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金丹
我發出驚喜的大叫。
高興壞了。
喉嚨里發不出聲音，這麼多天一直吃著鹹的東西，喉嚨已經壞了。
反而咳出兩口血。
過去，快過去。
這裡的浪花變得兇狠起來了。
小船似乎也有點吃不消，像是一個樹葉般被衝來盪去地。
我著了急，這可怎麼辦？
要是有個船槳就好了。
我心裡這麼想著，船上就多了一個槳。
我奮力划著，終於突破了風浪，來到了石頭馬的身邊。
那個人說過，用自己的血塗抹在石頭馬上。
我咬破指頭，但是卻擠不出鮮血來。
是了，我太虛弱了。
身體表面傷痕纍纍，鮮血都快流光了。
我鼓足氣力，把手腕給咬破了。
深深地，都露出了脈絡。
好不容易滲出一點血來。
我摸著石頭馬的眼睛，把它的眼珠子給變成了紅色。
轟。
這個石頭馬像是活了，渾身都在發出紅光。
一股氣勢沸騰了，把周圍的金色海水都給炸開了。
小船翻了。
我一下子掉進海水裡頭。
周圍水氣蒸騰，一股熱浪衝起來。
石頭馬變成了一匹火光纏繞的大馬，它托著我，把我從海水中給撈了起來。
那個人說過，找到石頭馬，我就得救了。
去哪兒？
這匹馬渾身都是火，燒的很燦烈，但是我摸上去，一點都感覺不到滾燙。
它就帶著我，這麼一飛衝天。
飛到了難以形容的高空，這裡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有天空的顏色籠罩在頭頂，繁星閃爍著，彷彿觸手可碰。
除此外，就是狂風。
好大的風。
像是一把把刀子，要把身體給割裂了。
好疼。
我一張嘴，風就灌了進來。
一大口血從口鼻里噴出來。
喉嚨本來就爛了，現在更是徹底被破壞掉了。
救我的人呢？
風猛烈的刮著，把我的內外都給毀掉了。
要死了。
到了生死關頭，我反而冷靜下來了。
身體內的毒素一下子爆發開了，混雜著殭屍王的可怖力量，把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摧毀了，化為了灰燼。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爛掉了。
難過？
不舍？
心裡想念著李衍，阮青紅，唐宇他們，又想活下去。
總覺得要做點什麼？
這麼默默無聞地死掉，那就太可惜了。命是我的，那麼多人要害我，可我還是堅強活了下來。
現在沒有人幫我，只有我自己了。
金丹術。
從前人想要煉成金丹，就要順天而行，將精氣神鍛煉成一體。
可是現在這一套已經行不通了。
身體一點點崩潰了。
我忽然明白了，臭皮囊可以捨棄。
很快，我的皮肉都被狂風割了下來，這種痛苦宛若凌遲。但是幸虧這麼疼，才能讓我始終保持著冷靜。
冷靜，然後思考。
兩股巨量的力量在體內交織著。
隨著身體毀掉，連白骨都沒有剩下。
只剩下鬼魂了。
這裡是萬丈高空，鬼魂根本上不來，早就被烈日和月亮給弄死了。
可我上來時，肉身還沒有壞掉。
機緣巧合？
不會，是那個人的布局。
他讓火馬帶著我來到了高空。
我盤膝坐下，把兩股力量約束著。
炙熱，陰寒。
這種加在靈魂上的痛楚，比起肉身更加劇烈，讓人痛不欲生。
幸運的是，我一直清醒著。
我從高空往下看，也許隔著千里萬里那麼遙遠，但是我彷彿能看到地表上蠕動的一個個小的黑色影子。
是人。
是長河。
長河的士兵殺入了紅杉鎮。
赤水泛濫，淹死了許多人。
士兵在廝殺。
老百姓在奔逃。
好可憐。
目光繼續飛馳下去，深入陰間。
這裡同樣是在大戰，鬼帝攻入了赤水，他在和火鬼王大戰。
火鬼王頭頂生著赤角，渾身火焰。
他一動手，就有巨大的火焰流星從天而降，陰間轟隆，地表也在發出顫抖，然後大地震來了。
我明白了。
馬老三背後就是他了。
只有他才能造成地震。
鬼帝拿著一把金色長劍，發出金色閃電。
他很厲害，但是火鬼王更加厲害。
現在我的眼界變得高明了。
他們兩個旗鼓相當，誰也打不過誰。
兩人身上都發出了青光，但是火鬼王那頭明顯更加耀眼一點。
我搖頭嘆息。
鬼帝搶了那麼多碎片，以為能夠穩操勝券，但他還是太大意了。火鬼王手裡有著青銅面具，比起他手裡的碎片加起來還要大。
法術相當，那就靠兵器。
他輸定了。
鬼帝也意識到這一點，一劍把火鬼王給逼開，就要往後撤退。
輸了。
鬥志都沒了，我發出嘆息。
看著地上的芸芸眾生，忽然有股縹緲的感覺。
我的心沉靜到了極點。
臭皮囊可以拋棄，這個鬼魂一樣可以捨棄。
這麼一想，我就咬咬牙，把兩股力量朝著自己狠狠地轟了下去。
彷彿天崩地裂一樣地發出了巨響，然後整個靈魂都炸開了，變成了星星點點。
渾渾噩噩。
我死了？
怎麼還會有意識呢？
剛才要把我害死的兩股力量都消失，陰和陽打到了完美的融合，形成了一個全新的自我。
我伸展著手腳，一舉手一抬足，都有著可怕的力量澎湃著。
我比鬼帝和火鬼王都要厲害了。
金丹術成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走吧。」
火馬發出鳴叫，撒開蹄子狂奔。
來的時候，跨越了千山萬水，走了許多天，但是現在回去，只要一瞬間。
到了現在的境界，我甚至不用學習，就有了縮地成寸的本事。
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的黑暗。
我一頭撞進去。
陰間。
我回來了。
雖然這裡死氣沉沉，滿目瘡痍，但是卻有一股親切感。
轟隆。
地表在顫動著。
我看到一條大河沸騰起來，水浪滔天，到處瀰漫著。
鬼物是不過河地。
陰兵的退路被阻斷了。
火鬼王發出咆哮，吼道：「陳耕宇，你膽子太大了，居然敢越過赤水來襲擊我。哼，你以為自己是李衍嗎？」
真是自取滅亡。
陳耕宇一點沒了鬼帝的威風。
「我們划赤水而治，共分天下。」
火鬼王不屑。
「你逃不掉。」
「我也有青銅碎片，你把我逼急了，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我看他們吵起來，覺得沒意思，悄悄地就走了。
他們兩個都是力量滔天的大鬼，但是卻沒有發現我，我的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他。
我要去找李衍。
奇怪的是，我居然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我來到後方，到了血鬼關。
看到我從天而降，韓光跑出來，激動地說道：「你沒死？」
我含笑點頭。
「我師兄呢？」
他一拍大腿，說道：「前幾天，他突然說你死了，然後就離開了。我聽他的意思，是要去拿回一件兵器，殺了鬼帝。」
那就是我爆炸的時候。
兵器？
我很快就知道在哪兒了。
「走。」
我一拍火馬，它就狂奔出去。
快點，我不能催促著，這馬跑的飛快。
臨川。
這裡是我的家鄉，現在已經被一群土匪給佔據了。
從前的繁華一點都看不到了，到處都是破損倒塌的房屋，人們四處奔逃。
狂風怒吼。
大雨傾盆。
地表露出一條條恐怖的大縫，把人給吞了下去。
我心裡嘆息，鬼帝和火鬼王在陰間大戰，對陽間的傷害太大了。在這種天災面前，普通人根本就沒有抵擋的能力。
我想救人，但只是杯水車薪。
想要救人，就要讓陰間歸位，重回一統。
我催促著火馬，直奔雞冠鄉。
這座山現在鬼氣衝天，一股黑氣衝起來，宛若風暴般盤旋著。
我衝進去，就看到了一個人影。
是李衍。
我一把扶住了他。
李衍的狀態不太好，胸前沾染了幾點血滴。
我現在看的清楚。
李衍身體內一直有暗傷，這是從東渡山被伏擊后，就留了下來。他一直在慢慢復原者，但是速度不快。
鬼帝一直提心弔膽，就是害怕他有朝一日殺回來。
所以他才發起戰爭，想把碎片給集齊。
李衍有些錯愕，然後欣慰地拍拍我。
「很好，你沒死。」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話。
「師兄，你來取劍？」
「嗯。」
李衍告訴我，青銅劍本來就是他的兵器。
他有兩件青銅器，一件在東渡山被打碎了，變成了碎片。
「那裡頭有著無數陣亡將士的怨氣，除了我，誰拿到碎片，都會被詛咒。」
至於青銅劍，則是被人給奪走了。
但是他也沒有落好，被李衍給封在了這裡。
「那人是誰？」
好大的能耐啊，就算李衍受傷了，但也不是誰都能打劫地。
「木珞珈。」
我一下子明白了。
難道養蛇人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臨川來，為的就是木珞珈。
「先退出去，然後再進來。」
我搖搖頭。
一股金光在我掌心匯聚，變成了一個圓球。
我把它摁在李衍的胸口。
他身上有一股腐敗的氣息，很強大，很難對付。
「很痛，你忍著點。」
李衍點點頭，然後皺起了眉頭。這是無比的劇痛，能叫他這樣意志堅決的人都壓制不住，可見厲害。
金光在我手裡變化著，冒出了濃郁的葯香。
一下子就變了兩千六百四十三鍾藥物。
李衍哇的吐出一口血。
是淤血。
但是他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輕鬆起來，而且他身上的氣勢變得越來越強悍，宛若無底的深淵，叫人摸不到邊際。
他的傷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