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寒潭
聽道人說話，我就知道了他的來歷。
困住過山虎的是龍門魁首，他出生龍門派，還能利用死生咒轉生，想必是龍門八老中的某一位。敢情我就來晚了幾天，要是早點動手，就能順利地把過山虎給帶走了。
昨晚那女子沒有騙我，龍門派真的要有大動作了，開始到處拉攏修道人，連過山虎這種邪道都伸出了橄欖枝。
這道人耐性十足，盤膝坐著動也不動。
「我這銅缽盂叫做聞人缽，槌兒叫做敲魂磐，」他忽然自言自語起來，說道，「善人聽了敲擊聲，就會神魂清醒，好處多多。要是惡人聽到了，就如正音貫腦，這個中痛楚好比割肉剮骨，妙不可言。」
原來如此，難怪我聽了，心神清爽，過山虎不停地發出慘叫。這東西要是能夠拿到枉死城裡頭用，不知道能夠幫助多少鬼物超脫，我立刻就心動了。
這道人嘴角露出陰笑，拿起敲魂磐就敲了起來。
鐺。
他嘴裡念咒，聲浪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我盤膝坐在樹林裡頭，安穩穩地跟他耗著。洞穴深處傳來過山虎的大叫，帶著幾分凄慘，只是這廝也十分硬氣，直到月上中天，也不肯開口討饒。
道人敲得累了，額頭滴汗，才喘口氣道：「過山虎，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要硬撐著，咱們都落不著好。」
回到他的就是一聲冷笑。
「做夢。」
道人搖頭道：「堂堂的黑愁組織，當年也是道門一霸，真是冥頑不靈，難怪沒落至此。你可知道天門，那幫女人就接受了魁首的招安，替道門辦事，日後好處多多的啊。」
我心裡一動，不知道天門跟趙婉還有沒有關聯了？
「啊呸，居然連那幫女人殺手都要利用，你們真是不要臉。」
「我勸你早早誠服，投靠越早，好處自然是越多。實話告訴你，魁首的雄圖大志波瀾壯闊，想要投靠的人多得很，晚了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過山虎只是怒罵，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這倒是個硬挺漢子。
一隻獐子從旁邊跑過，眼神通紅地往洞穴里鑽進去，我提著他的脖子，在它表皮上寫了幾個字，然後看著獐子跑進罅隙里。
道人聽不到他的迴音，惱火道：「要不是魁首吩咐，我豈會紆尊降貴地來到個破山洞陪你乾耗著，簡直是浪費我的經歷。哼，我守著洞口，一個血食進不去，看你能撐多久。」
過了會兒，那獐子蹦跳著跑出來。
它瞪大眼睛看著，腹腔里傳出男人的聲音，道：「原來是你小子，你又回來了。」
我笑了下，道：「黃泥狗和黑山鴉都在替我辦事，他們央求我來救你，我要你一句話，要是肯替我辦事，我就放你出來。」
這獐子神色古怪，傳出低笑道：「你小子真是獅子大開口，龍門魁首都沒法讓我低頭，你憑什麼？我堂堂過山虎絕對不會與人為奴。」
我搖搖頭，道：「你就是給我做奴才，我也不要。大家共同的敵人是龍門魁首，自然可以合作，等到龍門派垮台，自己是各走個道。」
「就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能夠扳倒龍門魁首，簡直是大言不慚。」他語氣帶著質疑。
我哈哈一笑，道：「對，就憑我。」
他審慎地盯著我看，我把陰陽劍拿出來，發出黑紅兩色奇光，道：「就憑這把劍，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陰陽劍，這是轉輪王才能持有的神物！」他語氣帶著驚詫，然後才古怪道，「聽說當年他被人殺死在陽間，沒想到這把劍落到了你手裡。好，我就暫時信你一次。只要你能夠證明自己的實力和資格，老子也可以低頭跟你合作。」
即使被鎮住這麼久，依然傲氣不散。
我也不以為然，點頭答應。
這廝立馬急切道：「快點，對了，你有沒有拿到銅葫蘆劍，或者是打神鞭，要不然鐵鏈沒法子打開。」
「不用擔心，你只要把這道人引開就是。」
過了會兒，洞穴深處傳來怒吼，叫道：「唐老二，給我滾下來，老子餓了，先讓我吃飽了，我們就能夠談一談。」
唐道人露出笑容，拎起一頭野狼，就朝著洞穴裡頭進去。
他對守護的陣法很有信心，聞人缽和敲魂磐就那麼擺在地上。等到進去許久，深處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我才從樹林里走出來。
洞穴被陣法籠罩著，低調但是殺機四伏。
我睜開重瞳，拿起來元融劍，發出了淡淡紅光。只要被法劍觸碰到，這陣法就消弭成一縷煙霧，讓我輕鬆地進了洞穴。
這東西真是個好寶物，我忍不住嘖嘖稱讚道。
至於地上的聞人缽和敲魂磐都被我一股腦捲走了，送上門的地不要白不要。洞穴里沒有陷阱，我慢步進去，跳進了一個白骨遍地的深坑。
前頭就有森森寒意傳來，還有兩人說話的聲音。
唐道人得意道：「過山虎，你能想清楚是好事，聰明人就要能屈能伸，你投靠了龍門派，我們不會虧待你。」
「嘿嘿，」過山虎半身都被泡在冰水裡，看到我將來，眼神一挑，然後道，「想要我投靠，行啊，但是我有要求。」
唐道人眉頭一皺，然後道：「你說。」
「第一，當年得罪我的人我都要報復，一個不能放過。」這倒符合他兇狠的性子，唐道人答應的爽快，道，「自然可以，就算是魁首，你也大可去尋仇，結果肯定不會成功。」
過山虎皺起眉頭，「答應的這麼爽快，你敢騙我？」
「哈哈，這都幾十年了，當年得罪的人差不多死光了，你哪怕去挫骨揚灰，也沒人管你。」過山虎做出惱怒的模樣，然後低聲道：「你靠近些，我問你個事。」
唐道人走近幾步，離寒潭還保持著距離。
「聽說但年洛風嘯發明的死生咒落在龍門派手裡，是不是真的？」
唐道人略帶幾分得意，道：「自然是真的，而且魁首特地培養了許多適合轉生的容器，要不然怎麼能說動許多老古董來幫忙，就算沒有陰陽玉佩，法術也很完美。」
「那好，我要死生咒，我這身體在寒潭裡浸泡的太久，早就喪失了活力，我要轉生的法術。」
唐道人故作為難，見他變得急躁起來，才覺得吊足胃口，道：「這個有點難度，不能憑你空口說大白話，你必須要建功。比如說，最近苦讀精舍里有個小子，叫做李霖，屢次壞了龍門派的事情。」
過山虎咧開一嘴鋼牙，露出騰騰殺氣。
「我去幹掉他。」
唐道人有些驚悚，退後幾步，覺得有些丟人了，才咳嗽兩聲，說道：「空口無憑，這是一張血契，你要先把他簽了。」
「當然可以，」他動了下，渾身鐵鏈發出動靜來，「我行動不便，你自己來取血，也免得擔心我耍花招。」
「不錯，」唐道人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拿出一柄小刀上前。
我輕聲走過去，這裡是白骨地，煞氣很兇，即使我這麼靠近了，他都沒有發現我。
等到唐道人靠近，過山虎忽然露出笑容，問道：「你不是要我殺一個叫做李霖的小子嗎？那我現在殺給你看好不好？」
唐道人皺起眉頭，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回頭看，是不是他？」
唐道人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我時驚駭的大叫，「你是誰，怎麼進來地？」他的目光掃到我手裡的元融劍，大吼道：「是你，你是李霖，啊，住手。」
過山虎眼裡凶光閃爍，胳膊震動，就從後面扯著混金鐵鏈繞住了他的咽喉，然後咔嚓就勒得緊緊地，把他拖進了寒潭裡頭。
唐道人劇烈掙扎著，他哆嗦著掏出個紫色符紙，恰好貼在了過山虎胳膊上。這符紙發出詭異的血焰，頃刻就把他的手臂引燃了。
這廝痛的大吼，眼神變得更凶戾，大掌抓起唐道人的腦袋，重重砸在他的大腿上。
啪嘰，一聲脆響，唐道人的腦袋像是西瓜炸開了，紅紅白白的漿糊噴出來，當場斃命了。過山虎揪著他的屍身提起來，一口咬斷他的咽喉，就大力吮吃起來。
果然是邪道，居然干著喝血吃肉的勾當。
我鎮定看著，就看到一條鬼影突然從唐道人的胸口鑽出來，想要逃離寒潭。過山虎嘴裡念咒，張手就把他給抓住了。
唐道人驚惶道：「你不能殺我，要不然魁首肯定不會放過你地。」
過山虎露出猙獰笑容，道：「龍門派跟我有血海深仇，老子出來，第一個要報復的就是你們，唐老二，就先從你開始。」
他一下撕掉唐道人的臂膀魂魄，塞進嘴裡大嚼著，然後吞進肚皮。
我心裡吃驚，鬼魂對活人是大毒，吃進去會被陰氣侵蝕而死，過山虎居然能夠吃下去？唐道人發出凄厲慘叫，被一點點折磨，然後整個都被吞了。
過山虎眼珠子通紅，舔著猩紅的舌頭，像是野獸多過活人，嘴裡發出嘿嘿的怪笑。
他瞪著我，道：「你不怕？」
我心裡冷笑，我吃過的鬼魂自己都數不清，怎麼會怕你。我奇怪道：「你難道會茅山派的法術？」
過山虎哼道：「茅山派眼光高，看不上我這種草寇。」
「那你怎麼會善衡守序經？」據我所知，道門的法術雖然變化多端，但是能夠吃鬼的本事可是很罕見，我只知道有洛風嘯教我的這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