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險境
這鬼物大的出奇，一張嘴，我們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更是昏天暗地地。
我急忙念著護身咒，發出一道青光來。黃葉道人就在旁邊，好在我們沒有走散，裡頭跌跌撞撞地，也找不準方向。
「我們這是在鬼物的肚皮裡頭嗎？」
他揮舞法劍，往旁邊打去。咔嚓，像是撞在岩石上，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來。
黃葉道人的面色變得難看起來，說道：「剛才我沒有看清楚，這恐怕是個黑霧鬼，這東西身形巨大，平時放鬆了就變成一團霧氣，餓了就張嘴吸食，我們恐怕無意中闖進來了。」
他試著念誦咒語，卻沒法子打破岩壁。
「我只在書籍裡頭見過，這鬼東西外面柔軟，但是內里硬如鋼鐵，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們試了幾個法子，居然沒法出去。
黃葉道人嘆氣道：「聽說這東西是鬼母生出來地，當時吞掉了酆都不少的鬼差和陰兵，看起來是真的。」
鬼母？
「只要這東西是鬼，就有法子治他。」我拿出伏魔劍，輕輕一插，堅硬的岩壁登時露出大的縫隙來。
黃葉道人喜道：「好啊，這是靈寶派的伏魔劍吧，據說這是靈寶大天師用過的法器，可不是凡俗。」周圍立刻傳來痛吼，然後冒出無數黑氣，朝我們纏過來。
我們掐著法訣，把黑氣給劈散了。
黑霧鬼肚子裡頭被我們攪得亂七八糟地，終於發出一聲嘶吼，肚子掀起了一股大力，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直接把我們個吐了出來。
周圍霧氣翻卷著，在不斷地變淡，黃葉道人鬆了口氣，道：「這廝要逃了。」
我把絕陰幡拿出來，上頭的日月星辰都在發光，把整個迷霧都囊括住了。霧氣里發出一聲悲鳴，然後快速收縮，就被吸了進去。
黑霧鬼被收走後，這裡的霧氣快速消散了，露出一條道路來。這裡頭的詭異防不勝防，我和黃葉道人一路闖過去，倒是零星採到了七八個紅果。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片大的水窪，我拉著黃葉道人：「有些不對勁兒，地圖上這裡是個深坑，哪兒來的水？」
黃葉道人皺眉看著，道：「不是水窪，是鮮血。」
裡頭浸泡著深紅地鮮血，還在咕嚕嚕的冒泡，帶著一絲熱氣上揚起來。我心裡還在奇怪，這裡頭都是鬼物，哪兒來的血？
「怎麼辦？地上有腳印，應該是有人已經搶先進去了。」
我撿起一塊石頭，丟進了水窪裡頭，噗通，石頭一下子就消解掉了。水窪裡頭翻起來了許多細小的白卵，像是活物一樣還在扭動著。
水底下有一團東西，還在發出紅光。
黃葉道人驚叫道：「糟糕，李霖，這是紅線蛇啊。」
他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在苦讀精舍上課時，提到滇州的蠱蟲時，最厲害的自然是五毒，我的赤影飛蠍就是蠍子中的極品，要是說蛇的話，有七種劇毒的蛇，紅線蛇就是其中之一。
這蛇細長如柳枝，頭頂到尾部有一條紅線，只有在死氣極重的地方才能夠生長出來。這東西喜歡寄居在屍體中，以鮮血為食。
不過這蛇銷聲匿跡很久了，據說是因為培植太困難了。
黃葉道人咬牙道：「上千人的鮮血才能養出一條紅線蛇來，當初茅山派下令禁止，基本上全都被殺光了。」他謹慎地說道，「小心，別靠近，這蛇有個習性，除非把寄生的身體給吃光，否則的話，不會輕易挪窩，我們不要觸怒它。」
前頭忽然出現個身影，背對著我們。
「是你。」
我驚詫地大叫起來，居然是龍門魁首，就是不清楚這個是不是傀儡。我正要睜開天眼，他已經說道：「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跟著我一直到這兒，看來我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啊。」
他的聲音陰測測地，讓人不寒而慄。
「少說廢話，有種的話就正大光明地跟我斗一場。」
我搖搖頭，道：「他這個人藏頭露尾慣了，輕易不會涉險地。」
龍門魁首哼了下，他突然丟起一枚銅錢，落進了水窪裡頭。銅錢在千萬人手裡流傳過，沾染著很重的陽氣，一下子就驚動了紅線蛇。
這條毒蛇睜開眸子，恐怖地盯著我們。
書籍里記載過，這東西渾身是毒，要是被咬中，不管是人是鬼，都要一命嗚呼。就算只是擦到皮膚，血肉也會腐爛一大塊，必須立刻切掉才能活命。
紅線蛇一動，就帶動著屍體翻卷過來。
黃葉道人眼睛都紅了，大叫道：「白岩。」
水窪中的身體早就泡的腐爛，皮膚腫脹，但還是能勉強辨認出來。龍門魁首笑了聲，說道：「這老道倒是鞠躬盡瘁，不但給我提供了地圖，還硬是追了過來，我索性就拿他來做了紅線蛇的載體，讓他發出幾分餘熱出來。」
「我要殺了你，」黃葉道人氣得叫道。
龍門魁首大笑兩聲，就走掉了。
「你這老友的身體就不管了么？要是撈上來，說不定還能有口氣。」這廝手段毒辣，如果白岩還活著，看著自己變成毒物的載體，只會越發的痛苦，慘遭折磨，卻連死都不能。
黃葉道人脾氣暴怒，拿起法劍就朝著水底打去，這條紅線蛇發出嘶嘶的聲音，水中的白卵不斷地破裂，裡頭爬出拇指大的小蛇來。
這蛇連皮都沒有，活不了多久，但是毒性很強，連地表都被腐蝕了。
我催動火煞法術，燒起一條火牆來，把這些毒物給擋在外頭。想要把白岩道人的屍體弄出來，就得先把紅線蛇引出來，否則的話，誰也挨不了它一口。
只是這條毒蛇狡詐的很，只是催動蛇卵，自己藏在底下不肯露頭。
白岩是修道人，血肉對毒物來說是大補，它自然不肯輕易離開。要不是忌諱傷到他的身體，我早就準備好了幾個厲害法術砸下去。
嗡嗡，我褲兜里震動，就看到一條赤影飛出來。
是赤影飛蠍。
這小東西整天睡得迷迷糊糊地，除了吃，一般不會醒過來。它看到滿地的毒蛇，立刻發出嗡嗡的叫聲，在我面前飛舞著。
雖然它不會說話，但是我明白了它的意思。
蠱蟲好鬥，碰到同類更是你死我活的下場，如果能把對方吞噬掉，自己就會變得越強，這就是養蠱的險惡。
「你要去對付紅線蛇？」
它上下飛舞著，看起來鬥志昂揚。
黃葉道人說道：「蠱蟲是凶物，只有在廝殺吞噬鍾成長，不是養在籠子里的寵物。」
我點點頭，伸出指頭，擠出一滴血來。小東西興奮地撲過來，把血吸幹了，渾身發出紅光，嗖地就竄了出去。
地表的毒蛇那麼多，不停地翻卷著。赤影飛蠍發出嗡嗡的聲音，這群蛇立馬趴伏下來，動也不敢動，它直接咬死了幾條，吃了兩口就扔掉了。
小東西來到水窪旁，發出挑釁的聲音。
看著自己的子子孫孫被殺，紅線蛇大怒，一下子離開白岩道人的身體，竄上水面來。
兩條紅光撞在一起，彼此廝打著，爭鬥的十分激烈，所到之處，連石頭都被劇毒給溶解掉了。我有心去幫忙，卻怕誤傷了小東西。
黃葉道人拿出金幌繩，丟下水去，哧溜就把白岩道人提上來。
老道居然還有一口氣，抬手阻攔我們靠近。
「不，不要過來，我沒用了，已經沒救了。」他虛弱地說道，「我身上到處都是蛇卵，你們要是碰到了，就會被寄生，太危險了，不要過來。」
白岩道人顫抖著拿出一個符紙，道：「我打不過鍾離塵，但是我悄悄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記，大概能持續兩三天，李霖，你拿著符紙就能追蹤到他。」
「你還有什麼遺願嗎？」
他看著我，熱切道：「替我們洗清冤屈，殺掉當年陷害我們的人。」
我點點頭。
白岩道人噴出一口血，軟綿綿地倒地，道：「我死後，把我的屍體燒成灰吧。李霖，我村子里的那些人請你多加照拂。」
黃葉道人氣得大叫，渾身都在發抖。
我對著白岩道人的屍拜了兩拜，就按照他的遺願，用火把他燒的乾淨，生來不染塵埃，死後也是乾乾淨淨地。
等我把他料理完，小東西和紅線蛇都不見了，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
黃葉道人難掩悲痛，我有心安慰幾句，卻是說不出來。他控制住情緒，自嘲道：「李霖，叫你見笑了，活了一輩子，我也沒有看透啊。」
「哪裡，你這是至情至性。」
離開這片水窪后，前路順暢了許多，按照符紙的指引，我們一路綴著，竟然避過了不少的危險。龍門魁首有備而來，準備的似乎更加充足。
到了前頭，就出現了一片皚皚白骨，煞氣深重，我們掩住口鼻，不敢再深入了。
黃葉道人查看了會兒，皺眉道：「這裡是白骨地？」
這個狀況我心裡早就預料到了，直接跺跺腳，喊道：「小雪，出來啦。」
地表咔嚓裂開條大縫，從裡頭竄出一口血紅小棺，小雪跑出來，興高采烈地抱著我的大腿，「哥哥，小雪來幫忙了。」
黃葉道人帶著幾分敬畏，說道：「居然是魃女，難怪李霖你能解掉定身術。」
「要是沒有小雪幫忙，我也不敢輕易到碎雲淵來。」
這地方鬼氣森森，白骨遍野，但是對殭屍來說，卻是個最喜歡的地方。我吩咐她幾句，小雪咯咯笑著，嘴裡念著古怪的童謠。
地上的白骨滾動起來，拼湊成一個個骷髏兵。
這裡頭的白骨很是詭異，骷髏兵一成形，眼窩子裡頭就冒著綠火，彷彿生出了靈性。小雪一招手，就有個白骨的大獸掀開泥壤爬出來，乖順地趴在我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