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窯子
「快點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小鬼抱著我的腿，得意地討賞。他戴著斗笠，人和鬼都見不著。既然白毛惡鬼能出老千，我也能叫小鬼把我想要的牌換來，大家都作弊，誰怕誰。
我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沒看出來，白毛惡鬼和綠臉老頭是一夥兒地嗎？他們合起伙兒來騙你呢。」
軒轅飛飛一愣，氣得牙痒痒，叫道：「我一定饒不了這幫孫子，居然敢騙我。」
「你都不知道人家底細，怎麼就敢去打麻將？」
這小子吭哧半天，最後才紅著臉告訴我真相。原來他捉了畫皮鬼，那可是青眼厲鬼，足夠一鳴驚人了，就要回返陽世。恰巧聽說了賣斗笠的老頭威脅瑤姑娘下嫁的傳聞，就去找他的麻煩。
誰知道賣斗笠的老頭有些本事，鬼脈廣闊，認識赤角大王手下一個將領，反過來設計了軒轅飛飛。這小子殺出陷阱后，一路逃到了紅血坡，稀里糊塗地就進了賭局。
「又是那廝，這次決不能放過他。」
我們找了個山洞，軒轅飛飛在外頭守著，我拿出一炷香點燃，恭敬地拜了三拜。
這叫做請神香，被我拿到虎鬼廟前供奉過，能夠溝通元聖君。香灰裊裊，很快就冒出個青皮小鬼，他拿著一張黃裱給我。
我將事情寫好，又拿了些紙錢給他，青皮小鬼樂得叩首，匆匆走掉。
很快，他就迴轉來，帶來了元聖君的指點。
原來賣斗笠的老頭喚作松百，虎鬼廟被毀，也有他勾結外人的一份功勞。這廝是個紅眼鬼，偷了元聖君的藏影斗笠，油滑奸詐，很難被堵住。
知道了他的底細，那就好辦多了，元聖君還傳了破除藏影斗笠的法門。
軒轅飛飛很高興，「我知道他的靈宅在哪兒，咱們去堵他，端掉他的老窩。」
我拉住他：「市集里是赤角大王的勢力，動起手來動靜太大，怕是成功了，我們也走不了，要是能把他引出來就好辦了。」
「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那個傢伙可能會去，說不定能堵住他。」軒轅飛飛又想了個主意。他告訴我說，紅血坡附近有賭坊，有飯館，居然還有窯子。
「你還到陰間逛窯子？」
軒轅飛飛哼哧道：「我這是走訪底層，察看鬼情鬼意，你懂個屁。我警告你啊，不許告訴瑤姑娘，否則我跟你沒完。」
前面有塊斷碑，寫著殘破的風月。過了石碑，前面就有十幾個破爛的木屋，有些裡頭亮著紅光，有些裡頭是黑呼呼地。
不時地有惡鬼從屋裡出來，提著褲腰帶，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我看的稱奇，沒想到鬼蜮里還有這許多門道，真是做鬼也風流啊。
軒轅飛飛一副行家的模樣：「你看那些亮著燈地，就是還有姑娘，熄了燈就是不接客了。松百是個色中餓鬼，平時愛到這裡來找女鬼洩慾。只是最近風頭緊，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他正說著，我眼睛發亮，說道：「快看，那是不是？」
軒轅飛飛一拍大腿，說道：「真是命里有時難逃過，今天活該他撞在咱們手裡，老天爺都不幫他。」
遠處有一群鬼浩蕩地過來，走在前面地就是個松百和一個粗鄙大漢，他堆著諂媚笑容，恭維地說話。
粗鄙大漢眼色鐵青，我們不敢冒然靠近，眼看著他們進了最大的一處破樓，就在外面等著，準備打他個措手不及。
「喂，你們拿來地？沒怎麼見過。」後面忽然傳來聲音，有個塗著大紅腮幫的老鴇模樣的婦人叫道。
被發現了？軒轅飛飛手裡扣著一張符，就要先將她拿下。我一把拉住他，不能把動靜鬧大，低頭道：「我們兄弟聽說這裡好玩熱鬧，就想來看看。」
「原來是新來地，我這春香鬼樓可是附近最有名氣地，你們可不能白來玩，有沒有錢啊？」婦人露出貪婪嘴臉。
我急忙掏出一打紙錢，喜得婦人叫道：「快，進來，姑娘們來接客了。」
我們跟著進去，裡頭是個灰暗的大屋，她吆喝出來許多女鬼，我一看，有掉頭地，有斷臂地，還有火燒地，上吊地，各個容貌慘淡，這素質真是讓人提不起一點胃口。
都說姐兒愛俏，好幾個女鬼纏著軒轅飛飛，又是飛吻，又是親嘴，很快他臉上就多了幾個唇印，惹得這小子毛躁地叫道：「我們花了錢，就要玩最好地，快點，帶我們去找最好地。」
我誇他機靈，松百和青眼大漢肯定是找最漂亮的女鬼。
婦人為難道：「哎呀，真不巧啊，如煙被人給包場了。」
我又掏出一打紙錢，拍在桌上，「我們有錢，快點，快點去叫人。」
婦人眼珠子滴溜，又貪又捨不得，低聲道：「你們可惹不起，那個松百一貫狡猾，有幾次嫖了都不給錢。這次來的還有黑勢將軍，他可是赤角大王的手下，一聲招呼，就能把你們捉去下了油鍋。」
我們對視一眼，這次機會難得，要是錯過，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樣，你把錢拿著，領我們進去偷偷看一眼如煙，這總行了吧。」
老鴇被我錢財打動，答應偷偷帶我們進去。我們來到一處屋子前，她再三叫我們不要出聲，看一眼就走，不準逗留，我們自然是答應的飛快。
她手裡變出個盤子，裡面有著兩三個新鮮的心臟，血淋淋，像是剛剛挖下來不久。
軒轅飛飛低聲說道：「這次下來的人太多，好些人本事不濟，反而被這些惡鬼給剝皮掏心，做成了下酒菜。」
「哎呦，將軍，您大駕光臨，小的給你準備了一些點心。」
那個鬼將軍果然很滿意，拿起人心塞進嘴裡大嚼起來，眼睛色眯眯地看著一道倩影。那女子披著一襲輕紗，細細的水蛇腰，正在撫琴彈唱。
聽她歌喉優美，想必是個美女。松百眼睛鬼祟，嘴角流涎，只是不敢表現地太明顯。
屋後有一扇窗戶，我先爬進去，軒轅飛飛跟著，他跳下來時帶動了窗戶，發出啪地輕響。
「咦，裡面還有鬼？」鬼將軍叫道，「難道是藏著小白臉。」
老鴇急忙道：「沒有的事情，不敢不敢啊。」
女子起身，道：「我去看一看。」她掀起簾幕，來到內室，看到我和軒轅飛飛，驚訝捂著嘴唇。這女鬼容貌嬌嫩，艷光四射，簡直和一個活人沒區別。我們正緊張著，要是她出聲，這次計劃就泡湯了。
好在如煙很快定了定神，就指著大床，讓我們上去躲一躲。我們兩個剛鑽進去，鬼將軍就闖了進來，奇怪道：「真地沒有，難道是我猜錯了。」
他從大床前走過，隔著紗帳，似乎瞧不清楚。
如煙嬌聲軟語，挽著他的胳膊，把他哄了出去，這廝毛手毛腳，在如煙的屁股和腰肢上摸來摸去地，嘴裡說這些艷詞。
外面唱歌談笑，鬼將軍幾次三番地想要動手動腳，都被如煙躲過，過了許久，兩個鬼要走了，扔下些酒錢。
軒轅飛飛打著手勢，問我要不要衝出去。
如煙嬌笑道：「將軍，你如此高大威猛，我心裡仰慕，只是這次身體不便，不能陪你歡樂，你什麼時候再來啊。」
那鬼將軍一聽這話，色眯眯道：「近來有些忙，唔，恐怕要等一等。」
「不嘛，人家不依。」
鬼將軍和松百骨頭都軟了，「那就後天，明天實在來不了，有個操縱綠僵的修道人闖了進來，殺了不少鬼，我正奉命拿他呢，後天，就後天，一準啊。」
聽到這兒，我的心裡直跳，綠僵，難道是洛風嘯？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嗯，」如煙又沖著松百招手，「你也來啊。」
「好啊，我肯定來，」這廝興奮地眼睛都紅了。
等到他們走掉，如煙轉回室內，說道：「他們走了，你們出來吧。」
我們跳出來，軒轅飛飛拿著符紙，警惕地看著她。
「兩位莫要亂來，我沒有惡意，小女子有事相求，」如煙對符紙很害怕，顫抖著說話。
「你說，」她嬌滴滴的顫抖模樣，就算明知道是鬼，也很誘人。
「你們偷偷跑進來，是為了對付誰？黑勢將軍還是松百？」
這不是什麼秘密，軒轅飛飛說道：「自然是要除掉松百那個色中餓鬼。」
如煙說道：「松百成天跟著黑勢將軍，想要殺掉他很難，除非。」
「除非什麼？」軒轅飛飛叫道。
「除非連黑勢將軍一起除掉。」
「你這不是廢話，那個黑勢將軍自己就是青眼，手底下還有一幫惡鬼。要是有法子，我們早就動手了。」
我擺擺手，示意他別急，對著如煙說道：「其實你是想借我們的手把黑勢將軍除掉吧，難道你們有仇？你說說看，要是你的法子行得通，我們就幫你的忙。」
如煙跪下來，磕頭道：「小女是清朝道光年間的人，父母一家都被匪徒所害，我死後怨氣不散，不想去投胎。黑勢將軍就是殺我一家的匪首，我恨不得立刻殺掉他，可是小女子本事粗淺，心有餘力不足。」
軒轅飛飛一聽，同情說道：「原來你的命這麼苦，我們替你報仇。」
我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也太容易上當了，問如煙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