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沈晨南在悼念誰?
「這種事讓杜奕偉來就行了,以後你還是少來這公司。」他說話一點情面也不留:「我已經給杜奕偉打了電話,待會他會過來接你。」
蘇姍眸光里溫柔跟失望不斷地交織著,她看了我一眼,好似有些不甘心的對傅容庭說:「容庭,今天三人正好在這,有些話說開了也好,我們當真是回不去了?」
「是。」他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姍姍,從你回來那天就說了,我不想讓我妻子誤會,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那一刻,我看見蘇姍的身子輕顫著,漂亮的眸子里氤氳著薄霧,但她倔強的沒有讓淚掉下來,就像是第一次在悠然居見到時一樣,她給了自己台階下,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說:「好,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跟樓小姐用餐,代言的事,我以後都會讓杜奕偉交涉。」
蘇姍離開時,我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在醫院裡哭的傷心的蘇姍,想到在公寓樓下,跟老夫人也能對著乾的蘇姍,為了愛,她可以背叛,可以對抗全世界,唯獨傅容庭一個眼神,一個字,便將她擊的潰不成軍。
女人最了解女人,這蘇姍,不會罷休。
見我失神,傅容庭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將我冰涼的手抓在他的手心裡:「怎麼來公司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想給你驚喜。」
可這似乎不是驚喜,每次預想著要做什麼,上天準會跟你開玩笑。
我勉強扯了一絲笑,畢竟在前一刻一個女人被拒絕了,落寞的離開,我也真心笑不出,哪怕傅容庭是為了維護我,我想如果剛才那句話是對我說,心裡該有多難受。
字字錐心也不為過。
他的一雙眸子彷彿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我心底的悵然,緊了緊握著我的手說:「蘇姍的事你別擔心,我會處理,你是我的妻子,你不會有這天。」
「你當初是真愛她,那是你的初戀,這種美好的初戀,恐怕難忘。」我看著他,有些傷懷地說:「忽然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長久的情。」
最好的愛情是最後變成了親情。
他抿唇不語,這個時候,說再多,哪怕說一萬句『我愛你』,心裡那份傷懷也不會退減。
買來的飯還有一些餘溫,他說帶我出去吃,我說:「這可是我花錢買的,怎麼能浪費,粒粒皆辛苦。」
他笑了笑,將買來的飯菜在桌子上擺開,兩個人安靜地吃著,他幾乎把肉都往我碗里夾,記得當年懷孩子時,我是什麼肉也吃不下,這次不錯,吃什麼都覺得香,一點不挑食。
我塞了一筷子肉到嘴裡,看著面前的傅容庭,我用商量的口吻說:「要不還是讓我回去上班吧,這一個人在家裡悶著無聊,也不利於安胎不是,店裡面的工作又輕鬆,我就是過去坐坐,還能有人陪著我說話,心情也能好點。」
他抬頭睨了我一眼:「你想讓人陪你說話就過來公司。」
「你每天這麼忙,我總不能打擾你。」我笑說:「傅總,傅少,你就讓我去上班,等肚子大了我再待家裡休養,你看行不行?」
他將筷子放下來,鷹隼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我反應過來,看著他,笑眯眯道:「老公,讓我去上班,好不好?」
這一聲老公可大大的愉悅了他,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我這才知道,這男人都是需要哄的。
吃了飯後,他帶著我進了辦公室裡面的休息室睡了一會兒午覺,下午又將會議給推了,等我醒來時,睜開眼就看著他坐在床邊看著我,目光里透著柔軟,心裡泛起一絲微妙,那是一種叫幸福的東西。
他一笑:「醒了。」
我將雙手從被窩裡伸出去,他架著我的胳膊將我扶起來,我還有些困,只是醒來了,再睡下去也就睡不著了,在他的肩膀上趴了一會兒,我嘟囔著:「一直守著我幹什麼。」
「你喜歡踢被子。」他說的自然,手放在我的後背上,隔了一會兒他又說:「樓笙,謝謝你,讓我嘗到幸福的滋味。」
睡意全跑了,這還是傅容庭第一次如此煽情的跟我表露心裡的想法,我讓他很幸福?
我從他懷裡離開,看著他俊逸的五官,挑眉笑了:「傅容庭,我這算不算是母憑子貴?」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子,眉眼俱笑:「是我夫憑子貴。」
我一愣,還沒明白,他將我從床上抱起來說:「起床洗漱一下,待會我們出去。」
我訝異:「今天就去上班?現在都下午了?」
「去給你買一些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卻還是聽話的去洗漱,這休息室里一應俱全,可生活用品只有傅容庭的,我也就用他的毛巾洗了一把臉,用手捋了捋頭髮就跟著他出去了。
在公司門口遇到楚天逸神色焦急的從外面回來,他見到我們,臉上的神色也就斂去了,溫笑道:「容庭,小笙,你們這是要出去啊。」
傅容庭一貫清冷的聲音:「帶樓笙出去買點東西。」
我問他:「姐夫,你這麼慌張是幹什麼?出了什麼事嗎?」
楚天逸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剛才在路上遇到搶孩子的人販子,覺得挺糟心的,對了,聽說小笙懷孕了,恭喜啊,你們這是要出去,我也不耽擱你們了,你們去忙吧。」
楚天逸的解釋我也沒多想,跟著傅容庭上了車,也沒問他去哪裡,反正他帶著我哪裡也就哪裡。
傅容庭最後在一家母嬰用品店前停了下來,我好奇的問:「買什麼?」
傅容庭是給我買運費吃的葉酸等一些維生素,這些我之前都沒有想到來買。
傅容庭身姿修長挺拔,手裡拿著一鐵罐子,低頭專心的看著上面的說明,一面問導購小姐哪一種好,一面又用手機百度,這樣認真的傅容庭我還只在他工作時見過,我以為這孩子來的讓他欣喜,沒想還如此認真。
手不由得附上尚且平坦的小腹,看著幾步遠外的傅容庭,他說我讓他嘗到了幸福的滋味,他又何嘗不是讓我嘗到了幸福。
他的努力跟用心我都看在眼裡,我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即將為人父母。
看著傅容庭跟導購小姐差不多將母嬰店都逛了遍,第一次覺得傅容庭也如此的啰嗦,如此的多話。
忽然有股恍如隔世的錯覺,場景未變,只是換了一個人,當年的沈晨南也是如此,因為孩子的到來,欣喜不已,拉著我去母嬰店也是去買這些東西。
沈晨南,沈晨南,我怎麼會想起他。
我當時是站在母嬰店的門口,當我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幾十米外十字路口手裡捧著一束紅玫瑰的沈晨南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命運。
我怔怔地看著沈晨南,川流不息的馬路,人流來往不斷,他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將手中紅玫瑰放在路邊,微低著頭,一身黑衣黑褲,遠遠看著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憂傷。
他這是在悼念誰?
我恍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正是當年我生孩子的日子,正好是兩年了,我那孩子已經死了兩年了。
沈晨南當初告訴我他一個朋友因回來給他道喜出車禍了,那車禍就發生在這十字路口嗎?
也是在同一天?
不知為何,心裡升起一股悲涼,看著那車水馬龍,眼前好像看到了那一場慘絕的車禍,眼眶不自覺一陣酸澀,那眼淚,在不察覺間滑落。
「樓笙,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傅容庭急匆匆過來擁著我,神色焦急。
他順著我的視線往十字路口那看了一眼,沈晨南已經離開了,他並沒有看到什麼。
我捂著心口,蹙眉道:「不知道為什麼,心口疼的厲害,又堵得難受。」
甚至是湧起一股連我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悲傷,彷彿逆流成河。
傅容庭慌急地抱起我:「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難受的說話都覺得艱難,我說不用,傅容庭還是急急地將我抱上車,待車子離開那十字路口,心裡的壓抑又漸漸地疏散開了,心口也不疼了。
心裡倍感奇怪,我揉了揉心口,傅容庭擔心的問:「還疼嗎?馬上到醫院了。」
「不疼了,我們不用去醫院了,可能是這幾天被你弄的一驚一乍給嚇的,誰讓你忽然一下子成了國民老公。」我半玩笑說道:「我這是受寵若驚。」
傅容庭嚴肅道:「必須去醫院看看。」
事關身體大事,傅容庭才不聽我玩笑,帶著我去醫院大大小小檢查都查了一遍,醫生告訴他我沒事,他這才放心。
我笑說:「我就說沒事吧。」
傅容庭眉頭深深蹙著,忽然將我一把攬進懷裡,這可是在醫院大廳,我憋紅了臉:「傅容庭,這麼多人看著呢,你放開我。」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現在我信了。」傅容庭不鬆手,抱了我好一會兒才牽著我往車裡走。
我仰頭問他:「傅容庭,我這又沒哭,哪裡是水做的?」
「脆弱。」他丟給我兩個字。
我翻了一個白眼:「我都說了,剛才是被你嚇的,也有可能是你兒子鬧的,對了,傅容庭,我想去一個地方。」
他側頭過來看我:「去哪裡?」
想到那個地方,忽然沉重了起來:「兩年前的今天,我的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