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虎躍堂
我回到宅子里，姜寒不在，出去拜訪幾個同僚了。
楚筱來了，一身白裙俏生生地站在我旁邊，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看她羞怯的模樣，我就想逗她，說道：「怎麼啦，是不是要給我暖床，我一個人睡著冷。」
楚筱臉紅了，果然去給我整理床鋪了。我急忙拉著她，這小丫頭經不起逗弄，奇怪道：「怎麼啦？是不是有話要說？」
她點點頭。
我耐心地等著，「說吧。」
楚筱咬著唇瓣，輕聲道：「主人，我也想學六丁玉女術？」
怎麼突然想起這回事，我摸著下巴，有些不置可否。六丁玉女術是李家的絕學，威力很大，但是條件很苛刻，必須是兩情相悅，或者肯為自己獻身的女鬼才能修鍊，否則對自己傷害很大。
洛風嘯告訴過我，六丁玉女術里藏著個厲害的詛咒，到了晚年，修道人和女鬼的下場都很凄慘。
爺爺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法術，離開了李家。唐月的話是迫於形勢，但是楚筱不同，我希望她能夠一直保持著天真無邪。
「我想變強一點，多幫主人的忙。」
我摸摸她的額頭，說道：「你可是雨女，只要按部就班的來，將來肯定很厲害。不用這麼急，再說我身邊還有唐月和薛良人。」難道是因為鬼王戎友背叛了我，計瞳又離開了，她擔心我的安全嗎？
她小聲道：「那主人要不要鬼新娘呢？」
原來是這回事啊，我恍然大悟。唐月也來了，生氣道：「我們可是打過架地，她要來也行，但是不能耍脾氣，要不然我們就一起對付她。」
我急忙安撫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呢？就算她真的答應了，我肯定跟對待你們一樣。」
唐月這才滿意點點頭，拉著楚筱走掉了。
外頭來了個女鬼，在敲門。看到我出去，她就說道：「我家小姐請你去喝茶，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我就問道：「你家小姐是誰，我們認識嗎？」
女鬼不耐煩道：「你來了就知道。」
我心裡遲疑，誰知道你家小姐是阿貓阿狗，說不定是個陷阱，就回絕了。女鬼氣得尖叫，「一般人想見我家小姐都不成，你還不領情。」
她一跺腳，轉身就走掉了。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你連名字都不肯說，我幹嘛要跟你走？這會兒天都黑了，我正要睡覺，就有人在敲我的窗戶。
窗戶敞開條縫，有個鬼沖我招手。
「是你？你沒事吧？」居然是宗時雨。他身上血跡斑斑地，像是剛剛打過一架，還帶著傷。我急忙拿出香燭和紙錢，他深深嗅著，這才變得精神起來。
「沒事吧？」我看他大腿都被長槍給戳穿了。
宗時雨搖搖頭，嘴裡念咒：「起離天煞，起離地煞，起離年煞，起離月煞，起離日煞，起離時煞，起離五方凶神惡煞；金木水火土神煞，陰邪鬼怪急走無停，急急如律令。」
我看他身上的傷口立馬癒合了，忍不住嘖嘖稱奇。宗時雨見我感興趣，就問道：「你要不要學？我可以教你。」
我搖頭拒絕了，我想學，自然可以找洛風嘯。他嘆了口氣，掠過這次話題，跟我說道：「我拿著黑符去走鬼門關，被鬼王發覺不對，就打了一架逃回來。本來打算殺了黑袍惡鬼，頂替他的身份，可惜失了手。」
「那就糟了，下次可沒有這種機會了。」我有些惋惜，那是個強勁的對手，要是能除掉就好了。
「你不用擔心，他沒有機會跟你爭第一了。」宗時雨信心滿滿地說道。
「怎麼回事？」
宗時雨冷笑道：「你肯定猜不到吧，他居然是個活人假扮的。」
「啊？」這真的叫我吃了一驚，又是個活人，難道跟我一樣的目的嗎？
「我用鎮鬼的符咒對付他，沒想到失了手。那小子滑溜得很，躲在家裡不肯出來，我找不到落單的機會。」
我心裡歡喜，有了這個把柄，大可拿來威脅黑袍惡鬼。忽然外面來了個官吏，他叫道：「李敢，閻王爺有請。」
閻王爺請我？怎麼回事？那個官吏說道：「請吧，轉輪王聽說你連勝兩場，打算見一見你這位後起之秀。」
開玩笑，秦傲背後就是轉輪王，他現在見我，能有什麼好事？我乾巴巴笑道：「明天就要考核了，我急著休息，有事過了明天再說吧。」
官吏大怒，喝道：「好大膽子，連閻王爺的命令都敢拒絕。你速速隨我來，要不然待會兒就是陰兵來拿你了。」
宗時雨突然說道：「去看看。」
我嚇了一跳，你說的輕巧，我可是個冒牌貨，要是被識破了怎麼辦？宗時雨說道：「外面這些鬼肯定是假傳命令，要不然根本不會跟你有商有量，直接帶陰兵來傳達旨意了。」
我想想也是，宗時雨居然主動要跟我一起去，「我想離開陰曹，還得靠你，可不能讓你出事了。」
這廝好歹是清微派掌門，法術了得，有人幫襯，我心裡靠譜點。他掐了訣，身邊變成了黑氣，直接鑽進我袖子裡頭。
我來到陰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進酆都城。官吏在前頭引路，終於看到前方一座威嚴的城門，上有一副對聯。
「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中間掛著一塊黑匾額，上頭寫著酆都城三個金漆大字。進了酆都城，就覺得天昏地暗，彷彿沒有化開的幽冥。頭頂懸挂著兩路長明燈，驅散了黑暗，宛若天街。
城門有兩道，有鬼王帶著陰兵在巡視。官吏走過去，悄悄跟他說了幾句話，我看他們眼神閃爍，就知道命令有問題。
鬼王沒說啥，直接放我進去。
過了二道門，就看到十個巍峨氣派的殿堂，這裡就是傳聞中的十殿閻羅了。官吏帶著我，繞了個路，走向遠處的一個樓閣。
我遲疑道：「不是去閻羅殿嗎？你走錯路了。」
「讓你跟著哪兒會錯？你一個小小鬼魂，哪兒值得在閻王殿接見你，跟我來。」
他領著我來到一個富麗屋子，讓我坐著，他去請閻王爺過來。這裡擺放著各種器械，刀槍劍戟，斧鉞鉤矛，透著森森的煞氣。
我在屋裡坐了會兒，也不見有人來，宗時雨出來了，看了眼屋內布置，就驚訝道：「糟糕，小子，你中計了。」
他匆匆道：「這裡是虎躍堂，是閻王爺點將收兵的場所，是一處軍事要地。你無故闖進來，他就有了理由陷害你。」
外頭傳來匆匆腳步聲，有人尖聲道：「虎躍堂進了賊，快呀，快來人抓賊啊。」
我心裡大急，宗時雨說道：「喂，你身邊不是有好幾個惡鬼嗎？快些叫一個出來，讓他來頂鍋，我有法子帶你離開。」
「這怎麼行？」我驚訝叫起來，楚筱，唐月還有薛良人對我忠心耿耿，我怎麼能丟下他們？
「是你死，還是鬼奴死，快些做決定。」宗時雨催促道。
我心裡一陣掙扎，難道真要這麼做？捨棄他們，就像是斷了我的一條胳膊。薛良人冒出來，朝我叩首道：「主人，就讓我留下來吧，你快些離開。」
我眼睛一濕，叫他起來，「沒事，我還有法子。」
要說頂鍋的惡鬼，我身邊還有一個，我把戎友丟出來，這廝早就失了魂兒，也不會說漏了嘴。宗時雨嘖嘖道：「你小子好大方，為了個青眼，連鬼王都捨得不要。」
他掐了個訣，就卷著我消失在原地。
大門被撞開，剛才的鬼王來了。他神色陰險，大叫道：「李敢擅闖虎躍堂，這是大罪，來呀，把他給我拿下。」
陰兵簇擁而來，把戎友給捆了。給我引路的官吏來了，看了眼，哎呦叫道：「錯了，錯啦，這廝不是李敢，你抓錯了。」
鬼王吃驚道：「不肯能啊，屋內只有他一個。」
他指揮陰兵，將屋內搜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我，這才怏怏然走掉了。等到外頭風波平息，我才偷偷溜出去，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回到宅子，恰巧看到秦傲從我屋裡出來，滿臉得意。等他看到我時，滿臉都是錯愕和驚訝，叫道：「你，你怎麼沒事？」
果然是這廝在搞鬼，但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我冷聲道：「我怎麼會有事？我陪著長史去妙水庵辦事，這才剛回來呢。」
「不，不對，你剛才不是去了虎躍堂嗎？」他大叫道。
我嘻嘻道：「虎躍堂是什麼地方？我又不認得，你大概是做白日夢吧。」
秦傲一臉惱怒，氣沖沖地走掉了。
回到屋裡，宗時雨出來了，發出哈哈狂笑，說道：「你小子別生氣，轉輪王這次出了個昏招，現在恐怕後悔的要死呢。」
差點被弄死，還高興呢？
他拿了一個金色大印給我，得意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我身邊也有兩方大印，是使者印和城隍印，但都比不上這個金色大印。我拿起來看了下，下面有幾個篆字，寫著「治陰曹總攝大印」。
「這大印來頭很大嗎？」
宗時雨哈哈大笑道：「這是陰曹統領一切陰兵的大印，只有兩枚，一枚是酆都大帝掌握，還有一枚供在虎躍堂，由十殿閻羅共同管理，哈哈哈，有了它，我能把陰曹攪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