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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傅容庭,你在殺人

  他這樣一說,我哭的更厲害了,恨不得將眼淚都給哭幹了,淚不是最後被風乾了,是被他一點點給吻沒了,他的舌尖變得咸澀,在我口腔里,一起咸澀。


  指腹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我在他唇角問:「這傷,是姚天明造成的?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對他下手,傅容庭,你知不知道,你在殺人,而你隨時也處於危險當中。」


  我恐懼這樣的傅容庭,看不透,猜不透,他將我隔離在安全線里,不觸碰危險,而他卻做著最高危的事情。


  「我有分寸。」


  有時候我覺得這句話真是最好的解釋,只需要這四個字,你就會對他的擔心都化為烏有,剩下的全是信任。


  我說:「傅容庭,我不准你出事,半點都不能,我不想以你為代價,找回孩子。」


  「別擔心,都會好好的。」他語氣堅定的說:「我們一家人總會團聚,相信我。」


  換做以前,我會很高興的點頭,並且傻不拉幾的要求他快點找回來,將他的安危忘卻,此刻我什麼也沒說,只是依偎在他的懷裡,目光盯著他結實的手臂,發愣。


  將近一年來,我總是想到那個炎熱的天,跟和尚的一席話,放下執著方能無事,難道真要我跟傅容庭分開嗎?


  我一直奉行有得必有失,可當年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又為何還要將我的孩子丟失,難道最後真要我失去傅容庭,以此為代價嗎?


  思及此,心中一冷,涼意從心口蔓延至全身,他察覺到我的冰冷,擔憂地問:「樓笙,怎麼了?」


  我眯了眯眼,搖頭:「沒事,忽然覺得有點兒冷,可能是空調溫度調的有點兒低,讓我將紗布給換了吧。」


  我想真切的看一眼他的傷口,這個男人又豈會不知道我所想,他怎麼捨得我傷心,撫.摸著我的頭,語氣戲謔的說:「待會去一趟醫院就行,我的忍耐力可沒有姚天明厲害。」


  起初我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當我明白他是在說我給姚天明處理傷口的事,我狠狠地瞪了這個男人一眼,對於處理傷口我可沒有經驗,那天確實讓姚天明比女人生孩子還疼,要不是他忍耐力強,估計沒被砍死,最後被我給弄的活生生疼死了。


  不對,我還想到一件事,盯著傅容庭:「你怎麼知道我給姚天明處理傷口的事,就算那天回來我沒瞞過你,之前的事你也不該知道啊,又怎麼會知道姚天明差點被我這個初級生給疼死?」


  「我親眼看著你將他從我眼皮子底下帶走。」傅容庭從床上下去,慢條斯理的將衣服整理好,雙手撐著床沿眉梢帶笑地看著我:「姚天明真該感謝你,不然,那晚他必死。」


  當傅容庭面帶著笑跟我討論一條人命的去留,心裡還是止不住膽顫,我將視線錯開,不敢看他那冰冷的眸子,低聲喃喃:「容庭,那是一條人命,不管多麼十惡不赦,我也不希望你的手沾滿了鮮血,就像當年,你不希望我沾上蘇姍的血一樣,這些人有警察會去懲治,否則這條命,遲早會算在你的頭上,遲早……」你也會像他們一樣。


  殺人償命,不管你是殺的好人還是壞人,都會接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們一時都沉默了,傅容庭就是知道我的想法,才會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他怕我擔心,怕我阻止。


  其實我也不是好人啊,誰要傷害我的家人,我愛的人,我也會拚命,可讓我這麼去殺害一條人命,我自問自己確實做不到,傅宛如跟蘇姍曾經都說,我還是太心軟,還是不夠狠,可夠狠的下場是什麼?

  我有孩子,有家庭,為什麼要為了自己的一時情緒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明明有多種解決辦法,卻選擇最極端,傷人不利己的方法,我又不是傻子。


  傅容庭諱莫如深的眸子沉了沉,就像死水一般的湖水,一個平靜而深不見底的湖面,驟然掀起狂瀾,他說:「樓笙,就算用我的血去換孩子的平安回來,我願意,這群人,都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一群人,我如果不比他們還狠,就算到死,我也找不到孩子,給不了你一個交代,你明白嗎?」


  「孩子回來后呢?你再出事了,這有什麼意義,那群人不值得我們付出以性命為代價去懲罰。」


  「我不會有事。」傅容庭再次用肯定的語氣說:「放心,我不會有事。」


  我已經不想跟傅容庭爭辯,不過從那天以後,我原本平靜的心,安分的心,沸騰了,不安分了,如若真要以犧牲為代價,我絕不會讓傅容庭有事,就像他不想讓我有事一樣。


  就算我自私,將自責跟痛苦留給他,我不想成為那個只在背後擔驚受怕流眼淚的女人。


  也不想自己是那個餘生都在悔恨和思念中度過的人。


  孩子必定要找回來,人也不能出了事。


  傅容庭從公寓離開,我跪坐在床上,我媽大概是以為我們吵架了,匆匆進來:「笙笙,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吵起來了啊。」


  「媽,沒事,我們沒有吵架,容庭接到電話有事出去了。」我向我媽扯出一抹寬慰的笑,就算瞞不過,她也不會再問下去。


  傅容庭離開后,我恍惚的坐在床上,也沒出去帶孩子,丫丫後來進來了,爬了上來:「媽媽不開心嗎?丫丫給媽媽跳舞好不好?」


  我現在什麼心思也沒有,摸了摸丫丫的稚嫩地臉蛋,扯出一抹微笑:「不用了,丫丫陪陪媽媽就好。」


  想到跳舞,我便想到沈晨北,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丫丫依偎在我的懷裡,小手抱著我的腰,忽然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丫丫想爸爸了。」


  這已經不是丫丫第一次問我,之前我都回答快了,快了,此刻看著女兒晶瑩剔透的眸子,讓我不忍心再騙她,抱著女兒,我看向窗外,沒有回答。


  離小愛笙跟逍遙的周歲只有一個月了,時隔將近一年,再次見到沈晨北,那是在小八斤的周歲生日宴晚上。


  宴會到了一半時,覺得裡面有點悶,其實也是心理作用,看到小八斤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我就在想,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也這麼可愛?


  不會走路的那兩個孩子今晚沒帶來,丫丫跟星月帶著一起來了,有丫丫帶星月,我也不操心,傅容庭跟顧雲生在聊天,楊歡跟顧母又在『爭』孩子,我也就出來了。


  我跨著手提包走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細算一下,自己來北城已經快八年了,明天,六月六號,我二十八歲生日。


  二十歲那年,我來到北城,認識了沈晨南。


  二十三歲那年,生下了可愛的丫丫,那時的我,不知道一個孩子的出生意味著另一個人的去世。


  兜兜轉轉的人生,失去的回來了,原本以為一直在的,卻早已經離我遠去,就像此刻天空里的星星,明明就在眼前,卻遙遠的要命,一直以為這些星星都屬於我,卻不知道,它們從來不屬於任何人。


  同年,我抱著孩子冰冷的屍體,嫁給了傅容庭。


  將近兩年以後的相遇,我重拾了孩子,弄丟了沈晨南,傷害了沈晨北。


  二十五歲那年,傅容庭將蘇姍安置在紅鼎天下,那時候楊歡陪著一起去鬧,離婚風波以孩子意外的來臨結束了。


  然而卻在同年,還沒到過年之際,孩子沒了,真正失去第一個孩子,我捅了傅容庭,那一年,我在監獄里度過了春節。


  二十六歲那年,老夫人去了,她沒來得及抱抱重孫子重孫女,甚至不知道她已經做了祖母。


  那年年末,樓簫離我而去。


  二十七那年,我又生下一對龍鳳胎,原本以為幸福美滿了。


  到了現在。


  二十八歲,心還是缺了一道口子。


  這一生,還未走完,我不知道在將來,在我的生命里,還會再添上怎樣傷心的一筆?

  走在紅酒綠燈的繁華都市裡,茫茫人海中,濕潤的眸子四處搜索,我多想看到我的孩子,也很想再見到當年的和尚,不管要多少錢,付出這條命,我也要問問我的孩子在哪裡。


  我能理解傅容庭為尋找孩子的心,可我不贊同他用過度的極端方式方法。


  失去的已經夠多,我不想再將我僅有的都失去。


  這一點,傅容庭不會明白。


  我希望小臻能猝不及防的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在這個熱鬧的夜,熱鬧的街,可我沿著這條街道走了許久,希望在我的腳下踏出印記來,孩子也沒有出現。


  我想自己太過天真了,但這一年裡,我就靠著這種天真跟幻想,一路支撐著我走過來。


  我幻想在下一個路口,與下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老天將這份擦肩而過的緣分換成我的孩子。


  那一夜,孩子沒有出現,沈晨北的身影卻闖入我的視線,真正猝不及防的方式,隔著大概有十幾米遠,我看不清模樣,全憑著身量,身形,以及那份相識的感覺來確定,那就是沈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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