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相逢
我的身體都凍僵了，李家父子得意的嘴臉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有心裡還能保持清明。這女鬼太厲害了，憑李成箜的本事，根本沒法資格來駕馭。
宗時雨大聲咧咧著，我也聽不清楚。在這麼下去，我就要被這個女鬼給活活凍死了。
李成箜張嘴在催促，女鬼向前飄來，煞氣衝天。我默默念咒，勉強催動幾條火蛇來驅寒。咔嚓擦，女鬼吹了口氣，火蛇直接凍結成冰塊，然後寸寸斷裂。
連火都凍住了。
糟糕，我絕對不是這女鬼的對手，我心裡快速念著反渾咒。
只要能擊倒李成箜，我就贏了。這廝滿臉陰險地瞪著我，忽然捂著腦袋，發出一聲慘叫。
成了，我滿心期待，誰知道女鬼身上發出紅光，竟然主動承擔了這一下，她的魂魄一陣蕩漾，然後就渾若無事。
「讓你瞧不起李家，你以為你家的法術是簡單的馭鬼術嗎，快，撕了他。」李成箜得意叫道。
宗時雨說道：「打不過就認輸，你的對手不是李成箜，而是李家家主，輸了也不丟人。」李家家主有些惱怒，但是覺得勝券在握，也沒有發作。
秋雲子問道：「剛才的打賭還算嗎？」
「自然算，希望你們不要干涉李家的家務事，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趁著他們扯皮的空當，女鬼垂著腦袋不動，我體內的煞氣都像是被一起凍結了，艱難地抓住了雷印，無論是哪種鬼，最怕的就是雷霆陽剛。
這女鬼似乎有所感覺，抬頭瞪著我，她眼瞳里發出迷離紫光，我渾身發僵，徹底沒法子動了。
紫眼厲鬼？這女鬼比陳飛還要強。
她朝我過來，生出骨手來抓我的脖子，忽然發出驚咦，就要往後退走。一個魁梧身影出來，抓著她的衣領重重一摔，這女鬼撲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喘息。
這下變故兔起鵑落，轉眼就翻盤了。
是鍾馗出手了。李成箜發出法術來，被鍾馗直接吃了，看都不看一眼。
李家家主面色大變，喝道：「做什麼？裝死嗎？還不起來還手。」
女鬼被迫抬起頭，眼瞳里發出危險的光澤。
我站到鍾馗的後頭，他是陰曹鬼王，就算是厲害的鬼帥都不夠資格跟他放對。鍾馗發出怒喝，女鬼發出悲痛的喘息，眼睛里滲出漆黑血液來。
李成箜有些莫不清楚狀況，喝道：「快，起來，殺了他啊。」
女鬼朝我們飄來，她掌心凝出可怕的煞氣，像是冰塊彈子朝我們拋落。鍾馗昂然，發出一聲怒笑，變出碧油油的鬼火來。
洶湧的鬼氣相互撞擊著，就連秋雲子他們都不得不往後避開。
「你幫幫我。」
女鬼她看著我，這個聲音似乎只有我才聽到，我心裡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看透了，不想幫李家家主作惡，情情愛愛只是他控制我的手段。我能感覺到，你會六丁玉女術，只要你反過來用，就能幫我解脫。」
我心裡吃驚，這女鬼在求死。
李家家主和李成箜都在催促，根本不顧她被鍾馗打的遍體鱗傷，她很強，但是對手更厲害。這女鬼被符咒催動，只能不要命地撲來，和鍾馗打作一團，手臂都被撕下來了，胸口被挖開，眼睛卻一直看著我。
我心裡嘆息，叫道：「退下，讓我來。」
鍾馗把她給打飛了，我提著伏魔劍，逆轉六丁玉女術，法劍上騰起血紅的光。
一劍戳中了女鬼的咽喉，她臉上露出解脫的神色，身上被血色火焰點燃。她在火焰中扭曲著，臉上只有暢快，沒有痛苦。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李成柏被關押在後山，你要小心青天會。」
凶戾鬼氣順著伏魔劍，就湧進體內，差點把我給撐爆了。我急忙念著善衡守序經，努力消化著女鬼留給的強大力量。
地上只有一團飛灰，李家家主和李成箜像是呆住了，滿臉錯愕和震驚。
「你，你居然毀了我的玉女？」這老頭眉頭都在跳，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宗時雨他們也是大吃一驚，這才明白秋雲子的意思。有個老道發出冷笑，嘿然道：「打鬥無眼，這事你本來就做的不地道，輸了就輸了，別讓人瞧不起。」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成箜愣愣站著，被他吼道：「動手啊，他拿的是伏魔劍，對人沒作用。」
我嘻嘻一笑，立馬換上離人錐，被這東西戳中眉心，三魂七魄都會被打散，救都救不回來。這廝臉色紅的跟豬肝一眼，囁嚅道：「我認輸了。」
李家兩父子灰頭土臉地，臉色難看。
外頭跑來剛才的兩個小孩，扯著嗓子，叫道：「家主，飯菜都準備好了，爹爹讓我來喊你們過去吃飯。」
都吃了敗仗，還吃飯呢？估計都氣飽了。
這廝總算還有點氣度，說道：「飯菜準備好了，諸位請吧。」
秋雲子他們滿臉樂呵呵的笑容，道：「吃完飯，就領我們去見李成柏，不要耽擱了。」
李家家主哼了下，沒有說話。宴會擺在花廳，本來聽說還準備了節目，兩個小娃娃咬著手指頭等著看，被他怒叱道：「趕緊讓老四把孩子領回去，光著屁股出來亂跑，成何體統。」
他舉起舉杯，算是開了席。
我們開始吃飯，菜色很不錯，只是透著死寂和壓抑，沒人說話，簡直是一場無聲的折磨。李家只有兩三個作陪，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吃完飯，李家家主黑著臉走掉了，過了會兒，就有個青衣老者來了。
他躬身行禮，道：「諸位請隨我來。」
李家村的精緻很不錯，青磚綠瓦，掩映在小橋流水中，綠葉婆娑，沿著山間的石板小徑行走，當真是怡然自得。
走了一陣，穿過竹林，就到了一處樓閣。
青衣老頭說道：「成柏就在裡頭，哎，他是個好孩子，從小我看著長大，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幾位，你們進去勸勸他，向家主低個頭認個錯，父子哪有什麼愁怨沒法消解呢。」
秋雲子領頭進去，裡頭坐著個俊朗年輕人，白衣染血，看起來受了些折磨，但是眼神中透著生氣。
看著那張年輕的面孔，我心裡一陣激動，眼窩裡熱乎乎地，這就是年輕時候的爺爺。他驚喜地和秋雲子他們打著招呼，滿臉的喜悅。
秋雲子緩緩道：「成柏，長話短說，我們剛從家主那裡過來。本來想聯名保下你，可是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讓你上shen判大會。」
爺爺悵然道：「到底還是放棄我了嗎？」
「家主說你盜走了陰陽玉佩，還殺了族人，到底是真是假？」
爺爺沉默片刻，眼裡閃過一絲痛苦，點頭稱是，道：「沒錯，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我急了，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要是爺爺承認了，我們都沒法給他說情。秋雲子勸道：「你是不是有苦衷，千萬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和前途開玩笑啊。一旦上了shen判大會，就算保住性命，也會成為道門唾棄的叛徒啊。」
「我明白，我都懂。」
宗時雨更是急了，直接道：「你一直都是個溫柔義氣的男人，連惹惱你的同窗都能原諒，怎麼可能對族人下手？我問你，是不是趙婉乾的？你是不是替她背黑鍋了。」
這也是我的想法，趙婉是個奇女子，但心智堅毅，為了煉製萬魂幡，不惜犧牲許多人的性命，說是心狠手辣也不為過。
只要按部就班的來，爺爺就是李家的家主，陰陽玉佩早晚到他手裡，何必要提前搶奪呢？
「沒有，你們不要這麼說她，」爺爺激動地解釋道。
「可是李家想要你死啊，」我激動地叫起來。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奇道：「這位小兄弟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我頭腦一熱，顧不得惹他懷疑，湊到他耳畔，叫了聲爺爺。他滿臉錯愕地盯著我，然後是歡喜和寬慰，他的目光那麼熱，像是能穿透我的衣服，看到胸口的陰陽玉佩一樣。
他露出笑意，柔和道：「好，好，你活著，說明我今天的選擇沒錯，早點回家去，不要捲入李家的事情來了。」
我心裡大急，這時候外頭來了兩個道人，喝道：「時間到了，跟我們走吧。」
爺爺站起來，拱手道：「大家為了成柏而來，我感激不盡，只是各人自有天命，若是劫數來了，躲也躲不過。」
他最後看著我，眼神透著無盡的溫和。
「不要去見洛風嘯，不要將玉佩給他，」他最後給我傳音道。
我有些糊塗，為什麼不讓我去見洛風嘯？陰陽玉佩是爺爺拿走地，應該就在某個角落，可我身上這塊是怎麼回事？難道世上有兩塊嗎？
我來不及問出口，就看著他被帶走了。
爺爺他一直扭過頭在看著我，眼神很慈祥。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相逢，我心裡亂糟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琢磨著，一定要到後山去，想法子再跟爺爺見上一面。
看秋雲子他們有些灰心的模樣，我急忙鼓氣道：「我覺得李家捨棄成柏，肯定是有隱情地，這次的道門大會不會平靜，到時候還要仰仗大家來撥亂反正。」
「義不容辭。」
秋雲子不放心我，特意把我送回了別院。
他叮囑我，道：「李家的水很深，實力更是深厚，你不要亂來。明天就是祭祀大會，我們還有時間來爭取。」
我嘴上答應了他，心裡卻是另外的盤算，眉宇間顯得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