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借寶
蛇影幽狼的一個腦袋不知何時繞了過去，咬中了李老的手腕子。
我揚起陰陽劍，一下子削斷了這畜生的腦袋。
好些凶獸撲了過來，我把袖子揚起，裡頭飛出了十來個蠱蟲，發出威懾的叫聲，和獸群糾纏在一起。
「喂，你沒事吧。」
李老身子哆嗦，手腕腫的如饅頭，發出惡臭的味道來。老鳥沒有跟著來，我不懂醫術，想了下，就拿出一枚萬靈藥出來。
「沒想到你會救我。」李老發出一聲慨嘆，卻把我的手給推開了。
「現在可不是意義用事的時候，快點吃了。」
我雖然不喜歡這老頭，但他在無妄城作用不小，不能死在這兒。李老搖搖頭，道：「我們這些老的不死，你們後輩怎麼出頭？」
我皺起眉頭，心裡疑惑。
李老說道：「你自個走吧，帶著我就是個累贅。」
這會兒凶獸越來越多，響起了幾聲狗叫，兩頭血影尖爪龍飛來了。這畜生翅膀張開，閃爍著幽光，每次出現，都會帶起腥風血雨。
「我是跑不掉了，你快走，去把火龍道人請來，才能解救無妄城。」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錦盒，遞給我道：「剛才只來得及搶出這個，這也是最珍貴的一件寶物，你拿著快走吧。」
貓妖發出尖銳的啼叫，好些凶獸被它蠱惑了，掉頭去攻擊，引起了混戰。
「李霖，我們快走。」
它急著催促我。
李老看著我，神色閃爍，忽然問道：「李霖，這兒離無妄城很遠了，神能聽得到我們的話語嗎？」
「只要不涉及到他，應該是聽不到地。」
李老哦了聲，扯下一塊布條，用血寫了幾個字，然後裹成一團塞了過來。他沒有遞給我，反而給了貓妖。
貓妖也不說話，直接拿去了。
我心裡奇怪，這一人一獸什麼時候有了這種默契了。
「哈哈，我活了一輩子，能等到你來，也算是不枉此生。」
我心裡掠起不祥的感覺，李老推開我，就從金毛吼上跳了下去。他掐著符咒，渾身白光閃爍，凝聚成了勇氣盔甲。
「來，你們都來。」
他丟出好幾個紅玉，在地上砸出了轟隆的火焰，倏忽竄起，像是火牆一樣，把後頭給阻截斷了。金毛吼發出咆哮，猛地一竄，就如閃電橫行，衝出了獸群。
跑出去老遠，我回頭看一眼。
白光閃爍著，雖然微弱，但始終沒有斷絕。
李老是個有勇氣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屈從於神的淫威呢？
金毛吼化作一道流光，在山野中賓士，鸞鳥追了會兒，就被我甩掉了。
擋陽山在西頭一千里的地方，好在出行前，我就查看過地圖，一路緊趕慢趕。天柱山本來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今凶獸橫行，許多地方都被毀掉了。
我掬起一抔泉水，裡頭有著若隱若現的灰氣。
是濁氣。
千年的時間到了，黑影說過，玄機洞很快就有大變，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才會無暇關注外頭的事情。
貓妖振奮道：「沿著這條溪水過去，就是擋陽山了。」
金毛吼奔跑起來，越過前頭的山巒，就有一片桃林躍入眼帘。跟外頭濁氣橫行不同，這裡鳥語花香，彷彿是一片世外桃源。
桃林的規模很大，一眼看不到頭，落英繽紛，清香裊裊。
我下了金毛吼，步行進了桃林。
火龍道人活了超過千年，還是一個閑散修道人，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輕易小看。我拿出誠意來，在桃林中漫步。
走著走著，我停下了腳步。
貓妖趴在我的肩頭，奇怪道：「李霖，怎麼不走了？」
「我們剛剛來過這兒。」
這兒的桃樹各不相同，但是我的感覺很敏銳，摘下一個桃枝，叫道：「轉輪王李霖，前來拜會火龍道人，還請不吝一見。」
我叫了兩聲，沒有人回答我。
貓妖嘀咕道：「這兒的桃林是個迷陣，裡頭有陣勢，難道他不想見我們？」
他不肯見我，我卻一定要見到它。貓妖多看了幾眼，說道：「這兒的陣法很奇怪，恐怕不比天河陣簡單，李霖，你能破嗎？」
如果是殺伐的陣法，那就費事了，但是這個桃林里透著祥和的氣息，主要的作用是阻攔和困住外人。
我閉上眼睛，就往前走去。
有著心象法訣在，迷魂的法術對我沒有用，走了半個時辰，就穿出了桃林。這裡有一處簡單的屋子，我在外頭等著。
裡頭傳來個清亮的聲音，道：「既然來了，就請進吧。」
進入屋子裡，立刻感覺溫度下降了，瀰漫著絲絲的冷意。床榻上盤膝坐著個年輕道人，面色紅潤，只是滿頭的銀絲，但是一絲皺紋都沒有。
他臀下是一個寒玉蒲團，就是這東西讓氣溫降低了。
傳聞火龍道人年紀大了，這人看起來很年輕。
他睜開眼，道：「我避居久了，不想被外人打擾，就布下了桃林陣法。你是五百年前第一個進來地，相逢即是有緣，請坐。」
他這麼說，那就是承認自己就是火龍道人了。
火龍道人拿著個拂塵，輕輕一甩，就有蒲團飛起來，落在我的臀下。他再一揮舞，茶壺裡的水就沸騰起來，自己動了，給我斟了一杯茶。
這樣的手段真是高明。
我剛要開口說話，火龍道人就開口了。
「貴客遠來，本來我該答應你的請求，但是無妄城和玄蛇的事情涉及天地大變，我無意插手。」
他一句話，就把我的話堵死了。這人雖然不問世事，但是外頭髮生的事情沒有瞞過他。
貓妖不快道：「火龍道人，無妄城有十多萬人，難道他們死了，你都不覺得難過嗎？」它想要用惻隱之心來打動火龍道人。
這道人搖搖頭，道：「人為清氣所化，凶獸是濁氣所化，都是陰陽造化，在我眼裡都是性命，並無高下之分。」
這人的道行已經很高了，說這些對他沒有用。
「既然前輩知道天地大變，玄機洞將開，難道不想去試一試機緣嗎？」
「哈哈，」火龍道人笑了起來，道，「你說的是成神的機緣吧，李家兄弟為了這反目，修道人求的是修身養性，清靜無為，我是不會插手地。」
我站了起來。
火龍道人一甩拂塵，道：「好走不送。」
我笑了下，道：「今日天色已晚，容我歇息一日，明日出發。」
火龍道人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我在旁邊的屋子打了個地鋪，貓妖急的轉來轉去地，忽然從窗戶跳了出去。我沒有理會，自個兒在屋子裡看了看。
這兒的擺設簡單，堂屋裡掛著一幅畫。
上頭畫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吊睛白額的老虎，宛若活物，它趴伏著，卻盡顯百獸之王的氣勢。虎首低垂著，嗅著兩朵風中搖擺的薔薇。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我若有所思。
接下來不做什麼事情，就回去屋子歇著。到了後半夜，火龍道人怒意沖沖地來了，他捉著貓妖進來了，說道：「李霖，我好心招待你，你的貓妖怎麼來偷我的東西？」
我把貓妖接過來，彈了下腦瓜。
這畜生肯定是去偷火曜鏡了，沒有得手，反而被人給抓了。我拿出盒子，說道：「是我疏於管教了，這個給前輩賠罪。」
李老給我準備的珍寶送了出去，火龍道人打開了，裡頭是一塊冰魄。
他神色一松，就拿了過去。
貓妖一臉的頹然，嘀咕道：「李霖，我們就這麼走嗎？那可沒法子對付玄蛇啊。」
我豎起一根指頭，噓了聲，讓他不要說話。到了天亮時，我就要走了，火龍道人出來給我送行。
他喊住我，說道：「轉輪王，無功不受祿，我不白拿你的東西。」他打量了我幾眼，說道，「你中了一種蠱蟲，運氣比旁人糟糕。」
我點點頭。
失運蠱的事情瞞不住這等高人。
他笑了下，就來到了桃林裡頭。我跟著他，就瞧見他左轉右轉，來到了一顆大桃樹底下，這株樹老的不成樣子，上頭長著三個桃子，兩個半青。
火龍道人拿了個金擊子，把紅色桃子摘下來。
「喏，吃了它。」
這桃子芬芳撲鼻，我大口吃了下去，只覺得口舌生津，一股清氣在腹腔里醞釀著，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
失運蠱解掉了，我心裡驚奇，這火龍道人真是名不虛傳。
「這一株桃樹是蟠桃，可惜世上只有一截兒斷根，我花費了好大心血，才把它給養活了。」
我來到桃林外頭，揮揮手向他告別。
這道人說道：「走吧，我送你到山腳。」
我嗯了聲，來到山腳的溪水處，就鄭重向他告辭了。貓妖不快，最後說道：「喂，火龍道人，李霖可是酆都大帝的傳人，你就一點面子都不給嗎？」
這道人露出驚奇的神色，望著我，上下打量著。
他一猶豫，然後就拿定了主意，道：「當年酆都大帝對我有指點之恩，先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今曉得了，若是再推拒，只怕良心難安。」
我心裡一跳，說道：「前輩願意將火曜鏡借給我嗎？」
火龍道人搖搖頭。
貓妖神氣起來，怒道：「你敢耍我們？」
火龍道人搖搖頭，樂呵道：「我記起來了，當年酆都大帝身邊就跟著一隻黑貓，就是你了，昨晚得罪了。李霖，火曜鏡驅動起來太費勁兒，我會陪你一起去，親自對付玄蛇。」
貓妖哼哼道：「只怕你的老胳膊老腿兒，把命給送了。」
火龍道人笑道：「旁人怕了玄蛇，我可不怕。」
這事算是圓滿落幕，我笑了下，心裡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