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兩難
屋外百鬼圍宅，陰氣森森，草叢樹木上都掛著白霜。
王家人躲在裡頭瑟瑟發抖，我環視一圈，鬼物還挺多地，張牙舞爪地叫喚著。青皮小鬼瞧見我，一個瑟縮，然後叫道：「你不許多管閑事，要不然就撕了你。」
我冷笑起來，白天放你一條活路，居然還敢來作祟，果然是饒不得。
「誰敢踏進來，我就撕了他。」
這些鬼物被氣勢嚇住，就不敢來了，只是發出啾啾的叫聲。有幾個把腦袋摘下來，黑血噴濺，就滾到了我的腳底下。
還有個把舌頭伸出來，吊住了自己的脖子。
種種慘狀，我眼皮都不眨一下。
要是有一點的怯意，就會被這群惡鬼衝上來吃掉了。張博強站在我旁邊，雖然有點腳軟，但還是咬牙撐著。
見這招不管用，青皮小鬼桀桀怪笑，聽了他的聲音，鬼物眼睛變得迷糊起來，不要命地朝著前頭衝來。
張博強一聲叫，扔出了幾張符紙，把前頭的幾個鬼物給掃空。有個惡鬼竄到他腳下絆倒了這小子，一群鬼物都撲了上來。
我拿起一柄桃木劍，橫掃出去，幾個鬼物直接被我打得魂飛魄散。
「滾開。」
身上騰起一股深沉氣勢，就算這些鬼物被迷了魂，也露出懼怕的神色，不敢再靠過來。青皮小鬼眼睛都直了，一聲尖叫，就往外頭跑。
「現在想走？晚了。」
我捏著法訣，喝道：「李霖在此，本地城隍，聞吾關名，速速顯現，急急如律令。」
張博強說道：「我燒過黃裱，城隍爺根本不管這兒的事情。」
我沒有說話，過了會兒，一股冷風呼嘯而來。一個城隍爺領著數十個鬼差過來，還在疑惑道：「是誰在喊我？」
我瞪了他一眼，這廝臉色大變，噗通一下跪倒了，拜道：「小的安平城隍古大有拜見轉輪王。」
那個小鬼嚇得變做陰風，呼啦就要逃走。
「給我拿下了。」
一群鬼差呼啦啦地衝過去，武判官也到了，費了一番功夫，就把這青皮小鬼用鐵鏈穿了琵琶骨，扔在牆角下。
我踱著步子，城隍爺跪在那兒，嚇得發抖。
「我問你，有人告到了城隍廟，為什麼不管這兒的事情？難道這個青皮小鬼是你的親戚？」
這廝眼珠子一轉，我已經說道：「你要是敢有半句謊話，我立刻卸了你的城隍位置，扒了皮，丟進油鍋里炸一炸。」
「不敢，不敢啊，」城隍爺磕頭如搗蒜，麵皮皺著，就跟我訴苦了。
「不是小的不管事，而是如今陰曹大亂，秦廣王和楚江王打了起來，他們各自都有幾個閻王爺支持著，廝殺激烈。小的不知道這青皮小鬼的來歷，唯恐招惹了禍患。」
我心裡一愣，打起來了？
按照城隍的說法，前些時候，楚江王帶著人馬殺回了酆都，要捉拿秦廣王和轉輪王。當時一番爭持，被楚江王倒打一耙，秦廣王拿不出酆都大印來服眾，結果也不知道誰先打了誰，就開始了爭鬥。
「你跟我說說，現在情勢如何？」
城隍爺道：「小的聽說，秦廣王和泰山王還閻羅王背靠陰山，死守著酆都城。楚江王，卞城王，宋帝王，還有平等王率領了無數陰兵，勢力更大，已經打了好幾場了，現在戰況還在膠著，不知道到底勝負如何。」
我心裡默然，爺爺雖然是第一殿閻王，但是楚江王資歷最老，實力最大，支持他的人數也超過了我爺爺。
酆都大印被我弄丟了，他如今沒了顧忌，自然會亂來了。
底下這些城隍爺抱著明哲保身的態度，不敢胡亂插手，只等酆都那邊分出輸贏來，然後去效忠獲勝的人。
「都市王呢？」
「不清楚，這位閻王從一開始就沒有露面，有人說他兩邊都不敢得罪，嚇得躲起來了。」
我心裡有一絲焦慮，陰曹大亂，難怪鬼物白天都敢出來害人。如今道門高層全都被龍門魁首給捉了去，正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空虛時候。
道門不能管事，反而要小心戒備著，否則一不小心，恐怕門派就要滅亡了。倒是張博強還敢出來蹦躂，真是叫我吃了一驚。
他摸著頭，臉紅道：「我可是修道人，有著匡扶道義的責任。要是眼睜睜地看著旁人被惡鬼害了，我學了這一身的本事，還有什麼用？」
真是不錯。
我心思轉動，有些為難。
我到陽間來，一共有三件事要辦，去靈寶派取回劍刃是大事，還要找到陶子。貓妖說過，楚筱的事情要來陽間走一遭。
洛風嘯估計早就猜到了這裡的情形，才跟我說大事為重。
城隍爺拍我馬屁道：「如今轉輪王回來了，以您的蓋世神威，定然能夠輕易地蕩滌污濁，鎮叛平亂。」
貓妖看著這廝，突然發出嘆息。
「酆都大帝神隱久了，哎，陰曹竟然變成了這麼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青皮小鬼忽然叫道：「原來你是轉輪王，你不是去了靈界嗎？我可是吞月大王的麾下，你要是不放了我，大王就會投靠楚江王他們。」
「吞月大王？」
城隍爺急忙說道：「那廝是附近鬼蜮的一個鬼王，平時很低調。現在陰曹大亂，他就出來作惡了。小的鬥不過他，向上頭求援幾次，但是沒人來管。」
張博強看出了我很忙，問道：「先生，要去管管嗎？」
「當然去。」
區區一個鬼王，浪費不了我多少時候。我抓著這小子，問道：「你知道秋雲子在哪兒嗎？」我臨行前，把道門的事物都委託給了他。找到他，就知道如今的情形了。
張博強急忙道：「我知道，如今道門就屬李家最有實力了，他們說是奉了您的命令，四處掃蕩陰邪，庇護那些周圍的門派。秋雲子前輩領著一群人，退守在玄陽真宮。」
這兒離玄陽真宮不遠，只有兩三天的路程，如果走陽關道，速度更快。
「我們這就出發。」
王家的鬼物被我一個不落地抓走了，城隍爺領著鬼差，我扮作一個野鬼頭領，駕起了陰風，就直奔附近的鬼蜮。
低頭朝下一看，我不禁嘆息，這會兒是深夜，到處都有鬼物作祟。可惜我沒有分身的法術，管不了這麼多的事情。
鬼新娘勸道：「李霖，我知道你心裡憤怒，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就算你這會兒殺去了酆都，也沒法一下子解決問題地。」
「等我成為酆都大帝，就能做到了。」
我咬牙道。這幫無恥的傢伙，擾亂陰陽，干擾凡人，簡直是罪不可恕。白無瑕的預言說過，轉輪王會成為酆都大帝，應該不會錯。
貓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像是吃了個死孩子。
「怎麼了？」
「沒事，真沒事，」這畜生一臉的心虛。它發出了啼叫，凄厲的貓叫聲響起來，下頭的鬼物像是迷了魂兒，一股腦兒地跟著我後頭。
等到了鬼蜮，我已經聚攏了近千的鬼物。
守門的鬼物如臨大敵，我派了青皮小鬼出去。這廝被我迷了魂兒，聽話又順從，他是鬼蜮的一個頭領，說話有分量，輕易就叫我們混了進去。
這處鬼蜮比鬼霧林熱鬧多了，裡頭鬼來鬼往，大多是凶戾的惡鬼，還有很多新鮮的活人血肉，看的張博強差點跳起來。
「吞月鬼王的宮殿就在中間。」
城隍爺把儀仗拿出來，一路敲鑼打鼓地去了。這裡有士兵守著，武判官在前頭叫道：「吞月鬼王，城隍老爺到了，快點出來迎接。」
有個頭領跑出來，嫉妒地說道：「青皮，你居然招攬了這麼多的鬼，恐怕地位比我還要高了。」
他說道：「城隍老爺，我家大王不在。」
「胡說八道，前些時候他還來找我，說是要投靠楚江王，怎麼不見了？我有要事跟他商量，快點喚他出來。」
城隍爺有些心虛地看著我。
「真沒在。昨兒個來了個紅衣使者，把鬼王給喊走了。不信您看，我們這兒的鬼物大多都被調走了。」
紅衣使者？我皺起眉頭，這是哪一號人物？
城隍爺也不知道。
貓妖陰陰地道：「會不會是楚江王的人馬？酆都被圍困，秦廣王出不來，能在外頭招兵買馬的肯定是楚江王。」
一道命令下來，就叫個鬼王如此聽話，不是酆都的命令，就是更加厲害的鬼物。再問其他，這個頭領也不知道究竟。
他嘻嘻笑道：「剛才宰殺了十個活人，正拿了心肝準備下酒。諸位來得巧，一起進來嘗個鮮。」
我冷笑一聲，把青皮小鬼推出來。
「去，吃了這廝。」
這頭領大吃一驚，拿了個狼牙棒，和小鬼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他武力兇悍，還佔著上風。鬼物可沒有單打獨鬥的習慣，小鬼打不過，發出尖叫。
鬼物呼嘯著，一股腦兒衝上去。
見我動了手，城隍爺咬咬牙，喝道：「來呀，大家一起上，剷平這處鬼蜮。今天我親自帶頭，要跟這些邪祟劃清界限，誓不兩立。」
有陰兵和鬼差壓陣，這座宮殿守備空虛，被摧枯拉朽般給橫推了。鬼物頭領被撕成了碎片，青皮連吞了幾個，眼珠子已經變得半紫了。
「去，將鬼蜮的鬼物全部收攏，準備投靠秦廣王，誰要是敢不聽話，直接殺掉，不許留手。」
這種非常時刻，自然不能手軟，唯有手狠心辣才能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