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淡淡的疏離
「凌雲哥哥。」
湛月兒的鼻子再次酸了起來。
「不哭，月兒，我們沒事的。你知道嗎？小時候看到你哭，其實我就真的很想把你抱在懷裡，可是你那個時候身邊總是有藍睿在，沒有我出力的機會。現在我總算可以替你擦擦眼淚了。雖然我挺開心你這眼淚是為我流的，可是我還是喜歡看你笑。月兒，你笑起來真好看，真的。」
蘇凌雲的力氣有些虛弱。
「凌雲哥哥，你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會有事兒的，真的，你不會有事兒的。」
湛月兒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好像除了這幾句話，她就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蘇凌雲疼的要命，甚至冷汗都滲透了衣服，但是他卻強撐著，一次一次的咬著牙，只是不想讓湛月兒太過於擔心了。
湛月兒又何嘗不知道蘇凌雲現在的痛苦？
「凌雲哥哥，你讓我去看看吧，說不定我真的可以找到草藥的，你也知道，我從小跟著我媽，學了點醫藥方面的知識的。」
蘇凌雲卻緊緊地抓住了湛月兒的手說：「不行，這裡是敵後，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陷阱，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你去冒險。月兒，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如果老天爺可憐我，會讓搜救隊找到我們的。我們的飛機出事，基地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等到他們來我們就沒事兒了。」
「可是要等到他們來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呀？你的身體都不見得能夠拖下去。」
湛月兒是真的害怕了。
蘇凌雲是個很優秀的男生，萬一斷了一條腿，甚至丟了一條命，她怎麼和凌風叔叔和淺笑阿姨交代？
蘇凌雲卻十分堅持，即便是拼著最後一絲力氣，也不放湛月兒離開。
就在這時，上空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
湛月兒驚喜的連忙站了起來，卻被蘇凌雲給拽了下來，並且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他身上的氣息帶著一絲血腥味，湛月兒嚇了一跳，一動不動的趴在他的胸口上，低聲問道：「凌雲哥哥，怎麼了？可能是我們的搜救隊。」
「不是，飛機的螺旋槳聲音不對。這不是我們的飛機，月兒，這應該是敵人的戰鬥機。」
蘇凌雲在飛機這一塊的天賦是無人能敵的。
他可以聽聲辨位，還可以聽出飛機的型號，這在軍區已經不是秘密了。
聽蘇凌雲這麼說，湛月兒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會發現我們嗎？」
「應該不會，這原始森林的可見度不高，樹木又那麼濃密，不見得會發現我們。可是……」
蘇凌雲剩下的話沒說，湛月兒卻明白了。
如果敵軍都發現不了他們，那麼自己的搜救隊更不見得能發現他們了。
他們獲救的可能性會非常低。
這個結果讓湛月兒很是沮喪和著急。
她和蘇凌雲相擁在一起，彼此取暖。
沒過多久，蘇凌雲就暈過去了。
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那張帥氣的臉現在早就沒有了原先的氣色。
怎麼辦呢？
難道真的要在這裡坐以待斃嗎？
單獨方蘇凌雲在這裡，湛月兒多少不放心。
她找來一些樹葉灑在了蘇凌雲的身上，給他偽裝隱蔽好之後，自己這才離開了原地，取尋找可以止疼止血的草藥去了。
湛月兒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些草藥，可是往回走的時候卻中了陷阱，腳脖子被捕獸器給夾住了。
劇烈的疼痛襲擊者她的全身，她感覺自己的腳幾乎快要斷掉了。
自己這個樣子都難以忍受了，蘇凌雲可怎麼辦？
湛月兒更加著急了。
可是這個捕獸器的力氣很大，大的她一個人根本掙脫不開，可是蘇凌雲還在等著她回去，這可怎麼辦呢？
湛月兒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除了藍睿突然消失不見了，她曾經絕望過一次以後，她總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人再有事能夠牽扯到自己那麼絕望了。
可是現在，這股絕望的感覺再次襲擊著她的胸口。
湛月兒真的恨自己的無能。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寂靜的原始森林裡，不可能沒有什麼動物，比如蛇！
湛月兒渾身的神經緊繃起來，右手快速的從軍靴里掏出了隨身的軍用匕首。
絲絲的聲音一點點的靠近，湛月兒的心也提了起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兩把匕首同時射中了蛇的七寸。
那條蛇軟軟的趴在了湛月兒的懷裡，可是湛月兒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直接將它給握在了手裡。
她抬起頭，看著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藍睿，湛月兒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說。
「月兒，你……」
湛月兒的表現太讓藍睿吃驚了。
即便知道她參了軍，也知道她肯定受過特殊訓練，可是這視覺衝擊簡直太大了。
以前，他記得湛月兒是最害怕蛇的，可是現在她都能面色無常的處理掉一條蛇了嗎？
看來，三年的時間改變的事情太多。
藍睿突然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真的能夠挽回湛月兒嗎？
「月兒。」
「睿哥哥，你幫我把捕獸器搬開吧，我搬不動。」
湛月兒朝著藍睿笑了笑，只不過那笑容多少有些疏離。
這聲睿哥哥讓藍睿的心裡起伏不定。
曾經，他和湛家脫離過關係，也讓湛月兒叫自己睿哥哥，可是叫了沒多久，他就因為一次陰差陽錯，再次被湛月兒叫成了小舅舅。
他以為這輩子自己都沒有機會再聽湛月兒叫自己瑞哥哥了，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在這樣的情況下。
藍睿趕緊的幫湛月兒給解開了。
湛月兒恢復自由之後，疼的直抽抽。
藍睿看著心疼的說：「我背你吧。」
「謝謝。」
湛月兒沒有拒絕藍睿的提議，她現在想要趕緊回到蘇凌雲身邊，光靠自己是不可能的。
「睿哥哥，你一個人來的嗎？」
「是！搜救隊和敵軍交上火了，我開著私人飛機過來的。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凌雲哥哥，他就在前面。凌雲哥哥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湛月兒突然哭了起來。
藍睿一直覺得自己就是湛月兒的一切，湛月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圍繞著他自己來運轉的，可是現在她卻為了一個叫蘇凌雲的男人哭泣。
他突然有了一絲危機感。
「你和凌雲這幾年關係處的不錯啊！」
「嗯，凌雲哥哥為了我參的軍，而且對我很照顧。」
湛月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藍睿聊著。
藍睿將湛月兒背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隱蔽中的蘇凌雲。
說實話，藍睿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蘇凌雲還有沒有氣息他都不敢肯定。
湛月兒跳下了藍睿的後背，快速的開始給蘇凌雲處理傷口。
疼痛並沒有讓蘇凌雲醒過來，相反的，他發燒了。
這樣的情況十分危險。
藍睿深吸了一口氣說：「睿哥哥，你的飛機在哪兒？」
「我藏起來了。」
「能幫我把凌雲哥哥送回去嗎？」
湛月兒的請求讓藍睿覺得心痛。
他們之間不但用起了謝謝，還需要請求嗎？
不過他很快的將這股心痛給壓了下去。
「好！」
藍睿被起了蘇凌雲，看了看湛月兒受傷的腳說：「你要不要等在這裡？我把凌雲送回去再回來背你。」
「來不及了，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你別管我，我可以的。」
湛月兒第一次在藍睿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獨立和堅強。
以前，藍睿是多麼希望湛月兒能夠獨立，可是現在她的獨立卻讓藍睿有些失落，好像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你自己實在不行就停下來休息一會。」
藍睿心疼的看著湛月兒的腳，已經腫的像個饅頭似的了。
「沒事兒。」
湛月兒咬牙堅持著。
藍睿背著蘇凌雲和湛月兒一起回到了飛機上。
回去之後，湛月兒就開始和基地聯繫，甚至和安然聯繫，讓軍區醫院馬上準備手術的事項。
藍睿突然覺得這樣的湛月兒好陌生。
她真的長大了，也不需要自己了。
這種感覺充斥著藍睿的心口，疼的他一抽一抽的。
飛機快速的穿過了敵軍的封鎖線，然後回到了A市。
軍區的人已經在機場布置了車輛和綠色通道，直接將蘇凌雲和湛月兒送到了軍區醫院。
可是湛月兒非要堅持先搶救蘇凌雲，對自己受傷的腳好像沒有知覺似的。
藍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他先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戰友情，應該沒什麼的，可是依然無法阻止嫉妒在心裡蔓延開來。
沈清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幫忙的同時也在觀察著湛月兒和藍睿。她鬧不明白，湛月兒現在對藍睿到底是什麼意思。
藍睿想要讓醫生給湛月兒包紮一下，但是卻被她給拒絕了。
「等等吧，凌雲哥哥傷的比我重，我沒事兒，非不了。」
這是湛月兒第一次不聽藍睿的話。
藍睿的眸子微沉了幾分，聲音也有些冷。
「如果不去門診，就在這裡包紮！如果醫生不可以，我來！」
湛月兒楞了一下，隨即看向藍睿。
從藍睿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藍睿的擔心和心疼。
湛月兒微微嘆息了一聲說：「好。」
見湛月兒鬆了口，藍睿連忙去門診拿來了醫藥箱。
他讓湛月兒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則單膝跪地，將湛月兒的腳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當他想要脫下湛月兒的襪子時才發現，鮮血已經凝固了，襪子粘在上面沒辦法脫下來，只能用剪刀。
這一刻，藍睿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眼眶也濕潤了。
他的月兒，何時受過這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