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因緣
這漩渦裊裊旋轉，很快就鋪張開來，惹得風雲變色。
「不好，」火龍道人發出大叫，他急忙跑進了旁邊的樹林，把身形藏匿了起來。
漩渦越來越大，裡頭透著黑漆漆的深沉氣息，然後露出一張冷峻的面容來，懸在高天上，彷彿神一樣冷冷地俯瞰眾生。
大空洞打開了。
黑影在上頭，注視著我。
冰冷的感覺叫人說不出話來，我凝起氣勢，不被他給壓倒了。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發現自己變強了，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被他壓倒。
黑影眼眸一凝，透著幾分詫異。
「變強了點，縱然如此，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黑影很快把視線挪開了，看向了玄蛇。這畜生估計是覺察到了危機，仰頭髮出凄厲的嘶吼，無盡的紫霧蔓延開來，遮蔽了天日。
它身形一竄，飛快地朝著湖灣里逃去。
黑影露出冷冰彬的笑容，道：「只差你一個了，逃不掉了。」
他說話時，就颳起了狂風，把毒霧給吹散了。玄蛇已經逃到了湖灣旁，噗通，碩大的黑影就竄進了水中。
這廝一入水，速度立刻提升起來。
跑了？我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天空忽然在發光，我一抬頭，就瞧見大空洞里噴薄出一縷霞光來，然後整個天地都是一個搖晃。
湖灣里的水飛了起來，宛若瀑布倒流，投入大空洞裡頭。
玄蛇露了頭，發出憤怒的吼叫。這畜生龐然的身軀扭動著，卻是無力抵抗著，被一丈丈地拔高，最後發出悲鳴，被大空洞給收了進去。
黑影隨後就消失了。
我看的驚奇，玄蛇重如山嶽，這麼大的體型升起來，就跟搬山差不多了。
鬼面吃驚道：「這人是誰？好厲害啊，李霖先生，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連氣息都恍若一人。」
我嘆了口氣。
玄蛇到底還是被黑影捉了去。
「怎麼會這樣？」
火龍道人跑了出來，神色古怪，又是吃驚，又是懊惱。我冷冷道：「你認得他？」
「不認得，」這老道斷然否決了。
那你躲什麼？他氣的跺腳，然後看著我手裡的斬妖劍，眼睛一亮，就要伸手來拿，被我給推了開去。
「這把劍哪兒來地？裡頭有著斬妖的力量，你怎麼沒有早點告訴我？」
他一臉悔恨的模樣。
我心裡輕鬆，說道：「如今玄蛇被打跑了，無妄城的危機也就解決了。」可惜的是招妖幡也被黑影攝了去，但是有鬼面在，就能把外頭的凶獸全都驅趕乾淨。
他發出咆哮，聲音在荒野里隆隆作響，宛若雷鳴一樣。
凶獸畏懼了，宛若潮水般退了開去。
他們在荒野中遊盪著，往日里清凈出塵的天柱山被肆虐了一個遍，到處都是烏煙瘴氣。我站在無妄城的城頭，極目遠眺，放眼望去，灰色的霧靄瀰漫著。
這是濁氣。
「天地大變啊。」
火龍道人走來了，對著我說道。
我眉頭一皺，就聽他道：「千年前酆都大帝分化陰陽，重定天地時，因為出了種種變故，結果被迫中途放棄了，說是失敗了，倒不如說是一切都停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
火龍道人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楚筱來了，說道：「師父，你快點把東西拿給主人看。」
我眉頭一皺，楚筱沖我扮了個鬼臉。
火龍道人有些不情願，被她催促了，才拿出一卷帛書來。他指著上頭給我看，說道：「就跟這上面記載的一樣，玄機洞是陰陽之始，萬物根基，清氣和濁氣在裡頭醞釀著。」
只有慢慢將兩股力量宣洩出來，就會逐漸改變靈界。
我拿過帛書，心裡吃驚。
靈界早就被人發現了，這裡還是渾噩不分，清氣上浮，而濁氣下降，漸漸地清氣從玄機洞里透漏出來，將這兒變作了修鍊的福地。
唯恐濁氣泄露，茅山派的道人設下陣法，壓制著裡頭的變化。
後來這兒清氣充盈，人活百歲，修鍊起來事半功倍，出了不少的道門人傑。只是他們取用清氣，雖然手段和緩，卻也破壞了這片天地的平衡。
濁氣在洞內宣洩不出來，積攢越多，最後變作了妖魔和無數的凶獸。
火龍道人有些肉疼，指了指，說：「看最下面。」
我瀏覽到最後，因為天地平衡被打破，死者無所皈依，生者也產生了古怪的變化，才有了酆都大帝來到靈界的事情。
李家兄弟取走法寶，濁氣宣洩出來，形成了可怕的獸潮。
「成神的誘惑真是太大了，誰都想做神仙，哎，就算沒有李家兄弟，鬼母他們也會驅使別人打開玄機洞。」
鬼面聽得眼神閃爍，冷聲道：「你就不想？」
「不想。」
火龍道人說的很是肯定。
我心裡一動，這廝嘴裡說的花花，心裡未必就是如此想。火龍道人呵呵道：「別人想成神，我可不想，嘿嘿，李霖，我可以發誓，絕不會染指玄機洞的事情。」
這就不是戲言了。
「這個布帛可信嗎？」我奇怪地問道。
火龍道人搖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東西千年前就落入我的手裡。據說這是茅山派的道人留下地，希望後人能夠重定靈界。」
茅山派？我心裡信了幾分。
「想要成神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看最下面。」
為了壓制獸潮，酆都大帝在玄機洞內留下了封印，將一切凍結，靈界才沒有被毀掉。
這個帛書不像是假的，我親眼看到了酆都大帝留下的太極圖，如今已經很薄弱了，全靠我哥看守著。
鬼面忽然搖搖頭，說：「不對啊，按照你的說法，千年前濁氣衝出來，玄機洞裡頭的平衡被打破，如今不是清氣更多嗎？只要把清氣放出來，不就能緩和清氣？」
鬼面說的沒錯，只要清氣變多，凶獸自然會受到壓制，變得越來越少。
「不是我說的，是帛書上這麼說的。」
火龍道人先是糾正他話語的瑕疵，然後發出一聲冷笑，道：「濁氣於人是大毒，難道清氣就不是嗎？「
鬼面聽不明白，他雖然法術厲害，但是對基礎的道理卻是沒人指導。
我明白火龍道人的意思了。
人是陰陽二氣所化，清氣級別更高，吸入身體，就會把陰氣驅散乾淨，到時候人也死了。只要玄機洞打開，不但凶獸被遭到重創，最先遭殃的就是靈界的無數土著，然後天地崩毀，一切都不復存在。
這才是平衡。
也許千年，萬年後，靈界會有新的生命出現，不過那跟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心裡幽幽一嘆，難怪我哥不要我去找酆都大帝。
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到了重來，他是神，追求的跟凡人不同。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到時候千年的約定就到了。
「最下面啊，你怎麼不看呢？」火龍道人焦急道。
最下面還有一段話，說是酆都大帝悲憫世人，特意留下了一個咒語。只要達到陰陽共濟的境界，催持這符咒，就能控制清濁兩氣。
「本來玄機洞里衝出來的清濁氣宛若洪水，有了這符咒，就能如涓涓細流般流淌出來，不會破壞這一切。」
想想看，人操持著如此恐怖的力量，舉手抬走，就能搬挪大山，改易河道，這跟成神有什麼區別？
火龍道人喟嘆道：「那可是最初的混沌氣，只有神才能操縱，所以這個符咒叫做成神咒。」
原來這才是成神咒的真相。
難怪黑影一直守著玄機洞，生怕被別人捷足先登。只要吞了我，轉生術成功后，他恢復了道行，立刻就會奪取裡頭的清濁氣。
只是我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成神咒？
鬼面最好奇，問道：「成神咒在哪兒？」
火龍道人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這一位肯定知道。」他指著貓妖，這畜生趴在我的頭上，從剛才就一聲不吭。
見我們瞧著，它惱火起來。
「玄機洞里噴出了一塊陰陽碑，摹刻著大帝的符咒，分為陰陽兩面，成神咒只是一部分，還有李家掌握的善衡守序經，二者合一，才能真正掌控玄機洞。」
火龍道人點點頭，道：「這是正常，李家兄弟的法術是杜道人傳授地，這麼好的東西自然不會花落旁家。」
這話說的酸溜溜地。
它搖著尾巴，淡淡道：「萬事都講究機緣，玄機洞也不是人人都能去地，成神哪裡有那麼簡單。」
「只要搏一搏，說不定能魚躍龍門，這樣的機緣罕見難逢，就算是等上千年，也是值得地。」
我捏著布帛，心裡泛起了一絲疑問。
「怎麼了？」火龍道人一直在看我，急忙問道。
我皺起眉頭，面色有些難看。貓妖發出嘆息，說道：「李霖就是李家先祖的轉世，如今歸來，那廝想要成神，李霖肯定是難逃一死，哎。」
火龍道人吃驚地看著我。
「你第一次到擋陽山來，我就大吃一驚。我雖然沒有見過李霖，但是見過他的畫像，你真是長得太像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機緣。」
他想了想，拉著楚筱就走。
「師父，你去哪兒？」
「快走，李霖活不成了，你跟他親密，說不定會遭殃。咱們現在就走，說不定我還能護得住你。」
鬼面不痛快了，罵道：「老道，你敢咒李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