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心痛
這蟲子掉在地上。
我愣住了。
「李霖，你現在知道了吧，我是怎麼突破陰陽共濟境界地？」
龍門魁首冷笑一聲，陰氣變得越發恐怖，宛若漩渦一樣，就朝我頭頂落了下來。
紅雲道人大呼著叫我小心，陰氣呼嘯著，宛若雷鳴，我也聽不清楚他的話語。我看著掉在地上的蟲子，居然是赤影飛蠍。
這小東西被我斬成兩截，陰陽劍之下，斷然沒有幸理。
我心裡冰涼。
沒想到龍門魁首會用赤影飛蠍來對付我，小東西在谷城時，就弄丟了。當時龍門魁首也在，沒想到會是被他收了去。
百年前，我放蠍子咬傷了他，害的他沒法突破境界。現在他得到了赤影飛蠍，有蛇老蘭的幫忙，不難配製出解藥。
是了，是了，這都說得通了。
小東西雖然聰明，可只是個蟲子，想要迷惑它太簡單了。
他這人準備周全，一開始不肯突破，估計是示人以弱，不會成為打眼的靶子。我看著小東西的屍體，心頭悲愴，忽地就落下淚來。
它跟著我許久，功勞苦勞都有了，竟然被我給殺了。
唐月的死，還有林鷺的死，都是我心頭的傷痛。後來玉女反叛，全都離我而去。楚筱失蹤，至今不知道是否安好，現在我又把赤影飛蠍給斬殺了。
我捂著嘴，想要哭，卻發不出聲音來。
仔細想想，到了最後，原來我竟然是孤家寡人一個。
我彎下腰，想要把小東西的屍體捧起來。
這會兒陰風呼嘯，降臨到頭上，狂風一下子把它的屍體給吹走了。
我心裡先是悲，然後是怒。
為什麼會這樣？還是我不夠強，要不然的話，就能保護好身邊的人了。我心裡怒氣勃發，抓著陰陽劍，忽然一下子就刺了出去。
這個陰氣漩渦被我一下子就破碎了。
龍門魁首眼神驚詫，嘴皮子蠕動，像是在說什麼。
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心裡難受的很，就一劍刺了出去。明明隔著上百丈的距離，再遠的劍氣也抵擋不到。
我一劍揮出，陰陽劍發生了變化，紅黑奇光閃耀著。
身前撕開一道縫隙，劍刃探進去，憑空消失了。龍門魁首面色帶著驚恐，忽然像是察覺了什麼，身體急忙往前撲出。
他身後撕開了一道空間縫隙，劍刃冒了出來，正中他的背心。
龍門魁首發出大叫，他身上穿的是飛仙袍，上頭亮了了護身的光芒。可是沒用，陰陽劍宛若摧枯拉朽，輕易就送了進去。
一蓬血花濺射出來。
紅雲道人驚叫道：「好寶貝。」
貓妖得意地發出啼叫，說道：「李霖，你終於發揮出陰陽劍的力量了。這把劍在酆都大帝手裡，本來就是主殺伐，這才是真正的威力。」
陰陽劍還握在我的手裡，卻這麼遠地傷了龍門魁首。
我心裡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龍門魁首爬起來，嘴角帶血，他帶著錯愕和驚訝，更多的是一股頹然。紅雲道人搶先說道：「你的身體被神劍刺中，已經毀了，只靠一口氣撐著。」
他跟我一樣，同樣是血肉之軀。
龍門哈哈大笑，嘴裡噴出血沫子來。
「我本來以為能夠毒死李霖，這樣黑影本尊就不可能完整了，沒想到啊，哈哈，居然把我自己給害死了。」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我很想再補上一劍，徹底殺了這廝。
龍門魁首走到我跟前，說道：「李霖，你恨我吧？你身邊的親近人被我害死了不少，想要報仇的話，就趁現在。」
我舉起劍，卻沒有揮下去。
「你也是個可憐人。」
被我這麼一說，龍門魁首一下子被激怒了，大聲咆哮道：「我不可憐，我從一個無名小卒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他的身世並不比我好，可說是命運多舛，卻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說是個梟雄。我有我哥提攜著，他卻沒有。
他眼珠子通紅，瘋狂地大叫起來。
「李霖，你自己不過是別人一縷魂魄轉世，憑什麼瞧不起我。要是我贏了，勝利者不受指責，我將開創誰都沒有做到過的豐功偉績。」
他沖我大叫著，訴說著自己的宏圖遠志，可是在我看來，都是一枕黃粱。
「對驢彈琴。」
他看我臉色迷惘，露出一絲冷笑。我的確沒法子理解他的遠大理想，但是這種以犧牲他人來博取高位，踩著別人鮮血得來的權勢，我不需要。
「哼，你的確不需要，有一個閻王爺爺罩著，有你哥護著，李霖，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地，自然沒法理解我。」
紅雲道人淡然道：「你知道摩玉崖七傑嗎？你跟當年的我們很像。為了所謂的夢想，拚命追逐著，明明是踩著屍骨鮮血，卻覺得一將功成。你太傻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才會發現歲月靜好。」
龍門魁首默然了。
他忽然一聲冷笑，道：「我知道，那個火龍就是吧。呵呵，你們都是一群失敗者，沒有資格來指責我。若是叫我放棄雄心，我寧願現在就死，也不會苟活千年。」
估計是覺得跟我對話沒有意思，龍門魁首步履蹣跚，找了個地方，安靜地坐著。他看著這一片大空洞，神色很是平靜，一點都不像是快要死亡的人。
他看著看著，忽而笑，忽而哭，神色變得平靜下來了。
「李霖，按照約定，白玉京歸你了。」
他神色寡淡，從懷裡拿出定光天球交給我，這是操縱白玉京的中樞。
「你想把慈風道人他們放走，都隨的你的心意了。最後我跟你說幾句，你姑且一聽好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盤膝坐下。
龍門魁首淡然道：「我死後，請你將我的骨灰帶回龍虎山安葬，只要找個安靜的角落就可以。」
他簡單一說，就道：「這座白玉京是黑影，也就是你的本尊發明的法術，待在裡頭，不朽不壞。玄機洞噴發時，天地大變，萬物都會受到衝擊，這個仙宮就是到時候用來躲避用地。」
他想了下，就繼續說道。
「這法術是楚一飛獻給我地，現在想來，恐怕早就落入別人算計中了。」
他張開嘴，還要說幾句話，卻什麼也沒有說。
「怎麼了？」
他搖搖頭，道：「我本來準備了幾個對付黑影的法子，但是現在連你也鬥不過，算了，就不獻醜了。」
龍門魁首最後拿出個盒子，鄭重地交託給我。
「這是道門的魁首大印，你拿去，交給下一任的魁首。」
他笑了下，就說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喜樂哀愁，皆歸塵土。」他身上衝起一股金色火焰，把自個兒給吞沒了，很快就平靜地安然赴死了。
他死了，連魂魄都沒有留下，真的是死的乾淨利落，恐怕身後落入黑影手裡吧。
我把龍門魁首的骨灰給收斂了，準備帶回龍虎山。
李燕行像是恰好了點兒，冒頭出來了。他讚歎幾句，說道：「李霖，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居然真的把龍門魁首給殺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輕巧。
「那你就把白玉京交給我吧。」
我搖搖頭，就運起定光天球，白玉京發出恢弘的光芒，流光溢彩，然後變得巴掌大小，投入我的掌心。
李燕行伸手來拿，被我給推了開去。他愣了一下，這裡頭有著道門的諸多高手，我自然不會交給他。
「好吧。」
我剛勝了龍門魁首，威勢大增，他也不敢為難我。
「那好吧，既然你贏了，那我就帶你去見神。」
他攔著紅雲道人，道：「這位道友，神沒有邀請你，你就自己走吧。」
紅雲道人呵呵一笑，道：「千年未見，我也想來瞧瞧這位故友，說不定他還想見見我呢？神使說的好聽，不過是個僕人罷了，就不勞你為我擔心了。」
李燕行被他貶低，氣的臉色通紅。
「隨你，為了看熱鬧，小心把命給丟了。」
有著李燕行帶路，他提著一盞白紙燈籠，燭光灰綠，彷彿在幽冥中行走。我們很快來到了五色山，這山看起來跟上次大為不同，足足有百丈高。
比起上次來，這座山變得更高大了。
五色山周圍環繞著許多鬼物，不乏達到陰陽共濟的大鬼，他們都靜默地候著，眼巴巴地瞧著山頂，有的驚懼，有的歡喜，神色各不相同。
李燕行提著燈籠，喝道：「讓開。」
這些鬼物不敢反抗，急忙把道路給讓開了。
有好幾道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有個鬼物大叫道：「李霖，你加油啊，不要輸了。」
我看了過去，這幾個鬼物有些眼善，似乎是從前記得地，但是現在已經不記得姓名了。他們沖我露出和善的神色，還帶著期待。
李燕行哼了聲，就催促我趕緊上去。
這次登山沒有上次那麼難，再沒有如山的壓力落在肩頭。我來到了山頂，這裡比起上次沒有變化，依然是死氣沉沉的感覺。
黑影盤膝坐在一塊五色岩石上，背對著我們。
「你來了。」
他轉過身，神色很是平靜。
但是我有一種感覺，比起上次所見，他變得愈發虛弱起來。或許是我的錯覺，我正在思量，黑影就沖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