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轉點
這層肉胎很是堅硬，而且還在不斷硬化，要是沒法子打開，洛風嘯就會困在裡頭出不來了。
我試了好幾個法術，都沒法子打開。
「你退開點。」
我在辟塵袋裡翻檢著，好東西都被黑影拿走了，神劍，定海珠，龍虎如意都沒了，但是開天斧還在。
這把斧頭看起來就是一塊粗糙石頭，因為太不顯眼，反而逃過了搜刮。
「開天斧？」貓妖驚喜地叫道。
這把斧子據說連天都能劈開，應該能劈開這層肉胎。我拿起斧子，就把法力灌注進去，這把斧子普普通通，沒有變化，但是變得越來越沉。
醞釀得差不多，我把斧子舉起來，然後重重地劈落。
咔擦，堅硬的五色肉胎露出了一道縫隙，然後破開，洛風嘯從裡頭跌了出來。他神色迷惘了會兒，眼睛就變得清明起來。
「傻小，你是怎麼回事？」
我還在奇怪，貓妖變出一面鏡子給我看。
鏡子裡頭我半頭白髮，臉上長出了白毛，這是屍化的前奏？我剛剛用了屍王心臟的力量，身體被侵蝕了。
洛風嘯伸手按著我的額頭，白毛縮了回去，但是他的手剛拿開，屍氣又開始蔓延。我拉著他的手，說道：「哥，別費勁兒了，這具身體已經快完蛋了。」
洛風嘯嗯了聲，眼神不太好看。
他抬頭望著天空，黑影已經快要飛走了，那是連飛天咒都沒法抵達的高度。
「滾吧，滾了也好。」
洛風嘯看著我，問道：「李霖，你怪我嗎？」他的神色有一絲痛苦，說道，「其實我可以殺了他，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受傷了。」
我搖搖頭，開玩笑，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洛風嘯肯定會一直痛苦。
我鄭重地問道：「哥，我問你，在你眼裡，我和黑影一樣嗎？」
他想了下，說道：「修道人看重的是魂魄，我知道你是他的轉世，就很期待。」他摸著我的頭，說，「你跟他們幾個轉世不一樣，就像是年青時的我們一樣，充滿熱情和活力，最重要的是心思純善。」
我聽得懵懂。
洛風嘯鄭重道：「如果誰有成神的資質，那麼我認為是你。」
在他看來，我跟黑影是不一樣地。
我嗯了聲，自己的身份得到了承認，說道：「從此我就是李霖，跟當年的李霖同名同姓，但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冥冥中，感覺有一層枷鎖從我身上解去，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洛風嘯抬頭看著，神色複雜。
「其實玄機洞會提前噴發，是我催動地。」他說出了讓我吃驚的話，淡然道，「我已經覺察到了，如果等到幾個月後玄機洞爆發，靈界萬物全都會化為飛灰，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和黑影。」
貓妖點點頭，也是一樣的看法。
「李霖，我從前欠了他許多，所以費勁兒揭開了八卦圖。誰先得到了這一切，誰就有了成神的機會，從此我們就兩不相干了。」
我咧嘴想笑，但是嘴角生痛。
他露出一絲笑意，道：「我以為你能爭過那廝呢？」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的確給我們爭取了機會，但是黑影準備萬全，我怎麼可能會贏？現在這條命都是撿的。
洛風嘯問我道：「可惜嗎？」
很可惜，我心裡暗暗道。如果洛風嘯想要的話，他可以搶先得到成神的機會。貓妖哼了聲，說道：「成神哪有這麼簡單，要是玄機洞打開就能成神，當年你們早就成神。」
對於黑影，它總是懷著惡意揣測。
洛風嘯和我都快死了，它的怨恨就發泄在黑影身上。
洛風嘯正要說話，就是一陣地動天搖，五色山發出了哀鳴。
五件法器被吸入裡頭，然後是三頭大妖魔，一個都沒有逃脫。玄機洞剛才往外噴發著氣息，現在像是深深的漩渦，要把一切都卷進去。
「怎麼回事？」
我第一個說道。
貓妖急的搖頭，道：「我不知道啊，大帝沒有說過這種事情。」
洛風嘯皺起眉頭，沉聲道：「這是裡頭的清濁氣平衡被打破了，馬上就要大亂了，我們快走，這兒不能待了。」
貓妖恨恨道：「黑影那廝拿走了那麼多混沌氣，就不知道平抑一下嗎？」
我心裡不以為然，他都說了，成神是為了斷絕七情六慾，怎麼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和洛風嘯都快死了，本來無所謂，但是現在有了活下去的指望，當然要爭取一下。
「哥，我找到了金色的鬼菩提，絳珠草，還差一個銅皮石斛，就能煉成長生藥，能夠徹底治好你。」
他神色淡然，只是笑了下。
活了千年，他連生死都看淡了，我心裡有點難受。
「銅皮石斛就在眼前。」
他讓我拿起開天斧，把肉胎徹底給劈開，裡頭掉落一塊黃色的樹皮。我心裡又驚又喜，這東西只有在陰陽顛倒的地方才能誕生，就跟石頭開花一樣珍稀罕見。
玄機洞的噴發越來越猛烈了，忽然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裡頭噴出一道絢爛的浪花，然後宛若火山噴發，一股股熱浪洶湧而出。洛風嘯抓起我和貓妖，就快速離開了。
這火焰所到之處，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火焰透著紫色，裡頭蘊含著恐怖的力量，無論是什麼，只要沾染了一點，就會徹底化為灰燼。
洛風嘯把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站起來說道：「這是我的責任，其實我的願望是還清欠黑影地，然後你能成神。到時候酆都大帝出來，自然能夠收拾殘局。」他背對著我，說道，「這種火焰蔓延出去，一切都會毀掉，我在這兒堵著，李霖，你走吧。」
我急忙搖頭。
貓妖發出嘆息，道：「我們都走不了啦。」
這股岩漿蔓延極快，很快就環繞周圍，那些來不及逃走的鬼物，只要沾上了，就會被燒死。我看到了紫陽道人，他離得近，想要向我求救。
我來不及搭把手，就看到他在岩漿中化為了飛灰。
砰，天上忽然傳來了一聲轟隆炸響，窟窿在快速彌合著。黑影還沒有飛出去，他發出了倉皇的大叫，但是沒有人回答。
玄機洞里噴出一道彩光來，貫穿天地，把他給直接洞穿了。
這廝宛若凋零的飛鳥，發出凄惶大叫，從空中掉落下來。
我眼前一花，又有一道彩光噴出來。
是朝著這邊過來了。
它的目標是洛風嘯。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衝過來，攔在他的跟前。好不容易有了治好洛風嘯的指望，集齊了三種靈藥，我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身後傳來洛風嘯和貓妖的叫聲，那道彩光幾乎是立刻就殺到了跟前。
黑影快要成神了，還是被彩光打的奄奄一息，無論是我，還是洛風嘯，都抵擋不住。
躲不開，我心裡慘然。
胸口忽然鑽出一個烏鴉，眼珠子猩紅，它撲棱著翅膀，這道威力無匹的彩光憑空就消失，彷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周圍的世界都清凈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呱呱，」烏鴉落在身前，猩紅眼珠盯著我。
「你是誰？」
烏鴉開了口，吐露人言道：「李霖，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結局嗎？「
我一愣，直覺它是把我當做當年的李霖，分辨道：「你認錯人了。」
烏鴉沉聲道：「並無不同，一條大河分出幾個枝椏，每個枝椏都化作了分支，但總是源頭在一處，只是走了不同的路，其實都是一樣地。」
我有些不懂。
但是烏鴉既然認定了，就不會聽從我的解釋。它淡聲道：「洛風嘯跟我打賭，你們兄弟能解決此事，結果要提前結束嗎？」
「他不該死。」
「世上沒有不該死的人，他們當年取走法器，引發獸潮，害死了無數人，早就該死了。我教授他們法術，只是因為將來的一線希望罷了。李霖，你想要救他，就要解決這件事情。」
烏鴉撲棱翅膀，我眼前就冒出一副景象。
是天柱山。
往日祥和的清凈之地如今化作了火海，到處都是赤焰，焚燒一切。山峰破裂，河流斷開，無數的凶獸在火海中化為烏有。
鏡頭一轉，我就看到了無妄城。
這座雄扼千年的巨城被從天而降的火雨擊中了，裡頭的族人發出哀嚎，四散著奔逃。無論是法術多麼厲害，都抵擋不了這樣的天災。
我大聲叫著不要。
烏鴉沉聲道：「靈界很快就要完蛋了，你想要做點什麼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以我如今的身軀，自身都難保了，更別說拯救他人了。烏鴉淡然道：「你是酆都大帝的傳人，有著成神的資質，如果要你犧牲一切，來挽救這一切，你願意嗎？」
犧牲一切？
烏鴉指著遠處，我看到了黑影，他倒在地上，發出大叫。
一旦受傷，他的身體內就爆發出一股隱患來，一團團彩光在爆發，把他的身體弄得四分五裂。
這是過山虎在作祟，我心裡明悟，這是火龍道人留下的黑手？如果黑影順利成神，自然不會有事，現在他失敗了，火龍道人的黑手就發動了。
烏鴉淡然道：「成神需要的不僅是力量，還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死你一人，就可以挽救靈界的一切，包括你哥，你願意嗎？」
我迫不及待地點點頭。
烏鴉忽然發出一聲嘆息，還帶著一點欣慰。
「三生河裡頭跟洛風嘯的賭約，是你哥贏了。」它跳落到我的肩頭，吩咐道，「那好，現在就跟著我念誦成神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