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失道
道門大會在泰山舉行，算起來只有十幾天的功夫了。
清靜派這次脫困，打定了主意和龍門派作對，急著去泰山，好拉攏同輩一起行事。
洛風嘯搖頭，道：「現在龍門魁首還沒有注意到我們，趁著隱蔽，我和李霖另外還有個地方要去，就不陪你們了。」
慈風道人沒有多問，只是道：「一切小心，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
「我有幾個朋友，一直聯絡不上，如果前輩先遇到了，請你幫忙照顧著。」
我把馬九千方潯的事情說了，慈風道人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下了華陽山，我才好奇道：「哥，我們要去哪兒？」
「自然是去龍虎山。」
我心裡吃驚，那兒可是玄陽真宮的地盤，我們這麼大咧咧的去了，會不會太顯眼了。洛風嘯擺擺手，道：「龍門魁首早就去了泰山布置，龍虎山反而空虛著，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怎麼動手？」
他笑道：「忘記了？你可是苦讀精舍的第一，有資格得到進入靈界的符引，那東西很有價值。」
是了，我差點就忘記了。
「這張符引很重要，有了它，才能夠在靈界暢行無阻。」
我們坐著鬼車，轉頭朝著龍虎山過去。到了鷹潭縣，往日這裡修道人很多，現在果然變得稀疏，就連玄陽真宮都冷清了。
幾十年後故地重遊，洛風嘯望著山頂那座巍峨大殿，輕輕一嘆。
我和洛風嘯一路進來，迎面撞上個灰色道袍的修道人。
他朝我抓來，吃驚道：「你是誰？怎麼在山上胡亂走動？」
「我是苦讀精舍的弟子，回來報道地。」
道人皺眉道：「胡說八道，苦讀精舍的弟子早就離開了，魁首有令，讓他們一起去參加道門大會，早就沒人了。」
那可怎麼辦？難道撲空了嗎？
道人起了疑心，拉扯著我們不肯鬆開。見他要喊人，樹林里響起個虛弱的聲音，說道：「住手，他們是我的貴客，不能得罪。」
遠處來了個病怏怏的青年，臉色慘白，黑眼袋大的快要掉下來了。
居然是文聖明。
道人還要說話，被他呵斥道：「滾開，否則我就殺了你。」
道人灰溜溜地跑掉了，我心裡提防，不知道這個病鬼打的什麼算盤？他一發怒，就劇烈咳嗽起來，拿帕子捂著嘴巴。
手一松，帕子上都是血絲。
文聖明露出譏諷的笑容，道：「李霖，不對，你現在可是閻王爺了。你不用擔心，憑我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法子把你跟你鬥了。」
我反問道：「龍門魁首已經去了泰山，連精舍的弟子都走掉了，你怎麼還在？」
「上次被過山虎打傷，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自然不會帶著我這個累贅。如今楚一飛才是他看重的紅人，我變成了一個棄子。」
想起這廝從前的專橫霸道，落得這麼凄涼的境地，我一點都不同情他。
「你要是沒事，我就要走了。」
他急忙攔著我，說道：「別急，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你也不想被別人給看破了行蹤吧。」
「去看看，他有事求你。」我哥說道。
有了文聖明帶路，一路上沒人敢攔著，都是遠遠地逃開了。來到這廝的住所，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
我故意道：「你身邊不是有個侍女，好像叫做小綠是吧，她人呢？」
「跑了。」
這廝臉色異常難看，怕我繼續刁難，他搶先開了口，開門見山地說道：「轉輪王，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你先說說看。」
說實話，這個昔日的大對頭如今躬身向我求饒，這感覺的確很不錯。他說道：「對別人來說很難，但是對你而言很簡單，我想請你不要消掉我在生死簿上的名字，我只要活到一百歲就好。」
文聖明是個病秧子，註定活不了多久，但是如果不消掉生死簿上的名字，鬼差就不會來勾魂。就算他病的再嚴重，也會弔著一口氣不死。
我哼了下，說道：「這可是徇私枉法。」
文聖明是個聰明人，又有野心，我不信他就會任憑楚一飛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如果能留下這個禍害，也許對我有利。
他見我遲疑，說道：「我可以發誓，從此都不跟你為難，而且還會幫助你一起對付楚一飛和龍門魁首。」
我心裡奇怪，他居然連龍門魁首都一起背叛了？他冷笑道：「白玉京能幫人長生，嘿，他既然把我丟下了，我何必要為他著想。」
就算病的要死了，也是個狼崽子。
「不夠。」我搖搖頭，想要合作，他的分量還不夠，再說了，他現在根本沒有資本去對付龍門魁首這樣的大敵，連做內應都不夠資格了。
文聖明扶著椅子坐下來，劇烈咳嗽了兩口。
他喘著氣，說道：「李霖，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地？你是不是想要進入靈界的符引？」
我大方地點點頭，說道：「我是苦讀精舍的第一，符引本來就是我的。」
「那你來晚了，符引已經給別人了。」
我瞪大了眼睛，文聖明呵呵道：「有龍門魁首干預，誰敢不聽話呢。」他從剛才開始就不敢看我哥，彷彿當他不存在一樣，彷彿掩耳盜鈴般可笑。
「這就是你的條件？」
文聖明點頭道：「我知道許多龍門派的隱秘，比如說關於符引，只要你答應我，我就會證明你跟我合作沒有錯。」
我心裡遲疑，這廝不會是耍詐，準備給我來一出反間計吧。他的神色有些焦慮起來，說道：「我沒有騙你，如果說謊，你隨時可以殺了我，我可以跟你簽訂契約。」
我哥淡然道：「你有司南羅盤？」
文聖明急忙點頭，道：「沒錯。」
我看著洛風嘯，他一抬手，就有一道符紙飛起來，鑽入文聖明的額頭裡。這個病秧子本來腰都駝了，這會兒劇烈咳嗽兩下，面色就變得紅潤起來，滿眼裡都是驚喜。
「多謝洛公。」他敬畏道。
「符紙能幫你續命，但是要你的命，也在我翻手之間，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看的我驚奇，文聖明這種求命的人自然更加珍惜，絲毫都不敢違逆。他從屋子裡拿了一把桃木劍，還有兩件黑袍給我們披上，帶著我們就往山頂去了。
山頂的大巍宮是道門的核心，我待在龍虎山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靠近過這裡。
宮宇巍峨，透著深沉又肅穆的氣息。
落日沉沉，往日金碧輝煌的裝飾都黯淡了顏色，顯得暮氣沉沉地，不知道是不是象徵著道門如今的窘境。
看門的是兩個中年道人，喝道：「魁首有令，封閉大巍宮，他不在的時候，誰都不準進去。」
文聖明說道：「我是魁首的弟子，進入有事情要辦。」
有個道人拿著法劍指著，說道：「我知道你是文聖明，哼，一個喪家之犬罷了，連陰符劍都弄丟了，還裝什麼大弟子。」
「就是，現在魁首的大弟子是楚一飛，可不是你這個病秧子。」
看來這廝在龍門派的地位一落千丈，連兩個看門地都敢欺辱，他面色通紅，胸膛急速起伏著，差點就要動手。
這廝壓抑著怒氣，露出了笑意，勉強道：「兩位辛苦，我送幾張符紙給你們。」
啪，這廝雖然身體差，但是法術高明，兩張符紙閃電地貼在道人身上，是奪魂符。他冷靜地說道：「在這兒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看門道人有些渾噩，迷糊地點頭。
我好奇道：「你這符紙哪兒來地？」
文聖明搖頭道：「我是從一個弟子那兒換來地，最近道門裡暗流涌動，出現了許多陰邪的法術，我覺得有些不妙。但是龍門魁首以為這是道門大興的徵兆，哼，他樂滋滋地想要做道門的千古一人呢。」
我不懷好意道：「聽說你是青天主人轉世，所以龍門魁首對你很看重。」
文聖明身體僵硬，苦澀道：「有個傳聞說，青天主人和你是命里的剋星，他本來還想靠我對付你地，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放棄了我。」
「我知道。」
他緊張地看著我。
「因為楚一飛才是青天主人的轉世，你是個冒牌貨。」
文聖明劇烈地喘息著，神色陰鬱，他掙扎著說道：「怎麼會這樣？我小的時候，是瑤姑娘抱回來地，她說我是青天主人的轉世，難道從一開始就是騙人地？」
無須我多說，真假他自然心中有數，我這麼做，只是想要打破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了。
過了好一會兒，文聖明才回過神來，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李霖，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他帶著我們來到了大巍宮的最深處，有一座三層的樓閣，磚瓦上都寫滿了符咒，牆壁上都是神仙軼事，銅鈴叮噹，發出清脆的聲音。
「想要得到符引的話，就必須到這兒來。」
文聖明把門給推開，沒留意裡頭有個老道坐在蒲團上。
老道睜開眼，詫異道：「文聖明，這裡是道門的禁地，是誰准你進來地？還不快點滾出去。」
有陷阱？我皺起眉頭。
文聖明忽然噗通跪倒，說道：「長老，我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這是個關乎道門和魁首的天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