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玉衣
夜雨凄迷，我孤身坐在祠堂里，存思靜神。
先是掐變神訣，叩齒五通。腦海中存想左手把握門邪院印，右手僅三味火精劍。再存想香煙化為雲霧，雷電霹靂星光閃動。
巽方忽地降落一道靈氣，我一口吸來，念道：「雷公降現，手持神光，下照地府，洞見不祥，鬼神煞露，不得隱藏，急急如北極大帝敕。」
我再張嘴一吐，靈氣落在符紙內。
如此七十二次，符紙被雷火灼燒，露出玉潤光澤。我心裡歡喜，繼續發奮用功，到了後半夜，變得昏沉沉地。
渺渺茫茫中，四周霧氣大作，黑影在翻騰著，隱隱有風雷呼嘯，亮起了四盞燈籠樣的黃色光團。
我心裡驚醒，這是什麼？龍王廟裡明明是個清凈地兒，怎麼會有這麼濃重的邪氣。
霧氣四散，走來兩個戴冠的昂然青年，英偉不凡，只是渾身染血，模樣凄慘。他們拜倒在我跟前，懇求道：「今日有緣，得見先生，求先生救我等脫離苦海。」
這兩個不是人，而且妖氣滔天，比起王家村西河裡頭的妖鬼強得多。
我抓著道法尺，問道：「你們是誰，所求何事？」
這二人不答我的問題，言道：「昔日遭逢殺劫，有人告訴我等，在此等候一千載，自然有人來助我們，還請先生救救我們。」
死了一千年，還有如此深重的怨氣？我頭皮發麻，小心道：「我本領低微，恐怕幫不了你們，我看你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跟鬼許下的諾言，就跟發誓一樣，是沒法違背地。
這兩個鬼起身，一聲不吭走掉了。
我鬆了口氣，這麼好說話正是太好了，繼續吞煉雷印，爭取天亮前就能夠完成。
啪啪，屋外起了大風，淅淅瀝瀝地，漸漸地像是下起了瓢潑大雨，一道貫天接地的雷電照亮了夜空，然後消失。
按照洛風嘯的說法，想要召雷，必須鑄早一個雷印，然後拜請雷部諸神，才算是成功。
叩，叩，門又響了。
剛才去而復返的兩鬼又來了，這回不是空手，端著兩個蓋著紅布的木頭盤子回來了。他們掀開給我看，一個是裝滿殷紅鮮血的陶罐，還有個巧奪天空的玉衣。
他們叩首道：「不敢叫先生白出力氣，這是兩樣禮物，還請收下。」
原來還沒死心呢，居然是去拿東西了。即使不睜開天眼，我也知道，這兩樣東西都是精品，恐怕對修道人的幫助很大。
「陶罐里是龍血，可以淬鍊身體，增進道行，還能拿來煉器。」
「這件金縷玉衣相傳是許天師親手煉製，人若穿上，可避三災六禍，水火不侵。要是受傷了穿上去，就是魂飛魄散，也能救回來。」
我苦笑道：「你們拿出的東西太珍貴，恐怕提出的要求也是非常艱難，還是另找能人吧。不是我拿捏，只是我本領低微，恐怕耽擱了你們的囑託。」
「先生這麼說，難道是答應了？」
「我們兄弟謝過了。」
我有些瞠目結舌，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們了？看著這兩個鬼露出大喜神色，又說道：「先生可是在煉製雷印，我兄弟二人願意幫你的忙。」
我連拒絕的話都來不及說。
他們念了個咒，霧氣瀰漫，裡頭有兩條蜿蜒的金光一閃而逝。
我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感覺昨晚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我急忙去拿雷印，這張符紙像非金非玉，但是一彈，就發出錚錚輕鳴，可見是成了。
地上擺著兩個盤子，有一罐龍血，還有一件玉衣。
昨晚的事情不是夢，真有兩個鬼來過了。
東西留下了，要求卻沒說，將來恐怕又是個麻煩。我有些苦惱，算了，還是讓洛風嘯去煩吧。
等我出去，外頭坐著個身影，正在吃烤魚。看到我，洛風嘯招手讓我過去，拿了一串給我，「這是龍二爺從海底弄來地，味道不錯。」
我早就餓壞了，咬了口，燙的嘶嘶抽氣。雖然燙，但是肉質細膩鮮美，滋味絕妙。龍二爺其它的佐料也不加，每一條上只是灑了一些鹽。
我吃了七條，才停住了。
「雷印給我看看。」
我急忙把符紙拿給他，洛風嘯一摸，就皺起了眉頭，「這兩條金線是怎麼回事？雷印裡頭多了兩股鬼氣，昨晚出事了？」
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他，「他們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洛風嘯起身，繞著龍王廟轉了兩圈，嘿然一聲道：「原來是那兩個東西，我差點忘記了。」
「他們留下了東西，但是沒說要我幫什麼忙？不會被騙了吧？」
洛風嘯搖搖頭，「算了，答應了就答應吧，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算他們還識相，強買強賣的生意，知道拿些東西做添頭。」
我把東西拿給他，他一愣，笑著問我幹什麼？
「你的真身還躺在陰陽棺裡頭吧，我看你身上的玉衣已經舊了，肯定比不上這件好。當時看到，我就想著，要不要把東西先騙過來再說。」
洛風嘯搖搖頭：「這件你留著，能救你的命。」
我搖搖頭，「上次在假面舞會上，給你買了個手串，那也是花的你的錢。難得我能發達一次，你就不要駁我的面子，給你就拿著唄。」
我怕她拒絕，就硬塞到他手裡頭。
洛風嘯抱著胳膊，努了努嘴，道：「那龍血給我幹嗎？」
我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兩個鬼可不是善茬兒，估計很生猛。我要是搞不定，還得請你出馬，乾脆東西都給你算了，反正我也用不著。」
「我就能搞定？」
「你不是有一條龍筋嗎？肯定手到擒來啊。」
我趕緊給他拍馬屁，他把雷印給我，說道：「這雷印威力強大，你要好好保管，不要輕易濫用，否則會遭雷劈地。」
我見他攬下了這事，心裡高興。
龍二爺一直低頭不語，等我們說完話，才問我們要不要回去，他喊船過來。
我心裡懷疑，他是不是知道祠堂裡頭有古怪，但是洛風嘯都不計較，我也沒說什麼。遊艇來了，龍二爺悄悄跟我說道：「這裡頭的事情我現在不能說，但是總不會害你。以後你有啥要求，儘管開口，我一定替你辦到。」
我心裡好受多了。
洛風嘯回到陰陽棺里，就把新的玉衣給換上了。
我看他臉色頓時變得紅潤起來，心裡鬆了口氣。
他沖我招招手，「傻小，過來坐下，可能有點疼，忍著別叫。」我看咬破指尖，用鮮血在地表畫了個殷紅的陣法，讓我坐了進去。
「衣服都脫掉。」
洛風嘯拿著個朱毫大筆，蘸著龍血，在我額頂落筆。
這是有點疼嗎？皮膚上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給燙過了，疼的我嘶嘶喘氣，眼淚珠子都快流出來了。他瞪了我一眼，我也沒出聲。
他速度很快，很快在我身體上畫下了蝌蚪般的符咒，紅艷艷地，感覺我整個人都像是被火爐熏著，就要燒起來了。
「把玉衣穿上。」
玉衣穿上了，就傳來一股冰涼沁人的感覺，可是我更加不好受了，裡面熱，外面冷，簡直是說不出的滋味。
洛風嘯按著我的頭頂，開始念咒。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血液畫的符咒，像是活了，拚命往我身體里鑽進去。玉衣緊緊地貼上來，再也剝不掉了，不像是穿了衣服，像是多了一層皮膚在呼吸，像是活的一樣。
「呼，好了。」
我跳起來，試了下，根本不影響行動。而且感覺氣力大得多，估計一拳連牛都能打死。
「這件玉衣穿了，就脫不下來了，但是能幫你躲過很多災禍，就是受了傷，也能幫助你修復過來。」
他拿著雷印，沉聲道：「你們跟著我弟弟，盡興侍奉，我知道你們所求何事，將來定然允諾。」
兩條金線亮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一會兒。」
我回到船艙里，睡得天昏地暗，到了凌晨才醒過來。給我打掃的女侍應生捂著嘴巴笑，我一看，自己衣服就沒脫，睡相很邋遢，連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先生，這是老闆讓我送來地。」
一整套的新衣服，都是名牌，還有一張信用卡。
這次被龍二爺坑了把，拿他一點東西不算啥，我不客氣地收下來了。女侍應生有點吃驚，問道：「先生，您不問問我裡頭有多少錢？」
我好笑道：「那你告訴我好了。」
女侍應生告訴我一個數字，比我想的還多了些，剛好我現在手頭緊，拿來開支。
她有些羨慕道：「先生肯定是有大本事地，所以老闆對你才這麼客氣，我要是能掙到這麼多錢才該有多好。」她眼睛水汪汪地，挺了挺胸，故意往我身邊湊。
我起了玩笑的心思，捏著她的臉蛋兒，「你要幹嘛啊？」
「先生你要洗澡嗎？我會按摩地。」她的胸很挺的樣子，壓著我的手臂。
門外傳來笑聲，洛風嘯走進來了。
他長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女侍應生一看到他就臉紅了，露出害羞神色。她猛地一推我，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我摸著頭，差點就撞到牆了。
「這會兒還早呢，你怎麼來了？」
洛風嘯斜挑了我一眼，「嫌我壞了你的好事了？傻小，手段不錯嘛，這才一會兒就搭上了，我看那妞身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