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喪事
最前頭的那座山峰在治喪,掛滿了白幡,哭聲是從這兒傳出來地。
旁邊的無座山頭也掛起了白燈籠,表示哀悼。貓妖忽然嘀咕道:「這是邢家,現在可是萬凰山主事地,怎麼死人了?」
看到我登山,也沒有個人來攔著。
山頂有著恢弘的建築,比起三山教還來的氣派,靈堂擺在前頭,裡頭堆滿了紙紮和祭品。直到這會兒,才有個中年人出來招呼。
「鄙人家裡在辦喪事,請恕招待不周,有事改天再來吧。」
我搖搖頭,說道:「我是來弔唁地。」
男人愣住了,剛才進山時,我就看到了招魂燈籠上的名字,竟然是刑無辜。到了這兒,看到靈位上的名字,我依然覺得不敢置信。
刑無辜跟我聯手暗算了白玉魔,他機智多變,怎麼會英年早逝?
我給他上了一炷香,然後上前幾步,看著黑漆大棺材。
「我想打開棺材,瞻仰下刑無辜的遺容。」
這個要求就有些過分了,不過男人沒有生氣,反而問道:「不知道閣下姓誰名誰,和小兒是什麼關係?」
我猶豫了下,報出姓名的話,未免有些大張旗鼓了。
男人突然壓低聲音,問道:「閣下可是排行第十。」
我心裡一動,就點了點頭。男人露出哀戚神色,眼淚珠子掉出來,然後就把棺材板給掀開了,我湊近一看,裡頭果然躺著一具屍體。
是刑無辜。
他面色慘白,已經沒有了一點聲息。
屍體冰冷冷地,不是作假。貓妖忽然啼叫了一聲,它在人前從不說話,這是發現異樣了。我打量了一會兒,就發覺點不對勁兒,就要伸手去摸。
男人走過來,攔著我不肯動,悲傷道:「小兒天不假年,已經死了,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聽他跟別人說話,我也弄清楚了,這男人叫做刑於橫,是刑無辜的老爹,難道面相看著很相似。
我心裡一陣奇怪,刑無辜才多大年紀,怎麼突然就死了?
我有心抓著他詳細問問,這時候另外五家的人也來弔唁了,刑於橫是邢家的家主,忙著招呼其它的人物,一直沒有法子脫開身。
聽他們交談,刑無辜是三天前死了,死因是暴斃。
暴斃?
萬凰山六家的高手眾多,來往的人有幾個比紫陽道人都來的強悍。我靜靜地看著,刑於橫終於找到了個機會,喘了口氣,他走過來,跟我說道:「你總算來了,我兒子一直在等著你。可惜他命苦,還是沒有熬到今兒。」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來,你跟我進來。」
遠處有個白頭髮老頭不滿了,喝道:「刑家主,我們幾個老傢伙重要,還是個無名小卒緊要,快點過來。」
刑於橫衝我無奈苦笑,說是下來得空就會找我,自個兒先走掉了。
我剛轉身,就被人給撞了下,差點跌了個跟頭。這人眼珠子一翻,很是不滿地賭咒了幾句,然後才氣呼呼地走掉了。
「小心點,萬凰山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眉頭一挑,這廝頓時來勁兒了,喝了聲,叫道:「小子,你是不是要跟我單挑。」
「白濟和,你做什麼?想在我兒子的靈堂上搗亂嗎?滾出去,這兒不歡迎你。」刑於橫看見了,遠遠地一聲叫。
「世叔,他撞我。」
有個紫眉毛的老頭哼了兩聲,說:「濟和,今天是刑無辜的葬禮,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世間大痛。你就寬宏些,可憐可憐好了。」
這說話更加難聽,幾個人差點吵起來。刑於橫氣的臉通紅,然後又有人來勸架,靈堂裡頭顯得亂糟糟地。
有個下人來引我出去歇息,給我安置了房間。貓妖跳出來,嘻嘻道:「萬凰山看起來也亂了,白玉魔回來了,白家也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是要跟邢家對著幹了。」
我把掌心攤開,捏著個紙團。
「這是刑於橫給你地?」貓妖問道。
「不是,是撞我的小子偷偷塞給我地?」貓妖被我說的糊塗了,「那小子是白家的人,那麼張狂跋扈,搞得什麼鬼?」
我把紙條打開。
「小心刑於橫。」
「這是什麼?煙霧彈?還是反間計?」貓妖奇怪道。
我心裡也是狐疑,我剛到萬凰山來,應該沒人認得我才對?刑於橫認出我,還情有可原,白家人可沒有跟我打過交道。
白家人倒向了白玉魔,如果認出了我,只怕立刻就要刀劍相向了。
「古怪,真是古怪,看來萬凰山也不是啥好地方啊。」
這會兒天色發黑,有人送來了飯菜,我沒有動。靈堂那兒哀樂奏鳴,火光閃耀,直到後半夜,才變得寂寥下來。
「走,我們出去看看。」
我醞釀了片刻,就掐著法訣,一股霧氣從身上騰起,慢慢地飛出去,越過草叢,灌木和樹枝,最多更是鋪天蓋地。
不但是刑家,萬凰山偌大的地界兒都被籠罩了進去。
貓妖驚詫道:「這可是改變氣候的法術,你怎麼做得到的?還有這麼大的範圍?」
我沒理他,運起了潛行的法術,朝著靈堂的位置過去。這會兒弔唁的人走的光了,只有幾個守夜地,法術遠遠地不如我,我就是從他們跟前走過,也不怕被瞧破行藏。
一陣陰風徘徊著,靈堂的氣溫低得很,透著幾分陰森。
貓妖嘀咕道:「這是死得冤啊?怨氣不小啊。」
我掐了個法訣,袖子里跑出好些黑蟲,順著霧氣爬出來,落在這些人身上。他們打了個哈欠,就被瞌睡蟲給迷暈了。
棺材好好地擺放著,我走近一看,外頭凝結著一串串的水珠,濕噠噠地,落下地上,就形成了黑色的痕迹。
棺材里的人有冤情。
我要把棺材板掀開,白天沒有仔細檢查下,我是閻王爺,只要摸了他的屍體,就能了解刑無辜的死因了。
貓妖忽地蹦起來,叫道:「你幹嘛?」
「檢查屍體啊。」
「不能,這棺材不能開。」貓妖繞著棺材,謹慎地打量幾眼,然後說道,「嘿,這棺材我見過,裡頭生出了不少怪異,冒然打開,只怕遺禍不淺。」
「怎麼回事?」
「許久以前的事情啦,我跟著那個人在靈界行走時,就挖出了一口這樣的棺材。裡頭葬著個厲害妖物,被斬殺掉了。但是這棺材被怨氣侵蝕,已經變成了邪物,就給埋了回去,沒想到又被挖了出來。」
「那你不早說?」
「我白天不就是提醒你了。」
我心裡古怪,既然是一口邪棺,那邢家怎麼會拿來葬刑無辜?會不會是不知情?我搖搖頭,可能性不大。難道是猜到我會來弔唁,所以拿來對付我?可我對白無辜的恩情可不小,他們沒有害我的理由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是刑於橫回來了。
他看到那些熟睡的人,一點都沒有奇怪,反而大叫道:「兒子,是你回來了嗎?」
自然是沒人理睬。
靈堂里冷氣嗖嗖,但是他就這麼巴巴站著,等了好久,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刑於橫坐在棺材前,神色哀戚,哭道:「你傻啊,這是何苦呢,結果連命都保不住。」他嘴裡顛來倒去,就是這麼幾句話。
看起來刑無辜的確死的古怪,他這個老子明明知道,但是卻不想追究的模樣,十句話裡頭倒是有七八句是責怪自己兒子不識相。
「你那個朋友來了。」
到了最後,刑於橫的語氣變得怪怪地,眼珠子更是閃爍著幽幽綠光。
他就這麼坐到了天明,我也不好動彈,就一直待著。趁著天亮,來人漸漸多了,我趁機混了出去。
刑於橫看到我,打招呼道:「你怎麼在這兒?我晚上去找你,卻沒有見到人。」
我心裡冷哼,你在靈堂哭了一夜,哪兒找我了?我隨口說道:「我心裡難受,就出去散了下心。」
刑於橫點點頭,說道:「萬凰山裡頭不是一團和睦,你千萬小心,不能輕信了旁人。昨天跟你起衝突的是白家人,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想法子殺了你。」
我鼻孔出氣,說:「就憑他們?」
「哎,你一個孤家寡人,白家人多勢眾,你可千萬別犯傻。」
我心裡越發糊塗,這兩撥人都是影帝,各個都透著古怪,一副為我好的模樣。我最信任的人是刑無辜,可惜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貓妖哼了聲,說道:「管它呢,萬凰山要是不聽話,就打到他們聽話。」
我在這兒百無聊賴,還不能隨處亂走,只能待在靈堂裡頭。
「哎,你看,那是不是昨天撞你那小子。」貓妖忽然叫道。
他今天又來了靈堂,行蹤還帶著幾分鬼祟,生怕被人給瞧見了。瞧見了我,就是眼睛一亮,拚命地沖我招手。
「快來,快來。」
「白濟和,你居然還敢來?還嫌昨天鬧得不夠啊?這幾天是少主的忌日,不准你來搗亂。」
幾個邢家的人站出來,把他給攔在了外頭,他們爭執了好幾句,差點打起來。今天白濟和是一個人來地,寡不敵眾,一會兒就被轟走了。
我心裡不滿,刑家人雖說是為了我的好,但這麼多人跟著,總是讓人不快活。
「這是怎麼回事?」
趁著空隙,我問刑於橫,他神色帶著幾分不滿,怒道:「怎麼?那小子又來騷擾你了?可惡,白玉魔回來了,這幫人越發放肆了,連我的命令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