楚天逸做多少,想要什麼,最後都只會是以失敗收場。」
沉默一會兒的姚天明毫不在意地說:「那我等著這天。」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服姚天明絲毫沒有希望,我也懶得廢話,車子到了南公館門口,我冷說聲:「給我下車。」
姚天明也不拖沓,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他兜里的電話忽然響了,看了眼來電,他沒有防備的在我面前接了,語氣平波無瀾:「什麼事?」
他是用左耳接聽的電話,也就正好靠我這邊,雖然不是很大聲,聽清楚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電話那端是個女人,聽聲音大概也就三十左右,女人聲音很是焦切:「天明,孩子發高燒了,已經三十九點八度,你現在在哪裡?」
「孩子發燒了怎麼不送醫院。」姚天明脾氣忽然暴躁起來:「我在門口,馬上回來。」
這孩子高燒,女人都已經慌了,忘記了首先要進去醫院,倒給姚天明打電話,這當然讓姚天明火大。
姚天明匆匆下了車,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直接跑進了南公館。
我一直以為像姚天明這種人,就是一把無情無義的劍,殺人的利器,沒想也會有這麼驚慌失措的一面,也會有軟肋,有老婆孩子。
看著姚天明的身影消失在無盡黑夜之中,我並沒有立刻發動車子前行,心口忽然有點慌慌的,空空的,就像有一隻針筒在抽心臟裡面的東西,一點點抽離,慢慢地空了。
我揉了揉心口,卻怎麼也找不到那股不適感。
很快姚天明開車出來,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穿紅色裙子的女人,她懷裡抱著一名已經哭啞了聲音的孩子。
車子經過我身邊時,孩子微弱的哭聲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尖,狠狠一疼。
許是自己也是當母親的,見不得孩子有半點事吧,哪怕這個孩子是姚天明的,大人之間的恩怨總不能殃及孩子。
姚天明的車子急速的消失了,我待心口的空曠感慢慢地好點了才發動車子。
回到家裡,迎接我的不是我媽的關心,傅容庭的擔憂,而是一陣兵荒馬亂,讓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愛笙在哭,連傅容庭都哄不住,我媽在給愛笙找衣服,看樣子是準備要出去。
看這陣勢,我心下一沉,鞋子都沒來得及換,立馬問:「容庭,媽,愛笙怎麼了?」
傅容庭眉頭已經皺成了山峰,眉宇間滿是心疼跟擔心:「愛笙發高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