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祠堂
慈風道人請我們入內安坐，然後叫弟子上了茶。
他唏噓一聲，才說道：「自從上次十絕村一別，道友去了陰曹，本來以為再無相會之日，沒想到你回來了。」
紅楓道人提醒我，身為閻王爺，胡亂進入陽間可不是好兆頭。
「前代的轉輪王百年前死在盤水，聽說五官王在蒼耳山身隕，你可千萬當心啊。」
契約毀了，這道枷鎖已經沒了。我沒有細說，只是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慈風道人就不再多說，轉而道：「從十絕村回來后，弟子損失慘重，擔憂那些邪道來找麻煩，我就封閉了山門，準備先養好傷勢，再聯絡同道一起去玄陽真宮討個說法。」
我心裡嘆息，龍門魁首已經動了殺機，哪裡還能好好說話。
「既然山門封閉了，怎麼我瞧著山腳好些道觀都毀在打鬥中？」
慈風道人嘆氣，說道：「我怕其他道友遭了龍門派暗算，就派遣了弟子，想把消息給傳遞出去。」
王道人生氣道：「誰知道這些弟子離開半天，就被人殺死了，屍體吊在了山門前。」
這可是赤，裸裸的打臉了，別說清靜派這樣的千年大派，就算是有點血性的小門派，都沒法忍受這樣的侮辱。
紅楓道長說道：「我們打開山門，把幾個弟子收斂回來，免得讓他們曝屍荒野。結果沒想到，這些弟子變成了殭屍，半夜從墳堆里爬出來，破壞了山門。」
山門一破，就有殭屍闖進來，打的清靜派一個措手不及。
丹陽子薄怒道：「自清靜派創建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打上了山門，簡直可惡。」
偏偏清靜派在十絕村折損了許多好手，道行最高的三人都有傷，幸而有丹成子在，把殭屍的攻擊給打退了。
「有前輩在，怎麼我看清靜派的處境不太妙？」
丹成子皺眉道：「這次足足有上千頭殭屍來圍攻清靜派，有十幾頭飛天僵混雜其中，領頭的是個屍王，正好克制我的法術。」
難怪了，清靜派擅長的是驅鬼的法術，對付殭屍就不是那麼得心應手了，丹成子雖然道行高深，到底是個鬼物，而殭屍正是鬼物的剋星，何況還是屍王這種級別。
慈風道人說道：「這一千的殭屍並不簡單，像是一支軍隊，晝藏夜出，戰鬥力很是驚人。好幾次白天的時候，我組織人手去剷除，卻摸不到他們的動向。因為弟子折損太多，不得已就退到了祠堂，等我們恢復了，再殺出去。」
洛風嘯一直聽著，忽然道：「只怕是時不我待。」
王道人奇怪道：「洛公，此言何解？祠堂很隱蔽，有孫真人留下的法術在，那些殭屍討不了好。」
我明白我哥的意思，有些懊惱道：「怕是我給你們惹來了麻煩，你們引我進來，只怕也被殭屍窺探了落腳處。」
王道人不太信，對祖師祠堂的守備很有信心。
「道友多慮了，殭屍白天可不出來活動。」
我站起來，說道：「既然知道了貴派無憂，那我就告辭了，另外還有要事處理。」我給他們留下了一袋紅果，有這東西在，魂力能夠快速滋養恢復過來。
慈風道人驚喜地謝過我，卻更加不肯放我走了。
他抓著我的手腕，說道：「難得洛公當面，我想跟他商談對付龍門派，重整道門的事情，你們還不能離開。」
慈風道人目光灼灼，傳音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找那些殭屍吧，那可不成，兩位是清靜派的恩人和貴客，若是連你們都沒法庇護，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被他看破，洛風嘯說道；「就留下吧。」
我們商談了好一會兒，待得料理殭屍，就由清靜派出面，把那些同輩結集在一起，統一調度，免得被龍門派和都昌盟各個擊破。
「慈風掌門，你知道玄武派的事情嗎？」我把銅鏡拿出來給他看。
老道落下淚來，悲嘆道：「何苦來哉，勸你都不肯聽。玄武派的老掌門是我的多年好友，他性格剛烈，雖然在蓉城時被你們救了出來，但是弟子死掉很多。他不肯服氣，要去龍門派討個公道，果然是遭了毒手。」
我心中默然。
洛風嘯拍拍我的肩膀，道：「誰人能夠不死，他為道義，為弟子而死，死後也不會帶有怨氣，是個高潔的人。」
我怔怔看著他，問道：「哥，你會死嗎？」
他愣了下，才淡然道：「我都活了一千多年，早就夠本了，死亡對我不是可怖的事情。」
我心裡有些難過。
這會兒天色大黑，我們兩個被安置在後堂，吃過晚飯，平時洛風嘯早就睡了，這會兒卻跟我說了很多話，還指點了我法術的修鍊。
「哥，該睡了吧。」
我精神很不錯，就是怕他熬夜，對身體會不會有負擔。他看著窗外，忽然說道：「星稀月沉，霧起西北，今晚是個殺伐之夜，睡不成覺了。」
我愣了下，外頭就傳來了一聲凄涼的號角聲，震動山野，一股灰色的霧靄漂浮起來，遮蔽了月亮。
好濃的屍氣。
「他們真敢來進攻祠堂？」我驚詫道，白天王道人的保證還歷歷在目。
「如今道門中有聲望，有能力跟龍門派抗衡地，只有清靜派了，不把他們殺光，龍門魁首不會安心地。他想要進軍靈界，非得剷除絆腳石才能覺得安心。」
有個道人跑過來，叫道：「洛公，李先生，你們睡了嗎？掌門請你們到前頭祠堂去。」
我們來到前頭祠堂，清靜派的人全在了，丹成子他們面色凝重，外頭簇擁著幾十個弟子，這就是清靜派最後的骨血了。
慈風道人面色凝重，道：「沒想到他們真的摸來了。」
王道人大怒，焦躁道：「師兄，我們出去，跟他們拼了。」
明明知道外頭有上千的殭屍，這些弟子卻個個鬥志高昂，沒有一個肯退縮地。紅楓道長請求道：「洛公，李道友，祠堂後頭有一條密道，只能使用一次，請你們帶這些弟子離開吧，替我們保全最後道統，我們留下來斷後。」
我朝外頭看了眼，忍不住吃驚。
這哪裡是一千殭屍，起碼有兩千的數目，穿著破爛鎧甲，整齊地列著隊伍，沉默著散發著驚人的屍氣。
難怪紅楓道長會覺得絕望，如果清靜派沒有先前的損失，自然不會怕，現在根本就無力抗衡。
嘭。
祠堂外頭傳來了大響，殭屍已經開始進攻了。
「掌門，長老，我們不走，我們要留下來。」
祠堂發出亮瑩瑩的青光來，顯得很神聖，阻止著殭屍的進攻，但是肯定承受不住那麼久。看他們起了爭執，我哥笑道：「把門打開，我出去看看。」
慈風掌門慎重地想了下，就沖我哥行了個大禮，喝道：「開門，他們在山上鬧騰這麼久，我們連正主都沒見到，傳出去叫人笑話。」
我們走出去，就看的更清楚了。
天色黑暗，殭屍身體上籠罩著屍氣，山野里的飛鳥走獸都被毒死了，連地表的草地都變得枯萎發黃了。
看這些殭屍居然拿著刀槍，我驚奇起來，殭屍雖然力氣大，身軀堅硬，但是關節僵硬，活動不便，拿著這些東西嚇唬人嗎？
「這些都是濕屍。」
難怪了。
黑皂派的柏木道人早就被我殺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遺毒留下，我冷笑兩聲，說道：「既然是濕屍，那就保留了人的智慧，來個主事地，出來說話。」
十幾頭飛僵盤旋著，不理睬我。
「池墨，給我打下來。」
池墨鑽出來，恭敬地給我行禮，一揚手，就把一頭飛僵打下來了。殭屍嘩啦一聲響，整齊地退開，露出一條道路來，走出個精瘦的男人。
面色慘白，獠牙青眼，是屍王。
他看著我，然後說道：「丹成子，慈風，原來你們叫來了幫手。別說兩個，就算是一百個都沒用，都會成為我的兒郎的食物。」
慈風道人凝重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來攻打清靜派。」
屍王不客氣道：「將死之人，何必問這麼多？」
王道人脾氣暴躁，叫道：「你既然敢來清靜派惹事，何必藏頭露尾，說出你的來歷，難道你是黑皂派的餘孽？」
「黑皂派算什麼？給我提鞋都不配。」
屍王冷厲道：「你們這些門派，自詡正義，平時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把我們叱為邪派。哼，如今道門變天，我們就要把昔日的苦楚全都討要回來。慈風道人，我沒有什麼目的，只是來討債地。」
剜心鬼鑽出來，桀桀道；「他在撒謊，背後有人指使他這麼乾地。」
屍王渾身一震，散發出驚人的屍氣，好多道人承受不住，不住往後退去。
「嘿嘿，殺光你們，從此世間就沒有清靜派了，何必廢話，來吧，殺。」屍王發出怒吼來。
「殺。」
我跟他同時叫了出來，一個鬼影憑空冒出來，繞著屍王一轉，咔嚓，黑血噴起來，老大的頭顱飛起來。
屍王的腦袋滿是錯愕，還帶著吃驚。
一個雙臂是尖刀的女鬼出來了，沖我行了一禮，然後又消失不見了。
「這就死了？」
清靜派的道人先是一愣，然後發出雷鳴的歡呼聲來，他們吃了殭屍不少的苦頭，這會兒自然是開心興奮，大聲地吆喝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