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鬼母
這道人麵皮通紅，狠狠瞪著我。
我笑了下，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何道人愣了下。
「昨晚在望月井，我看到了你的願望。」我奇怪道，「你不是該感激我嗎？居然要殺我？可見道行高深了，心思未必就好啊。」
何道人面色扭曲了，喝道：「胡言亂語。」
他拿著拂塵一抖，發出陰陽兩氣來。我也拿出拂塵，同樣發出黑白氣來，把他的法術給抵消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沒有達到陰陽共濟的境界，怎麼會操縱陰陽氣？」不僅他吃驚，就連靈寶派的人都開始有些擔憂了。本來以為穩操勝券，這下懸乎了。
何道人盯著我的手，貪婪道：「我認出來了，這是凌虛拂塵。」
他的聲音低低地，低地只有我一個人才能聽到，緩緩道：「老天爺待我真是不薄，不但把天師印送回來了，還有凌虛拂塵，合該我的運道來了。」
望月井說何道人是個膚淺的人，我心裡一下，原來是如此。
見我面色平淡，這廝面孔有些扭曲了，叫道：「如今道門衰敗，陰曹都快騎到玄陽真宮的頭上了，還有鬼母這種妖魔出世，簡直是世道大亂。靈寶派身為道門最強的門派，就該擔當重任，滌盪污濁，重振道門的威風。」
我哦了聲。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看他眼珠子紅彤彤地，我終於明白了，望月井可怕的地方就是能看出人內心最大的慾念，人一旦著了魔，就沒得救了。
「外頭鬼物肆虐，你沒有出手斬殺一隻。如今秋雲子主持大局，苦苦支撐，你幫忙了嗎？」我冷笑兩聲。
「我知道了，你的慾念就是權力。山中無老虎，猴子也開始蹦躂了。」
何道人大怒，喝道：「你知道什麼？靈寶派的道人本事高明，卻是礙於規矩，只能避世不出，這是什麼破規矩，我要當上掌門，改掉這一切。」
紅臉道人急了，說道：「這可是天師立下的規矩。」
「等我做了掌門，就會改了不合時宜的規矩。祖師早就變成黃土了，後世子孫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這廝真是狂妄，不過如今道門高手凋敝，難怪他有這樣的野心。
「拿著凌虛拂塵，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何道人的法術的確高明，一出手，就發出嗤啦的大響。他拂塵一甩，周圍的空氣變得如同烈焰沸騰，陰氣不存，宛若火海朝我罩了下來。
我驅起火山咒，絲絲火焰全都籠罩了進來。
「有點門道兒。」何道人也不奇怪，伸手一拿，一催，陽氣消失了，只剩下濃郁的陰氣。
一瞬間，冰寒刺骨，宛若置身陰曹。
「師弟，無天鬼王是鬼物，陰氣對他是大補，沒有用地。」旁邊的紅臉道人忽然說道。
「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這招足夠要了他的命。」何道人發出大喝，渾身的精氣神都燃燒了起來。
在重瞳裡頭，這人整個變成了火爐一般。我看他手指勾動，陰氣嘩啦啦的大響，然後彷彿凝聚成了一條濤濤大浪，眼前驟然變得漆黑。
耳畔只有水聲濤濤，把自己給圍住了。
「敕。」
轟隆的大響，陰氣彷彿炸開了，把周圍的靈氣全都鬼攪亂了。我心裡吃驚，撐起了火山咒，任憑陰氣在外頭洶湧地咆哮。
這麼厲害的法術肯定耗費不少，等他氣力衰敗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黑色散去，紅臉道人盯著我，顫聲道：「怎麼會這樣，這可是最純粹的陰氣啊，怎麼會殺不掉你？」
何道人倒是不吃驚，他拿出一張金色符紙，就朝我這邊貼落。
「這不是供奉在祠堂的符紙嗎？只有掌門才能用。」
貓妖突然發出啼叫，道：「小心，這是天師留下的符紙，威力大得很，不能被打中了。」
我想讓開幾步，這才發現周圍有些古怪。空氣里瀰漫著古怪的黑氣，人根本走不了。
火山咒也沒了，居然用不出法術。
何道人哈哈大笑道：「這是靈寶派獨門的誅魂咒，陰陽破裂，萬無不生。這裡的靈氣已經被我打得破碎，你用不了法術。」
難怪剛才聲勢那麼大，居然把空間給撕裂了。
我冷靜道：「我用不了法術，你也用不了。」
「呵呵，我有天師留下的符紙。」
他拿著這符紙，往空氣里一貼，頓時發出一道金色的豪光來，裡頭滲出可怕的威勢來。我只是個凡體肉胎，當然不會傻到硬接。
看著何道人滿臉得意，我也露出了笑意。
「讓你瞧瞧我的手段。」
金色豪光落到我跟前，就沒了聲息，宛若憑空消失了一樣。這下子何道人豁然變了臉色，周圍的靈寶派道人更是不知所措。
連天師留下的符紙也拿我沒法子。
我提起腳，一步踏上前去。
「這，這不可能，空間都被我撕碎了，你怎麼能動？」何道人眼神都扭曲了。
這兒的確很危險，陰陽顛倒，走錯了，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不過我有飛天咒在，這根本攔不到我。
我走到了何道人跟前。
這廝不能動，也不能動用法術。我看著他，這道人神色終於變得驚慌起來，嘴皮子蠕動，開口想要求饒。
「手下留情，」紅臉道人笑道。
我掄起拳頭，一下子打掉他的兩個門牙。這廝爬起來，滿臉的鮮血，忽然抱頭大叫，「怎麼會？我明明看到了，我會做靈寶派的掌門，然後還會做魁首，統一道門啊，我可是要站在最高峰的那個人啊。」
沒了法術，他就是個老人罷了。有野心，可惜啊，運氣不好，誰叫你碰上我了呢。
看他痴狂的模樣，紅臉道人嘆了聲氣。
「無天鬼王，請你寬恕他吧。看他的樣子，一定是偷偷去瞭望月井，他的慾念破碎了，自個兒也活不久了。」
我把天師印舉起來，這會兒無人敢不服從了，果然到了哪兒全都得靠拳頭說話。紅臉道人帶頭向我行禮，恭敬道：「先前冒昧了，你有這樣的實力，完全可以不理會我們。」
「我要去祠堂。」
紅臉道人急忙點頭答應了，吩咐小道童給我引路。
「對了，鬼母已經來了，你們要做好準備。」
在嚴家時，我曾經吞掉了鑰匙上的一縷殘魂，對這種惡寒的氣息一直銘記在心。夜裡起大霧時，我就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兒。
紅臉道人跟我說了，青要山有陣法守護著，鬼母那麼強大的人物來了，肯定會有感應。如今風平浪靜，恐怕是我多慮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決定派人加緊了巡邏。
轟隆，天空彷彿裂開了一條口子，黑黝黝地，然後一股兇悍的鬼氣降落下來，掉在了山腳下。
「好久沒有來靈寶派了。」有個女人的聲音咯咯響起來。
山腳鬼氣森森，樹木迅速變得枯萎，地表赤黃，彷彿大地都變得乾旱下來了。
「是鬼母。」
紅臉道人大吃一驚，叫道：「快，十八道人隨我來，準備伏魔陣。」我想了下，就把小雪喊了出來，「小雪，你去跟著，幫我拖延一會兒。」
小雪嗯了聲，就鑽進地下去了。
小道童跑在前頭，給我引路。祠堂的位置在一處風水地，修建的很古樸，外頭擺著兩頭石獸看門。裡頭的牌位也很少，最上頭的就是一張天師牌位。
「無天鬼王，你要上香嗎？」
我點頭，道：「上香來不及了，我還是獻上供品好了。」
山腳那兒傳來轟隆隆的響聲，青光匯聚，這是陣法開始發威了。還有一道紅光閃爍著，發出驚人的戾氣。
饒是如此，那一道鬼氣還是佔了上風。
貓妖催促道：「鬼母可不是好對付地，先拿了伏魔劍，再對付她可就容易多了。」
我點點頭，在祠堂里躬身拜了拜，拿出一份供品，用紅布包裹了，擺到了供桌上頭。按照易陽子的說法，只要把天師印拿出來，就能得到劍鋒。
我拿出天師印，祠堂上的靈位齊齊發出青光。這裡空蕩蕩的一片，什麼東西都掩藏不了。
貓妖大叫道：「在這兒，我看到了。」
我急忙跑出來，外頭的石獸在發光，它嘴裡咬著一塊石頭，這會兒噼噼啪啪地剝落，露出了原型來。
居然是一把劍鞘。
「插進去試試？」九命貓妖提醒道。
我把伏魔劍拿出來，將斷刃插了進去，裡頭傳來咔嚓嚓的聲響，然後鏗然長鳴，一股浩然氣息衝出來，燦燦長劍就落在我的手裡頭。
「好傢夥，這把斬妖劍可真是不俗。」
貓妖看的眼睛發直，這可是天師留下，靈寶派祭祀了上千前的法器，對付靈界的凶獸格外的厲害。我拿在手裡，心中大定，有了這東西，對付司面虎就多了幾分把握。
「嗯，劍的確不錯。」
旁邊忽地一股陰風撲來，大咧咧地朝我手裡抓去。我反手一劍，就把劍刃送進了那人的手掌。
是那個小道童。
這會兒他臉上扭曲，神情怨毒，只是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慄。貓妖叫了聲，「不好，這小孩被鬼母上了身了。」
「原來是你這隻臭貓，待會兒就捏死你。」
道童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我笑了下，催動符咒，斬妖劍發出一股瑩瑩青光，燙的他手掌發紅，然後一道黑影從裡頭跌出來。
是個嫵媚的美女，額生綺角，一頭紅髮如焰飛揚。
鬼母？
她一揮手，我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彷彿離地而起，就要被她給抓了去。我催動飛天咒，一個閃爍，就進了祠堂裡頭。
鬼母失了手，詫異道：「不愧是陰曹的轉輪王，法術真是高明。」她皺起長眉，忽地道，「奇怪，怎麼這法術看的眼熟？難道是那兩兄弟的飛天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