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駕臨
趙浩彬站在我旁邊，差點笑的肚子疼。
「還真是一場好戲。」
看著台前的一出出鬧劇，就算是最嚴謹的道人，都是忍俊不禁。龍門魁首喝道：「夠了，都給我住口。倉頡造字時，天為雨粟，鬼為夜哭，龍為潛藏。我要興建白玉京，為天所妒也是常事。」
他神色有些陰鷙，喝道：「只是我心愿已立，其是區區烏雲能夠遮蔽。」
我看他拿出一枚金令，對天一指，發出大喝。
烏雲轟然崩潰，四散而開，重新露出郎朗青天來。
我眼睛睜大，那就是能夠驅邪辟魔的金令？我身上的鬼爪青的法術就要靠這個東西了。
龍門魁首一番人定勝天的表態，頓時壓住了場面，大會重新變得寂靜下來。我心裡嘆息，這反而成了他一個提高聲望的好機會。
他拿起紙錢，丟進了大鼎裡頭，這下子火焰熊熊燒了起來。
「繼續祭天。」
接下來的流程就很順暢，也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我腿上傳來觸動，烏龜爬回來，正攀著我的褲管，一點點地往上蹭。趙浩彬眼珠子溜圓，驚訝道：「這東西是你的啊？」
這烏龜四條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模樣很是搞笑。
我把它提起來，心裡同樣奇怪。這傢伙和波兒象一起，都是楚筱在照顧著。這裡頭是天山，鬼物不能夠露面，它是怎麼跑出來地？
烏龜鑽進我的衣袖裡頭。
我研究不透它，索性就不管了。
「該我出場了。」
之前出了許多的幺蛾子，這會兒祭天的儀軌明顯加快了許多，越過了好幾個繁冗的關節，本來準備了兩天的儀式，估計半天下來就會完成了。
我高聲喝道：「道門有如此興盛的大事，不知道可歡迎客人造訪。」
這會兒祭天儀式進行了到了一個關鍵時候，眾人都是屏氣凝神，見我突然說話，紛紛朝我看了過來。
「他是誰啊？」
不認識我地都在議論紛紛，畢竟干擾了道門大事，肯定是有底氣和來歷地。我從踏進道門開始，不過兩年的時光，而這裡的道門弟子來自天下各處，許多都沒有見過我。
認識我的則是豁然變色。
王家家主指著我，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皂山派掌門瞪著我，驚訝道：「你，是你，你怎麼敢到泰山來？這裡可是陽間啊？」
慈風道人高興地說道：「好，好，恭迎轉輪王大駕光臨。」
他這麼一說，自然是人人都知道我的來歷了。以活人之身登上酆都閻王爺的寶座，從古至今，前所未有，只要我這麼一號人物。
本來我還想著，到底要怎麼登場？如果把儀仗拿出來，自然是威風霸道，但未免落了下乘，最後還是決定就這麼走上來。
「他就是李霖啊，好年輕。」
「他是我的偶像啊。」
「太厲害了。」
即使道門和陰曹的地位是對立地，但是任何時候，大家都會崇拜強者，這是不變的準則。那些跟我有過齷齪的修道人則是豁然變色，莽里紅跳出來，喝道：「李霖，今天是道門的大喜事，泰山何等清凈，豈容你來放肆，還不快滾？」
我沿著石階上來，悠然道：「你能做主？」
處一真人認出我來，驚詫地嘴都合不攏了。
我看著龍門魁首，他也看著我，愣了一會兒后，就露出了笑意，道：「今天的祭天是道門百年前來的大事，轉輪王能夠親自駕臨，當真是蓬蓽生輝。」
他這個時候故作驚詫道：「只是你還是個活人，算作道門弟子，不知道是以哪個身份前來地。」
就知道他會拿這個刁難我，我心裡嗤笑，楚江王他們拿這個做借口，你也一樣，只是我心裡早就有了準備。
「在其位謀其職，今趟是以閻王爺的身份到來，一來旁觀賀禮，聊表陰曹敬意。二來是因為最近修道人慘死太多，到了酆都擊鼓鳴冤，狀告你陰謀陷害，特意來做個求證。」
龍門魁首嘿然道：「都是奸佞作祟，想要攪擾罷了。」
處一真人也叫道：「那都是無稽之談，做不得真。」
我笑了下，說道：「是真是假，我自然會去求證。」
看著眾人打量我的眼神，我高聲喝道：「我是酆都的轉輪王，掌管神職，算是神靈一流。道門弟子天天參拜，見了我卻不行禮嗎？」
龍門魁首朝我鄭重地打了個稽首。
儘管不情願，他身後的長老都對我鞠躬行禮。
見領頭的都這麼做了，底下那些弟子烏泱泱地拜倒，雙手貼額，恭敬地拜道：「見過轉輪王。」
他們當中有人欽佩我，有人不服氣我，但是我卻不想跟他們糾纏。通過行禮這件事，雖然有著以勢壓人的嫌疑，但也是叫他們明白，我們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龍門魁首收了禮節，然後說道：「在道門大會期間，准你隨意走動，隨意盤查，也好叫事情早點水落石出，洗清我的冤屈。」
他這麼大方，反而叫我生出了疑慮。
他的目光又飄向了我的背後，我知道他的心思，說道：「我哥沒來。」
龍門魁首笑起來，也不知道這廝有沒有相信，但是他的神態明顯變得輕鬆起來，呵呵道：「請你到前頭來，與我一起主持誦經儀式。」
跟他站在一起，並肩而立，一起俯瞰著道門的人物。
他修行百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地位，可是我這麼年輕，卻夠資格跟他站在一起，底下的人神色各異。楚一飛離得近，臉色淡然，但是眼睛很不平靜。
我故意看著他，輕蔑一笑，這廝臉龐頓時漲的通紅。
任憑你在背地裡姦猾似鬼，還不是要給我低頭！
「誦經，祈福。」
眾多弟子盤膝而坐，結龍虎印，齊聲朗誦太上感應篇，聲音震耳，氣勢渾然。我閉著眼睛，跟他們一起念誦。
嗡嗡嗡，大鼎起了感應，發出清脆的鳴動。
一時間，我心裡澄凈，飄然物外。
成千上萬的修道人一起念經，場面浩大，不論正邪，都是誠信禱告，這麼強大的信念在泰山上徘徊。我大聲念著，呼應別人，別人念著，也讓我的聲音越發壯大，這感覺玄之又玄，不可言道。
誦經祈福是最重要的一環，時間長久，最起碼要半天。
我們在山上跌坐著，眾多弟子念誦到筋疲力盡，才會被攙扶下去。到了後來，雖然人數越來越少，但是聲音反而越來越宏亮。
因為道行越高，支撐地越長久，彼此的誦經相互碰撞。
我沉浸在其中，感覺自身飄然飛起，越來越高，彷彿觸摸到天之穹壁。
一伸手，卻被阻住了。
穹壁後天高雲淡，萬里無垠，彷彿一個嶄新地世界在向我招手。我想要飄過去，但總覺地差了那麼點東西，就差一點點，那麼一點點。
就在我努力嘗試時，突然就醒了。
有人推了我一把。
「轉輪王，結束了。」
我惱火地看著龍門魁首，他雖然言笑晏晏，但是眼神陰沉，神色很不好看。
我還在奇怪，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道門弟子在泰山齊聲念經，精純浩瀚，這是個感悟天地奧妙的絕好機會，沒想到會便宜了你，簡直是可惡。」
我故作嘆息，道：「就差一點。」
他面色更難看了。
如果剛才叫我穿破穹壁，估計就能突破陰陽共濟的境界了。可惜啊，在泰山這麼個神聖的地方，集結道門正道邪道所有的力量，讓人與天地合一，這樣的機會恐怕不會有第二次了。
「有我在，你休想得逞。」龍門魁首神色陰鬱，彷彿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他不能突破，都是當年被我給暗算了。
我低聲道：「大家彼此彼此，在十界碑時，你偷襲暗害，這次我定然叫你的白玉京計劃變成天大的笑話。」
「就怕你有心無力。」
他站起來，揮袖走掉了。
雖然最後被他打斷了，但這具身體也不可能達到那個境界，我也不覺得可惜，至少我的實力又攀升了一個台階。
我環顧四周，這會兒已經天色漆黑，能夠盤膝而坐的不超過三十人，都是如今道門的脊樑，他們同樣在這次的念經中受益匪淺。
我站起來，高聲道：「龍門魁首的白玉京深淺莫測，諸位都是有智慧的人，莫要輕信了，免得將來後悔莫及。」
邱九頭冷笑兩聲，帶著都昌十八真就走了。
莽山四凶說道：「轉輪王，你殺了我們兄弟，咱們一定會把這筆血債討要回來。」
我眯著眼睛，冷笑道：「不知道你們幾兄弟有沒有聽說過，閻王要人三更死，從不留人到五更。我看你們面瘦福薄，怕是近幾日有生命之憂，要是現在離開，那還來得及。」
「走著瞧。」
正道這邊的人也不太搭理我，畢竟道門和陰曹隔閡許久，總不可能一下子變得清凈起來。
嶗山派掌門走過來，跟我打了個稽首，道：「道友，如今你貴為轉輪王，身份貴重，更不該輕易涉險。道門傳言，閻王爺不得入世間，否則必遭厄運，千萬要小心才是。」
我點點頭，謝過他的提醒。
這道人還要跟我說話，瞧見遠處廖真人和火龍真人朝這邊窺視，只能發出嘆息，匆匆走掉了。
慈風真人陪著我，道：「這次來可有把握？」
我點點頭，道：「這次的道門大會很複雜，地下暗流涌動，未必會叫龍門魁首如願。我希望你能把正派統合起來，也好有個照應。」
他點點頭，道：「理當如此。」
旁邊有個小道童朝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