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密會
秋雲子以為我在擔心李家，安慰道：「沒事，現在這裡高人很多，李家絕對不敢明目張胆地對你下手。我就住在不遠處，要是有不對，立刻來找我便是。」
我謝過他的好意。
「那個女鬼最後把力量留給你了吧？」別人不清楚，但是鍾馗一直在我身邊，看的明白。
我把女鬼的話說出來，他唏噓兩聲，道：「可惜啊，李家的六丁玉女術太過霸道，只能一輩子供人催使，連投胎的可能性都沒有。」
我心裡驚詫，鍾馗不會騙我。那唐月呢？我好歹是陰曹的統領，如果她想去投胎，就算夾塞，我也要達成她的心愿。
鍾馗出去溜達了，今天他還沒有獵食呢。
我盤膝坐下，運轉法術，那個紫眼女鬼太厲害了，把一身的法力都留給了我。我心裡撐得慌，只想著儘快消化掉，多增強幾分實力。
可惜長夜漫漫，楚筱和唐月都不在，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
第二天起得晚，外頭傳來興奮的叫聲，「祭祀大會開始了，大家快去看啊。」
撞鐘聲響徹整座山峰。
我一個骨碌從床上跳下來，匆匆往外跑，這可是道門最盛大最莊嚴的活動了，象徵著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最高境界。
龍門派執掌道門一個甲子，一直沒有辦過，就是因為自身的德行不夠，得不到大多數人的衷心擁戴。
現在祭祀大會開始，說明茅山派到了。
外頭的道人井然有序地分散著，看到我穿著紫金袍，道人給我安排了一個靠近的露台，說道：「道長，你就在這兒，待會兒人多，你可別亂走。」
我挑著頭往下看，各路道人都來齊了，按照門派，輩分走著不同的台階，雖然人多，但是顯得有條不紊。站在前頭維持秩序地都是清一色的茅山派道人，看他們現在人多的情形，很難想象幾十年後，就只剩下洛風嘯一人了。
我心裡琢磨著，這當中肯定發出過極大的變故，否則龍門派也沒法子上位。
感覺有人在看我，我轉過頭，就看到一個英挺道人望著我。
他長得長眉入鬢，鼻若懸膽，挺拔如絕壁青松，身穿雲紋飛仙袍，戴著平粱冠，顯得年青又有威儀。我心裡砰砰跳，居然是洛風嘯。
他看著我，有些錯愕，有些吃驚，最後嘴唇蠕動，輕輕說了一句。
隔這麼遠，我根本聽不清他的話。
洛風嘯身後跟著五個頭戴平粱觀，穿著紫金洞天袍，手持拂塵的老道士。他們胸前都有著茅山派的標記，像是催促著洛風嘯，他們就往高台那兒去了。
各派的掌門和長老在第二排站好，按照地位高低，秋雲子，宗時雨紛紛在列。我甚至看到了龍門派的鐘離塵，他神色紅潤，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我旁邊的道人拽著我，道：「把頭低下來，你這是大不敬。看傻了？那可是茅山派五老，各個道法精絕，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那個高度啦。」
「領頭的是誰？」
道人看我的眼神，像是把我當做了白痴，鄙夷道：「你不是剛出茅廬的愣頭青吧，居然連洛公都不認得？我看你還是別修道了，趕緊回家去種地吧。」
「我是看他很年輕，為什麼走在最前頭？」
「他可是茅山掌門的大弟子，未來的魁首，他的修為早就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這次的祭祀大會就是由他來主持。」
打從他露面，周圍就是一陣驚嘆，有羨慕，有崇拜，還有嫉妒，但是更多的是嚮往和尊敬。我心裡也是砰砰跳，就像是長久憧憬的偶像來到跟前一樣。
「這麼厲害？」
「他是傲絕古今的天才，聽說早就達到了陰陽共濟的境界，身體不生不死，永遠保持著青春美好的年紀。」
眾人一陣驚嘆。
有個尖嘴道人突然嘀咕道：「他能夠不生不死，是因為他研發出一種能夠讓人長生的符咒，非常的厲害。」長生是修道人的夢想，就像是普通人夢想成為億萬富翁，這是人內心的誘惑和yu望。
幾個修道人先是懷疑，然後眼神火熱，如果說世上有人能做到，肯定是洛風嘯。
氣氛明顯有些詭譎起來，我盯著尖嘴道人，心裡不快。這廝到底是無心之說，還是有目的地？沒等我說話，祭祀儀式就開始了。
咚，咚，咚。
高台上的大鐘被敲響，聲拔雲霄，震動山野。然後有道人拿著小金錘，敲打著大鐘，發出九聲清脆的金石聲。
三和九是道家極數，意味著祭祀儀式正式開始了。
洛風嘯龍行上前，登上了高台。
這是祭祀天地，又叫露祭，看他凈手后，捻起三根通神香點燃，青煙裊裊，升騰飛空。一股奇香四下瀰漫，五彩雲氣在高台外氤氳起來，看起來蔚為神聖。
他一振袖袍，璀璨的金色火焰升騰起來，氣勢恢宏。
「請三清。」
有道門的力士抬著神轎，上面擺著三尊神像，寶相莊嚴，神態出塵。穿過寬大的廣場，接受著眾人的朝拜，最後來到高台的神龕上。
「跪。」
底下的道人烏泱泱地跪倒，齊聲稱頌。不管各家的祖師是誰，都是敬奉三清為最高神。直到三清神像在高台上坐定，我們才起來。
「上祭品。」
有道人將大百天金，大百壽金，刈金，福金給點燃。這是蓋上了茅山大印的最高級的紙錢，激揚的奏樂響起來，按照順序，依次是景平之章，咸平之章，嘉平之章，和永平之章，待得最後的佑平之章響起來，三清神像亮起了盈盈清輝，齊齊發出震動。
這是三清神顯靈了。
洛風嘯長身而起，氣勢驚人。
他高聲誦道：「眾人隨我念咒，齊聲起。太上曰：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
等他起頭，我們盤膝坐著，跟著一起朗誦。
這是道家的太上感應經，流傳最廣，我都能背的滾瓜爛熟。山上數千的道人一起念經，這場面真是恢宏，壯大，彷彿人的心都飛起來，與高天融為一體。
四金祭品燒個不停，等到傍晚結束時，我暗暗咂舌，這簡直比燒錢還要誇張啊。
低等級的修道人陸續退場，只有洛風嘯他們還在持續念咒，不是大家不願意，而是體力和魂力消耗的太厲害，跟不上了。
看到那個尖嘴道人還在賣力地攛掇，我遠遠看著，等他回去休息時，帶著鍾馗攔住了他的去路。
「嘿嘿，這位道長，剛才你說的符咒我很感興趣，不妨我們深入地探討一番啊？」
這廝警惕地很，戒備地看著我。
我嘿嘿笑起來，拿出鐵牌給他看。要是他認得，說明就是青天會的人，要是不認識，我就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這廝先是吃驚，然後大喜道：「原來是白衣使者，你今晚去嗎？」我抬起頭，原來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了。
我咳嗽下，道：「自然得去，可我第一次到這兒來，恐怕有許多不便。」
「沒事，小的願意給你帶路，」這廝諂媚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還有些懷疑，跟他套了幾句話，這才發現，青天會的組織很是嚴密，青天主人很少露面，都是神將出來辦事，然後底下又分為紫白青紅黑幾個級別的使者，任務也是自上而下地層層抵達。
即使低級成員被抓了，也套不出多少的秘密。
鐵牌忽然變得燙手起來，上面浮現出幾個小子，襖子村。
尖嘴道人說是知道這個地方，主動領我過去，還殷勤地給我準備了一套黑袍，還有個白色的面具。
襖子村離的不遠，村民有百十戶，黑夜中顯得死氣沉沉，燈光寂滅，像是沒了活人氣息。整個村子都被人施下了符咒，陷入混沌沉睡中，連雞鴨和狗都安靜地趴伏著。
我心裡一動，這麼大的手筆，來的難道是個神將？
村口有人守著，看到我們到來，就有專人把我領進個房間，裡頭全是帶著白面具的人。大家各自站著，有些戒備，有些疏離，根本沒人說話。
叮鈴鈴，突然屋檐下的銅鈴響起來了。
外頭來了個青皮小鬼，桀桀笑著，它領著我們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屋，上頭空著個位置，底下擺著一些蒲團。我數了下，有七個紫色面具的人，二十一個白色面具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一縷黑煙飄飛過來，落在椅子上，變成個黑袍中年人。
他戴著個面具，上面寫著開陽兩個小篆字，嗡嗡道：「有勞各位前來，這裡是道門大會，高手眾多，必須要謹慎行事。」
底下沒人開口，眼裡帶著贊同神色。
神將開陽緩緩道：「借著這次道門大會，我召集大家，就是為了商議李成柏的事情。青天主人有令，這次務必要殺死李成柏。另外他從李家盜出陰陽玉佩，那是主人想要得到的東西。大家回去后，希望能發動自己的弟子和好友，務必做成此事。」
我心裡惱火，這個什麼青天主人居然也想要殺掉爺爺？只是這些人為什麼要聽他的？難道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
「好了，任務說完，大家有什麼疑問？」
有個紫色面具的人舉手，他的聲音很蒼老，緩緩道：「李成柏身份顯赫，又是茅山派洛風嘯器重的人，想要殺他，必然是困難重重，這個任務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