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綠僵
胖老闆大驚，臉色恐懼地叫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敢在鬼霧林里殺鬼？你，你也太殘忍了。」
我急忙說道：「他是我哥，讓你要吃我，如今風水轉了，該你倒霉了。」
胖老闆一聲呼嘯，渾身冒出黑氣，不斷地變大，頭頂屋，腳踏地，脖子上掛著一串骷髏腦袋，估計都是被他害死地。
「小子，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他說話瓮聲瓮氣，拿起斬骨刀兇狠劈落。
洛風嘯抬手一擋。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皮膚細膩，輕鬆握住了面盆那麼大的刀刃。胖老闆像是個巨人，砍不動人，他哼哈兩聲，往後拔刀。
洛風嘯一笑，伸手一推，就將他巨碩的身軀推得後仰摔出去。
胖老闆眼神兇狠，拿下骷髏項鏈，朝我們丟出來。骷髏腦袋像是活了，眼窩子里冒出綠油油鬼火，桀桀怪笑，將我們包圍起來。
我拿著道法尺，砸中個鬼骷髏。骷髏嘎嘣碎掉了，卻發出尖銳嘯聲，讓我腦袋發暈，好幾個鬼骷髏趁機撲過來，想要啃噬我的血肉。
洛風嘯一聲長嘯，聲如雷鳴，震得荒野中霧氣鼓動，露出一大片空白。
他的聲音裡帶著某種神秘力量，鬼骷髏經受不住，嘎嘎嘎嘎地，一個接著一個破碎成粉末，變成黑氣四下里逃竄。
他走上前，手中多了把桃木劍，戳中胖老闆身體。
我看他巨碩的身軀就像是被針戳破的皮球，哧溜一聲，整個人都癟了下來。他哭喪著臉，求饒道：「大爺饒命，饒命啊，留小的一條狗命。」
洛風嘯拿著桃木劍指著，嘴裡念咒，痛的胖老闆哭喊哀嚎，滿地打滾。
我看他肥胖的身軀就像是縮了水，變得瘦骨嶙峋，真是凄慘。人死的時候什麼樣，鬼就是什麼樣子，不會胖也不會瘦。
強行讓他變小，彷彿削骨割肉一樣，帶來的痛楚跟凌遲差不多。
等到胖老闆只剩一口氣了，洛風嘯終於住了手，問我道：「氣消了嗎？「
我點點頭，他說道：」我弟弟心善，你得罪了他，他也決定放你一馬。」
「是，是，饒命，饒命啊。」
我知道他另有安排。洛風嘯畫了一道符，直接打進胖老闆體內，說道：「我在你身體里下了拘鬼符，只要一叫，你就得過來。若是起了歹心，揮手就能叫你灰飛煙滅。」
「是，我聽話，不敢不聽話。」胖老闆磕頭如搗蒜，滿臉驚悚畏懼。
「我給你個任務，」洛風嘯吩咐了幾句。
胖老闆滿藍難色，似乎有些抗拒，我立馬叫道：「哥，我可沒忘記他要拿我下油鍋呢？乾脆把他丟下去炸一炸。」
「別，饒命，我這就去。」
等他屁滾尿流地跑了，洛風嘯使了個法術，就將一縷縷黑氣收集起來，搓成了鬼丸子拿給我。我數了下，起碼有二十來個，「給我吃？」
「吃掉它們，別忘記要念善衡守序經。」
洛風嘯掏出一面羅盤，教我我勘察風水，尋陰追氣的本領。我們在荒野中走走停停，鬼霧林四下里霧氣蔓延，不知道有多大。
我問洛風嘯，他說道：「天有九重，地有九重，極深處就是一條幽冥黃泉。黃泉無窮無盡，大部在陰曹所轄境內，但是黃泉還有一些旁支分流，陰氣也是很重，天長地久，就有可能形成鬼蜮。」
「鬼蜮有大有小，這鬼霧林算不得大。羅浮山下有一處黃泉台，那才是真得極大極廣，有數十萬的鬼物居住。」
羅盤忽地顫動起來，引著我們來到個土坡前。
「這兒的陰氣很重，拿來給秦大晉陞倒不錯，」我喜滋滋說道。
洛風嘯瞄了兩眼，忽地說道：「地是不錯，好像有人已經捷足先登了。」
「有人？」
「陰陽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三教九流也來了駱縣。鬼蜮是個好地方啊，修道人也愛來逛逛，找尋些陽世不多的好物。」
他忽然冷笑一聲道：「進入鬼霧林的入口叫做鬼孽石，能連通陰陽，是由青雲觀看管地。玄陽真宮有敕令，不準輕易打開，否則活人能進來，鬼物也能趁機逃出去為禍。」
「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修道人不是白進來地，自然要交點路費，錢財誰不喜歡。」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靈仰山那邊不是多了很多鬼？好像現在很亂，會不會是這裡的鬼物走脫了？我看青雲觀有問題啊，他們居然想要顛覆元聖君，肯定有大陰謀。」
洛風嘯忽地捂住我的嘴，「噤聲，小心隔牆有耳，這件事情我正在查。」
叮鈴鈴，叮鈴鈴，荒野里來了四個人，抬著一個艷紅的大缽。走路一蹦一蹦地，手裡舉著白幡，還在撒著紙錢，像是送葬的隊伍。
我看他們膝蓋僵硬，就知道是殭屍。
他們來到土坡前，伏在地上禱告磕頭，然後掀開大缽，傾出紅艷艷的血腥液體。土坡上裂開幾條縫，底下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有人張大了嘴巴，貪婪吞食著。
等他們走遠了，我們才過去。
我說道：「怎麼辦？要不要再找個地方？」
洛風嘯說道：「那得浪費多少時間，就這兒了。」
我指著地下，說道：「下面肯定有什麼東西？居然拿人血來喂，估計是陰邪鬼物。」
洛風嘯很霸氣地揮揮手，「這塊地方有主嗎？有沒有土地證和房產證？都沒有，說明也不歸他。老子相中這塊地了，就請他挪挪地方。」
「他要是不肯挪呢？」
洛風嘯咧嘴一笑，「你哥我像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嗎？他不挪，那就讓他滾蛋。」
他砍了一段槐樹，削成棍子，然後掏出一疊符紙，從上面纏到下面，裹得很嚴實。我看他提著棍子，轉悠兩圈，像是在打量從哪兒下手。
「別傻站著，去，用紅線把這兒圈了，別讓他跑掉。」
等我布置好，他拿棍子敲打地面，念道：「地方無極，天有穹蓋。岳瀆真官，設地為牢。何物不收，何鬼不納，入我乾坤圈，生死兩茫茫，急急如律令。」
他拿著木棍，往地下插進去。
噗嗤，像是插進肉里的聲音，地下傳出一聲嘶吼。
我急忙躲開幾步，地面泥土翻卷，鼓起一個大包，往一邊去了。砰然響動，像是撞上了牆壁，只能退回來。我羨慕極了，什麼時候我才能有這一手畫地為牢的本事。
地下的東西左衝右突，哪裡能逃得出洛風嘯的手掌心，終於嘶吼一聲，從地下冒出來。看他乾癟枯瘦，尖牙綠眼，形容十分可怖。
果然是一頭殭屍。
他朝著洛風嘯撲來，卻被紅線擋住去路。這廝倒是兇悍，拚命去扯紅線。紅線能擋殭屍，落在他身上，就像是繩子般狠狠勒進去。
沒等他闖出來，洛風嘯拿著桃木劍，猛地刺進他的額頭，閉了靈竅。
殭屍是人死時，最後一口氣還未消散，還有著一些活人體征。閉了靈竅，他喉嚨里最後一口氣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登時僵硬著不能動彈。
洛風嘯嘖嘖道：「還是一頭綠僵，不錯，有些門道。」
《子不語》中將殭屍分為九個品種：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屍、伏屍、不化骨、犼。
上次我遇到的鐵皮殭屍只是白僵，因為有趕屍派的人用法術操縱，才顯得比較兇橫，比起這頭隱約有了靈智的綠僵差遠了。
「好傢夥，原來是快要進化成毛僵了，所以才把它埋在這兒，希望靠鬼蜮的陰氣衝破這一關嗎？」
洛風嘯拿出鬼柳指環，將秦大給放了出來。這個明朝時期的將領神情混沌，鬼氣泛濫，像是失去了神智，想要襲擊我們。
「快，咬破指尖，彈一滴血在他的額頭。」
我急忙照著吩咐做，秦大沾了我的血，眼神有幾分清明。感受到此地的濃重陰氣，他一聲呼嘯，開始吸攝周圍的陰氣，整個身體都變得模糊起來。
「沒事，別擔心。走，咱們先走，免得有人來搗亂。」
洛風嘯拿符紙貼了殭屍額頭，一聲催促，這頭綠僵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開路。走到半路，就有一群人跑了過來，看到這頭綠僵，立刻開始大呼小叫。
「你們是哪兒的小賊，居然敢偷我的殭屍？」
「我們可是趕屍派的人，還不向我們磕頭道歉，否則把你們也做成殭屍。」
又是趕屍派，我對他們的觀感極差，眼睛掃了一圈，上次被我打跑的那對兄弟不在，那個姓徐的老頭在人群里。
他看見洛風嘯，臉色難看地像是便秘，瑟縮著躲到後頭，一副要跑的模樣。
領頭的是個帶著六角冠的道人，他拿出個銅鈴，叮噹當地搖著，喝道：「鬼神詔令，速速歸來，速速歸來。」
他嘴裡顛來倒去地念著咒語，綠僵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一臉的挫敗，憤怒叫道：「你是什麼人，對綠僵做了什麼？」
洛風嘯大爺一樣地抱著胳膊，朝我使了個眼色。
我跳出來，叫道：「我是陰鬼派的李霖。」
道人皺眉道：「陰鬼派最後的幾個弟子不是姓王嗎？算了，我不管你。你這後輩好不懂道理，我們兩家先前也有交情，這樣，你把綠僵還給我，我就不跟你計較。」
我笑道：「這綠僵養在地下，憑什麼就是你的？拿出證據來。」
道人大怒，「好啊，原來你是想要硬搶，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