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險山
我扒拉著筷子,不肯下嘴。我這人胃口一向很好,也不挑食,可是看到幾條蟲子扭著,居然還是活地,我一下子沒了胃口。
馬九千拿出麵包和水給我,「先墊下肚皮,晚上我去給你弄野味吃。」
我來了興緻,是啊,這地方雖說窮山惡水地,可是野味肯定多啊,要是獵個山豬野鹿打打牙祭,那可不錯。
我立刻拉著馬幾千出去。
「別,你倆省省心,外面吃的比這兒還不如呢?這裡的野獸可不好招惹,」田不黃招呼我們去吃點,「再說了,所謂入鄉隨俗嘛。我跟你們說,別看這些東西噁心,可都有藥性,吃了對身體有好處。」
這麼一說,我的抗拒心理就沒有那麼強,皺著眉頭扒了幾口。
馬九千不肯聽他地,到外頭提了兩隻兔子回來,剁碎了,煮了一鍋湯。我把那些蟲子,草根啥的一股腦倒了進去,熬了一股兔肉湯,那滋味真是美極了。
我吃的肚皮發脹,才發現馬九千在撓手臂,他出去一趟,被不少蟲子給咬了,身上起了紅斑。這人面冷嘴硬,絕對不會跟田不黃開口地。
我給他撓了幾下,看他好像更癢了。
得,我給田不黃盛了一碗肉湯,老農挺上道,沒有拒絕我,稀里嘩啦吃個乾淨。順手就拿了一盒膏藥給我。
我拿給馬九千,這貨哼了聲,謝了我,但是沒謝田不黃。
這兩人好像天生犯沖,脾氣合不來,只要不吵架,我也由得他們去。
胖女人又神出鬼沒地冒出來,扭著腰,把盤子給收走了。
我想跟她要個毛巾,田不黃拉了我一把,「別跟她說話,這是忌諱。」
他說的慎重,我就沒說話。到了後半夜,我們三個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想起了吱吱的聲音,像是老鼠磨牙那種,把我給吵醒了。
我睜開眼,就看到胖女人跑到了窗子外頭,跟我在招手。
「來呀,來,」她的聲音帶著誘惑,大餅臉也變得充滿魅力起來。
我腦袋有些發矇,就想要跟她出去,轉眼就覺得不對。鬼蜮一行后,自從吞了鬼柳樹的嫩芽,我的魂力又變強了許多。
我搖搖頭,拍了兩巴掌,讓自己清醒過來。
再朝窗外看去,這女人丑的很,滿臉的鬼祟和歹意,我哼了聲,運起攝魂術,朝她瞪了眼。
胖女人發出一聲慘叫,朝後倒進了草叢裡。
馬九千他們被我驚醒了,他扒著窗戶竄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沖我搖搖頭,「沒看到,跑的倒快。田不黃,你找的這個人靠譜嗎?」
「肯定靠譜,我跟他家裡交情不淺,而且要去採藥,只要小方才知道路。沒事,我肯定給你們一個說法。」
天亮了,方潯抱著東西回來,進門就被馬九千踢了個踉蹌。他氣的跳起來,橫著肘子去打馬九千的肚子,馬九千可是猛人,直接把他手腕給卸了。
田不黃喝住了他們,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下,方潯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你們跟我來。」
方潯來到屋子裡,從杆子上拿下一件蠟黃衣裳。屋裡黑沉沉地,我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發現這居然是一件人皮,用蠟染了能長期保存。
方潯拿著人皮,嘴裡念咒。
田不黃跟我說:「這是在招鬼呢,滇北有這種法術,把死者屍體的皮剝下來,施了法術用蠟染了,做成一種蠟鬼。蠟鬼可以當成僕人來用,不太怕陽光,就是怕火。」
撲哧,人皮忽然燒了起來,化為灰燼。
「怎麼回事?」
方潯抱歉道:「哎,人皮沒了,蠟鬼也就死掉了。對不住,恐怕我這個蠟鬼早就被別人給暗中控制了,被我發覺了,那頭居然狠心給毀掉了。」
我有些將信將疑,暫時只能信他。
「早點出發吧,那人恐怕會追來。」
方潯準備了好幾個包裹,一人一個,帶著我們朝深山進去。他忽然問道:「我一個人住在這兒,幾乎不和外人打交道,你們是不是得罪人了?」
馬九千忽然說道:「會不會是火車上那個女人的同夥?田不黃,你不是說有你的面子在,她們不會追來嗎?」
田不黃老臉漲得通紅,眼裡冒火,但是語氣很平靜地說道:「看來我是離開滇北太久了,大家都忘記我老頭,連一點面子都不肯給。」
滇北這個地方多事山坳,有著很多的盤山路,方潯找了個老農家租了一頭毛驢車子。一路走過去,看到了很多的綠油油的梯田。
前頭草叢裡突然跳出兩個男人,大聲叫道:「蛇老蘭家裡人在採藥,誰都不準進去。」
還是來晚了嗎?已經開始封山了?
方潯拿出個紙包給他,裡頭有兩個黑蟲子,說道:「我們就在外頭看看,不往裡頭去,這點東西是孝敬。」
兩個男人眼睛發亮,把蟲子揣進懷裡,說道:「就在外面啊,不準到裡頭去。如果被發現了,那肯定是拿去喂蟲子了,我們可管不了。」
「知道,知道。」
走出去不遠,方潯就讓我們棄了驢車,走進一片草叢裡。越走越深,草叢及腰,然後連頭頂都漫過了。
草叢裡頭很悶熱,還有許多蚊蟲飛來飛去地,幸虧方潯早就準備了藥水,給我們塗上,不會被咬。就算如此,被草葉擦過的皮膚也變得紅腫起來。
不知道多久,我渾身都是汗,差點累得虛脫。
前頭傳來嘩嘩的水聲,我看到有了一條小河,我們沿著河水一路向下流,天黑後來到一個山洞。
「今晚我們就在這兒歇歇腳。」
我們走進去看看,這裡頭有人生活的痕迹,有鍋有灶,還有一些柴火,地上堆著乾草。牆壁上還有些人名留下來,痕迹還很新。
方潯跟我們介紹說道:「這是上山採藥一個歇腳的地方,我們剛才鑽草叢,應該繞過了蛇老蘭的人。前頭還有個口子,只要明天過去了,那就沒事了。」
我草草吃了點,就沉沉地睡過去。
到了後半夜,胸口一陣滾燙,我被驚醒了,這才發現陽珠發出艷艷紅光,彷彿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地上傳來沙沙的響聲,我這才發現洞穴外面爬來了許多黑色的小蟲子。
睡覺前,老農在洞口特別灑了一層粉末,畫了個圈子。這會兒把蟲子攔在外頭,可看著像是支撐不了多久。
我急忙把馬九千他們給搖醒。
方潯叫了一聲糟糕,還是被人追上來了。田不黃急忙又拿出粉末,把洞口的圈子給鞏固好了。
他叫道:「我是滇南田家的人,過路而已,外頭的人給個面子。」
外面隔了一會兒,響起個女人的聲音,叫道:「既然你是同行,那我就給你個面子。你們闖進了蛇老蘭家的地方,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們必須留下點東西。」
看來像是個講理地,要是給點錢就能打發,也能避免衝突。田不黃精神振奮地叫道:「你說,你要什麼?我身上也有幾條上等的蟲子,可以當做買路錢。」
女人尖叫道:「我不要蟲子,我要珠子。」
珠子?難道是我的陽珠。
「跟你們一起的那個小夥子,他胸口的珠子能辟邪,我就想要。」
我搖搖頭,這個條件決不能答應。
田不黃立刻說道:「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大概是搞錯了吧,快點讓開,要不然我們可未必怕了你。」
女人聲音尖銳,像是一把銼刀,叫道:「你撒謊,哼,我不怕你們。我有這麼多蟲子,就能咬死你們了。」
馬九千側耳聽了會兒,悄聲說道:「這女人是一個人來地,應該在那個方位。」
我們精神一振,這女人應該是起了貪念,才會獨自追蹤過來。如果她沒有告訴別人,我們把她搞定不就成了。
「你們到底交不交,交了我就給你們一條活路。」她的聲音猖狂陰冷,帶著狠毒,我想她就算拿到了陽珠,一樣會把我們殺掉。
我很快有了個主意,把田不黃推出來,他拿出個盒子,從裡面放出七八個黑蠶。黑蠶往蟲子里一丟,立刻撲殺去撕咬起來。黑蠶凶得很,但是數量有限,一會兒就被蟲子給淹沒了。
我趁機放出薛良人,指使他朝外頭衝去。
「哎呦,」薛良人叫了聲,在蟲子上摔了一跤。
「嘻嘻,你這個蠢貨,我的蟲子能看到鬼。你們想放鬼出來害我,這是打錯了如意算盤。」這會兒已經能確定她的位置了,我朝秦大使了個眼色,鬼將彎弓搭箭,嗖地一根長箭沒入夜色里。
草叢裡響起一聲尖叫。
田不黃拿了個紙包往地上一丟,散發出異香,惹得蟲子紛紛避開,露出個空圈子。
馬九千在地上磕了個頭,請了神打上身,看他氣勢英武,想必是個武術高明的前輩。
「諸位稍候,老道去也,」他蹦躂起來,踩著空圈,兩步就跨過十來米的距離,提著短棍衝進了草叢裡。我把陽珠放在他身上,就算女人身上還有蛇蟲,起碼傷不到他。
草叢裡響起打鬥聲,很快就平息了,馬九千提了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來。
她胳膊中了一箭,身上被打得青紫,看到我,她突然一口唾沫朝我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