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狂躁暴怒的沈晨北
看著此刻安靜睡著了的沈晨北,我難以想象他被疼痛折磨的想要讓沈伯父給他一個痛快時的樣子。
這才是他不想讓我來看他的真正原因,我怎麼能忘記了,沈晨北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他不想給我留下一個不美好的記憶,留下吃喝拉撒都得靠別人,狼狽的,瘋狂的一個形象。
連成傑說的沒錯,讓我看到他狼狽的一幕,那不如要了他的命。
我沉聲問:「必須打杜冷丁嗎?現在已經打了多少針。」
當初蘇姍就是依靠杜冷丁,戒了這麼多年才戒掉,我真怕最後沈晨北會杜冷丁也產生依賴性。
李曼青吸了吸鼻子說:「每天必打一針,醫生說了,現在只能等傷口癒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能慢慢的讓他戒掉對杜冷丁的依賴,只是因為打了這個,傷口的癒合速度變得很慢,他的脾氣又如此暴躁,一旦暴怒起來,誰都勸不了。」
我呼吸一窒,沈晨北是個意志力堅強的人都忍受不了,那一定很疼很疼,然而這些疼,是因為我受的,但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這漫長的恢復期,他得受多少苦?
我咬著下唇,喃喃道:「他一定會撐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李曼青沒有回答我,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不止了。
病床上的沈晨北忽然動了動手指,那是疼痛之下的條件反射,在打了杜冷丁之後,還能有這種疼痛,真的難以想象,沒有打這個之前,他得多疼。
我不知在病房外站了多久,我媽見我臉色不好,過來勸我:「笙笙,還是先回去吧,你這麼一直站在這裡,你的身子也吃不消啊,別到時你這剛有點起色的身子又垮了。」
「媽,沒事,我想再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我的執拗讓我媽搖了搖頭,她是擔心的不行,又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勸我在椅子上坐一會兒,其實我知道自己在這裡什麼忙也幫不上,一點用也沒有,可是讓我離開又做不到,沈晨北畢竟是因為我才受如此劫難。
下午的時候沈伯父過來了,他的頭髮白了,眼裡布滿滄桑,大兒子沒了,老婆瘋了,沈晨北現在又在受罪,沈伯父又如何能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沈伯父走過來時,我站起身來,看著白頭的他,聲音悲戚的說:「對不起。」
世界上最無用而蒼白的話就是這三個字,可很多時候,又只能用這三個字來表達自己的歉意,比如此刻。
沈伯父什麼也沒說,甚至連眼神也沒有給我一個,只是擺了擺手,腳步如灌鉛般沉重的朝病房窗口走過去,被遭遇壓彎了腰的他像一座木雕一樣,透過玻璃窗一直一直的望著裡面,他受罪的兒子。
沈晨北是下午六點醒來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陷入暴怒狂躁的他,整個人冷戾的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李曼青都被他給打了,儘管他的腿腳不便,只要輕微一扯動,腿部跟後背的傷口撕扯的都能令他痛不欲生,可他還是停止不下來,不停的拿頭去撞牆,最後還是幾名醫生合力將他按在病床上,用繩子將他的手腳都給捆住,可他不斷的動彈掙扎,看著後背的紗布沁出紅色血跡來,我心如刀割。
之前才打了杜冷丁,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打了,我不顧我媽的阻攔,硬是進了病房,人是半跪在床邊,手輕輕的附上沈晨北削瘦的臉,哽咽著嗓音喊了聲:「沈晨北。」
這個時候我哪裡還顧得上去作假,沈晨北就是沈晨北啊。
我的聲音讓他忽然停止了下來,目光循著聲音看過來,見他安靜了下來,那時我驚喜不已,可下一刻,他突然咆哮道:「誰讓你來的,我不是說了不想見你,誰把她帶來的,給我帶出去,走,滾啊。」
那時他用暴怒掩蓋了一個事實,而我也沉浸在他的痛苦之中,根本就沒有去想過,為什麼沈晨北朝我看過來時,是靠聲音辨出方位的。
我被沈晨北的怒吼給嚇了一跳,身子朝後仰,是我媽在身後托住了我,沈伯父走過來,眼角微微濕潤:「樓笙,你還是先出去吧。」
沈晨北的情緒更為激動,醫生也勸我先出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被我媽跟李曼青扶出病房的,自己都感覺懵了,沈晨北既然真的不想看見我。
聽著病房裡的聲音漸漸的平息了,沈晨北慢慢的平靜下來,我才如夢初醒,看著李曼青問:「他為什麼不想看見我?」
這個問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問誰,問李曼青,亦或者是在問自己。
李曼青眼睛也是濕潤的,剛才被沈晨北打了的左臉是紅的,這段時間她肯定沒少被沈晨北打,但還是一直堅持在醫院裡陪著。
她目光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聲音低低的說:「他不想你過來,你以後還是別過來了吧,這段時間他對誰都這樣,你看他剛才不是都動手打我了嗎?你一句話能讓他瞬間平靜下來,已經算不錯了,不過這裡有我跟沈伯父就夠了,你臉色也不是很好,等過了這段時間,或許他就會見你了。」
李曼青沒問我關於沈晨南怎麼變成了沈晨北的事,因為在她的眼裡,不管是沈晨南也好,沈晨北也罷,她愛的只是這一個人,跟名字其它都無關。
連成傑去了醫院,見我不在醫院,可能猜到我來看沈晨北了,匆匆的趕了過來:「樓笙,你沒事吧?」
連成傑在問我這話的時候,眼神同時也看向了李曼青,我不知道他們眼神里在交流什麼,木訥的朝李曼青點了點頭說:「那我先回去,他有什麼情況,一定記得告訴我。」
此刻沈晨北不想見我,我也沒辦法,只能先回去,對於連成傑瞞了我沈晨北病情的事,我也沒有去問,因為我知道他這都是為了我好。
因為沈晨北的事,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沈晨北發狂的影子,連成傑見我翻來覆去,擔憂的問:「樓笙,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