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早讀
「你怎麼知道那本書的？」父親問我。
我有點害怕父親的目光，一出口就說了實話：「我想復活依依。」
父親沒有說話，站起了身，圍著我轉了一圈兒說道：「實話告訴我，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了？」
我心裡知道瞞不住了，乾脆就都說出來吧，於是我將去龍營口之前和之後的所有的事情都跟父親講了一個遍。
見父親聽得平靜，我更加確定父親知道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是父親還是不想告訴我，他把我叫到身邊，看了看我身上的傷口，說道：「我曾經答應過你爺爺，不告訴你這些，不讓你參與這些，過平靜的生活，所以我得說到做到。」
「可是，現在我們的生活已經不平靜了，我只是想辦法解決問題。」
父親竟然蒼白地苦笑了一番，說道：「你解決問題？有些問題我和你爺爺都解決不了，你還想解決？」
我垂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父親又說道：「一些事情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你還是不知道為妙，否則對於我們老廖家來說，可能就是災難。」
「災難已經發生了。」我還有點不死心。
父親擺擺手說道：「這件事兒你不用問我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也不要出門了，在家裡好好生活就行了。」
「不行，我愛依依，我必須復活她，我還要搞清楚來龍去脈，不能讓柳家屯鄉和我們家這樣下去！」我第一次反駁了父親，我也不知道我哪來的勇氣，總之這些日子對我的改變很大。
父親的眼神驚了一驚，彷彿在看一個未知生物。
「怎麼了爹？」我訕訕地問道。
「哈！」父親突然仰天長嘯一聲，旋即又說道：「該來的終究還是擋不住。」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父親這個狀態，不由又怕又疑，唯唯諾諾地問：「你怎麼了爹。」
父親又坐回了我的對面，說道：「我沒事，你說你在那個『五爪山』打開棺材之後，看到了另一個你，然後聽到了龍嘯？」
我木然地點點頭。
父親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晃了晃頭，說道：「那就對了，你小子現在別到處亂跑了，給我在家裡呆著，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行，我還得找那本古書復活依依呢！」自從血咒消除了之後，復活依依已經是我心頭最重要的事情。
「暫時不要出村子，聽我的話。」說完話，父親放下飯碗，躺回了他的竹躺椅上。
我把飯碗拿到院子里，在水龍頭下面洗。見父親又睡著了，我就溜出門去找胖子和張不凡了。我猜測他們應該了張神仙的家裡，就一路小跑跑了過去。
果不其然，張不凡和胖子正在張神仙的家門口呆著。胖子朝我大喊道：「你小子回家把我倆病號丟下，也太不仗義了吧！」
我把留下的半隻燒雞遞給胖子，然後去敲張神仙家的鐵門。敲了半天，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大門一推就開了，我們三個魚貫走了進去。
「你和張不凡暫時沒有地方住，就先住在張神仙的家裡吧。」我對胖子和張不凡說。
張神仙家的院子里長了許多野草，房間裡面也沒有什麼變化，還保持著他去世舉辦葬禮后的模樣，只是落了許多灰塵。我叫上胖子一起，張羅著收拾房間，他負責收拾房間，我則去拔院子里的野草。
幹了一個小時，張神仙的家被我們收拾得煥然一新，然後又把床鋪整理了一下，讓張不凡躺在了上面。隨後胖子去叫屯子里的大夫，我就把張神仙的家仔仔細細、徹徹底底地翻了一個遍，可是幾乎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沒有看到那本古書的另半冊。
胖子叫來了屯子裡面最好的大夫，也帶來的葡萄糖和許多藥品。大夫看了看張不凡的傷勢后，說問題不算太大，然後給張不凡打了點滴，為他的傷患處敷了一些外傷葯。估計張不凡需要好好休養一些日子了。胖子的傷患處有一點化膿，大夫給他做了一下消毒處理，然後就包紮住了，讓胖子戒煙戒酒。
安頓好他們兩個，我趕緊回到了家裡，父親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就開始張羅著做晚飯。出去買饅頭的時候，好久沒見鄉親們，他們都跟我熱情的打招呼。
「喲，其勝回來啦，好久不見呀！」
「是呀，是呀！」
做晚飯之後，父親也沒有回來，不知道去了何處，我只好自己吃，吃完之後再給胖子和張不凡送去飯菜。然後我想出去走走，然後順著屯子的主幹道走了起來，一直走到了黃河的岸堤上、爺爺曾經填海的地方，還路過了那口差點害死我的井口。
站在岸堤之上，我的心情十分複雜，我多麼希望現在爺爺能夠出現，告訴我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再看燈火闌珊的柳家屯，現在給我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我在這裡長大，土生土長，但是這裡又發生了諸多影響到我人生的事情。
我順著岸堤往遠處走，走著走著，我感覺岸堤之下有人說話，好像是在爭吵，而且有我父親的聲音。我趕緊一個撲倒匍匐下來，我想聽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傷疤好了就忘了疼？難道還想讓這種事在你兒子身上重演？」
「其勝的命數就是這樣的，他跟我們不同，他並沒有違背上天的意願。」
「我們才過了幾天的安寧的日子。」
「沒有辦法，我覺得其勝今天給我上了一課。逃避和僥倖得來的安寧是不會永恆的，而且擔驚受怕的安寧也能叫安寧嗎？只有把勇敢地去解決所有問題，才能徹徹底底的安寧。」
沉默。
「我不管了，你看著辦吧。」
接著是「噗通」一個落水的聲音，父親便順著岸堤往上走，然後又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雖然聽得雲里霧裡，但可以猜得出，父親在因為我的事情而請教那個神秘的人。
父親走遠后，我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土灰，然後去了張神仙的家。
「你們說，張神仙會把那半冊書放在什麼地方。」我還是不死心，還在張神仙家裡尋覓。
「會不會直接帶到了棺材之中？」胖子一手端茶，一手夾煙，一邊跟我說道。
我見此狀，佯怒道：「大夫不是說不讓你抽煙嗎？！」
「嗨，一點小傷，沒事的，我十幾年的煙癮，怎麼可能不抽煙，大夫都很死板，不懂得人性化。」胖子嬉笑道，說著抽得更加津津有味了。
張不凡就躺在胖子身邊，盯著房頂看，自從他被樹精幹成這樣后，就一直有點消沉。
我看看張不凡說道：「你得為張不凡考慮一下，他的有些傷口還沒有癒合呢。」
又翻攏了幾下，我對胖子說道：「張神仙死得那天無征無兆，而且棺材於是別人為他預備的，怎麼可能會把那古書放到棺材裡面，我想是被他藏到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了。」
「那就有可能爛掉也找不到了呀！」胖子說道。
我想了想說：「算了，還是回去問我父親吧，他沒準知道一些線索。」
「慢走。」胖子不以為然地說。
回到家之後，父親正在吃我做的飯，還說我的手藝有些長進。
能得到父親的誇讚也不容易，然後我就在他不遠的地方正襟危坐，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可是最終，沉不住氣的還是我：「爹，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那本書在什麼地方。」
父親沒有看我，吃了一根鹹菜，說道：「你只要這些日子聽我的話，我可已考慮告訴你它在什麼地方。」
「好啊！」我高興地喊了出來：「我聽你的話，你先在想讓我做什麼。」
父親看了看我，說道：「先睡覺！在子時之前睡著。」
我老實聽話地上了床，蓋上被子就努力讓自己睡著，雖說毫無困意。
第二天天還未亮，父親就將我的被子撩開了，讓我起床，然後遞給我一本名字叫《玄黃不我經》的書，讓我去院子外面的柳樹下去讀。
我一看這本書上赫然寫著爺爺「廖良山」的名字，也很好奇其中的內容，就多披了一件衣服，坐在柳樹下的大石頭上讀。
可剛讀了兩頁，我就讀不下去，又跑到父親面前說道：「我壓根兒讀不懂啊！」
「你只管讀就行，不要管它讀不讀的懂！」父親不耐煩地說道，他已經戴上了花鏡，抻著不知哪裡借來的報紙，喝著茶，聽收音機。
我只好乖乖地回去讀，可我實在是讀不下去，越讀越困，最後還是在大石頭上睡著了，然後父親就過來打了我的屁股。之後我知道父親一直在後面監視我，就只好老實的去讀了。
一直讀到吃早餐，才可以自由活動，然後上午和下午可以自由活動，所以我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不理解早晨讀這本書有什麼意義。
此後的每天早晨，我都得被迫去讀那本倒霉的書，不讓睡懶覺的感覺實在是痛苦無比。
這期間，父親也不做飯了，每天都讓我做飯，而且我還要照顧張不凡和胖子，累得要死要活。幾天之後，胖子的腿康復得差不多了，我就讓他在張神仙家裡開灶做飯，我也懶得管了。
有一天早晨我讀著爺爺撰寫的那本《玄黃不我經》，其中有句「神則神，人則人，人神或許是真神，神人或許不成ren……」我的腦海中忽然像是開竅似的想到了什麼，但具體是什麼我想不起來了，而且只是那麼一瞬間，就像一道激光在我腦海中閃了一下.……
我漸漸對爺爺對這本書讀痴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