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差
這個戴著五梁觀的道人手裡拿著個銅鈴，貼著張符紙，說道：「那老頭的一魄就在裡頭，小子，你總算肯現身了。」
我心裡惱火，也不管他是什麼長老，忍不住說道：「看你是個出家修行地，沒想到心思如此險惡。陳老年長體邁，哪裡經得起你的折騰，如今這一鬧，起碼短壽三年。修道人體悟天心，你連無辜的人都要牽連，這就是青雲觀的行事做派嗎？」
老頭麵皮發黑，」你不要胡說，我並非想要他的性命。「
我冷笑道：「你知道陳家的背景嗎？」
林鷺輕輕嗓子，說道：「陳老是京城陳家的一個分支，他的堂兄如今是咱們東澤省的二把手，家裡的子侄大多是官場上的人物。」
蒙信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拿著銅鈴的手指哆嗦一下，嘴皮子蠕動，什麼都說不出來。估計徐家人並沒有告訴老道這些事，存心把他拖下水。
許洋民急忙說道：「蒙長老，這事情咱們以後再說，現在是先拿下這個小子。」
蒙信把怒氣都撒在我身上，怒道：「我那個師侄王顯是不是你殺地？」
「不是。」
「你還想狡辯？」
「本來就不是我殺地，他用仙蟲咒戕害無辜百姓，觸怒了虎鬼廟的元聖君，如今魂魄被拘走，你有本事，就到虎鬼廟去要人。」
「哼，不過是個破落山神，別想嚇住我。」
我譏諷道：「人家是坐鎮一方的山神，你算哪根蔥，就算你們掌門在他面前都不敢猖狂。王顯到底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這事可還沒完呢。」
蒙信被我氣得發抖，怒道：「我先拿下你，拘了你的魂兒。」
無論是王顯的符，還是齊橫的鬼，都很厲害，這個老頭能做到長老，想必更強。我不敢怠慢，急忙把秦大招呼出來。
這廝一出來，就怒吼道：「那個不開眼的龜孫，敢在本將軍面前作惡，快快來受死。」
我和他有個約諾，打一次架，就請喝一次酒，這個酒鬼每天摩拳擦掌，常常要求出來透透氣，活動下手腳。
「原來是個青眼厲鬼，難怪如此囂張。」
蒙信嘴裡念咒，招出來三個惡鬼，領頭地也是青色眼睛，而且手裡還拿著一根畫滿符咒的狼牙棒，看起來就很厲害，另外兩個都是紅眼。
「來的好，看爺爺的厲害。」
秦大兇猛地衝上去。那青眼厲鬼十分厲害，身體飄忽，像是個練家子。他手裡的狼牙棒還冒著鬼火，每次砸下來，都能聽到呼嘯的聲音。
「小心，狼牙棒上有打鬼的咒文，」我看出點門道，急忙叫道。
「哼，鬼和鬼也是有差別地，這是青雲門特別培養的護身鬼，不是你那種野鬼，」陳信得意笑道。他面色忽然一僵，原來秦大也不傻，見不能硬接，拔出一把長劍來。
「老子在戰場殺敵時，你爺爺的爺爺還沒出來呢。」
秦大說過，他的劍和弓都是一次立功后，得到朝廷的賞賜，變成鬼以後還能用。他長劍嗤嗤，劍氣銳利地削掉厲鬼幾根手指頭。
看到三頭鬼都抵不住秦大，蒙信眉頭大皺，卻不顯得慌亂。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嘴裡念咒，「天火陽，地火陰，雷霆猛火，霹靂飛焰，疾疾如律令。」
一道粗大洶湧的火焰箭飛出來，比起王顯厲害多了。秦大拿劍硬擋了下，渾身黑氣變得混亂，身形都變得虛幻許多。
他發出憤怒吼叫，身邊居然浮現出許多古代士兵的虛影，刀槍殺伐，旌旗飄搖，彷彿置身在一片古代戰場中。
蒙信驚訝道：「好傢夥，沒想到危險反而成就了他，這是想要變成鬼將了？我現在就滅了你。」他拿出一張符，渾身散發出凌厲氣息，下一擊肯定是十分厲害。
我急忙衝過來，拿起鐵尺砸落。
許龍生和許興凌跳出來，攔住我的路，叫道：「李霖，別想來礙事，先過我們這一關。」
林鷺掏出槍，叫道：「你們快點退開，想要干擾警察辦案嗎？」
許興凌無賴地擠過來，叫囂道：「我們都是平民，沒有犯罪，你敢開槍嗎？來啊，朝著我胸口來。」
我著急起來，準備把小鬼叫出來，偷襲蒙信。
別墅外頭傳來一聲轟隆大響，陰風獵獵，打著旋兒落在許家。從裡面走出六個披著鐵鏈，帶著枷鎖的鬼差。
蒙信吃了一驚，叫道：「我是青雲觀的長老，修道人在這兒辦事，請各位鬼差行個方便。」
許龍生急忙叫人從裡頭拿出許多香燭紙錢，說道：「我是駱縣許家的人，請各位賣個薄面，來日還有香火奉上。」
領頭的鬼差看也不看，厲聲叫道：「你就是青雲觀的長老懞信？」
「不錯，」蒙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鬼差拿出一張黑符，說道：「青雲觀居心叵測，意圖顛覆虎丘山神神位，罪孽甚大，城隍特地著我等特地前來擒拿駱縣一干要犯。你既然是青雲觀長老，就跟我們走一遭吧。」
蒙信面色大變，叫道：「我是青雲觀的長老，是修道人，你們不能捉我。你別亂來，小心我到玄陽真宮告狀，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拿下他。」鬼差一聲命令。
蒙信大驚，急忙念咒，他手裡的符發出霹靂般的大響，發出耀眼藍光。我有些擔憂，這些鬼差不知道能不能斗得過這個老頭。
領頭的鬼差一聲大吼，渾身黑氣蕩漾，他手裡變出個長長的棍子，一半紅一半藍。看到這根棍子，所有鬼魂都瑟縮下，顯得又敬又畏。
他抖動長棍，啪地就將威力強大的符紙給掃落，兩個紅眼厲鬼躲不及，都被一棍子掃為飛灰。
「水火棍？」蒙信叫了聲，匆匆就往別墅後面跑，催動著那個青眼厲鬼來抵擋。鬼差手拿水火棍，三兩下就將他打得遍體鱗傷，拿鐵鏈栓了魂。
眼見蒙信逃走，領頭鬼差卻是不慌不忙，鄭重地拿出一本黑色簿子，透著幽冥古老的氣息，寫著生死兩個大字。
他拿出硃砂筆，在裡面劃了一筆，大喝道：「蒙信何在？還不速速伏法。」
陳信摔了個倒栽蔥，一道黑影從身體里冒出來，還有些渾噩，彷彿不知道發出了什麼事。幾個鬼差拿鐵鏈鎖了他的魂，幾乎沒有抵擋的能力。
這就是陰曹的恐怖之處，只要魂魄離體，就算是修道人一旦被捆，都沒法子逃脫。
我急忙說道：「那個銅鈴能否給我，裡頭有他拘來的活人一魄。」
領頭鬼差看了我一眼，冷厲面容居然露出一絲笑，「你就是李霖吧，我聽說過你的名頭，元聖君能夠脫困，你居功不小，改日有空咱們聚聚。」
我嚇了一跳，活人跟鬼差有什麼好聚地，我可不想變成鬼。
他把銅鈴給了我，一陣陰風呼嘯，走得不見蹤影。
場上眾人面面相覷，剛才還劍拔弩張，打得要死要活地，這就完了？尤其是氣勢兇猛的青雲觀長老，一副盛氣凌人目中無人的狂傲，轉眼就被陰曹給勾了魂，這反轉真是太驚人了。
許洋民嗷嗚一聲，居然昏死過去，惹得許家人又是一陣慌亂。
許龍生指著我，渾身都在抖，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叫道：「你，你好狠啊，居然把陰曹的人都給叫來了？」估計剛才領頭鬼差跟我和顏悅色地說話，讓他以為我跟陰曹有什麼關係。
這麼大的靠山自然要好好利用下，我咧嘴笑了笑，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叫道：「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在做天在看，千萬別仗著一點法術，就想要背天逆理，你沒這個能耐。」
許龍生一副要倒的模樣，「他可是青雲觀的長老啊，你，你弄死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哼，你還有功夫擔心別人？擔心一下你自己好了。」
「你什麼意思？」許龍生很緊張地四下看看，生怕鬼差再度冒出來，把他也給帶走了。
烏拉烏拉，外面響起警笛的呼嘯聲，十幾輛警開過來，從裡面衝出幾十個幹警，各個拿著槍，還有個領導拿著大喇叭叫道：「許家的人聽著，你們涉嫌謀殺，現在要依法逮捕，不許動，一個個全部帶走。」
許洋民被掐著人中，剛睜開眼睛，結果又暈了。
「這是你叫來地？」我捅了捅林鷺的腰。
小妞也是一頭霧水，「我就一個小警員，哪兒有這能量？我要是有這能耐，許家早就完蛋了。」
警車上又下來個倩麗身影，居然是陳素。
她跟我說道：「二爺他發話了，直接通知到駱縣警局。我沒有來晚吧，李霖，你沒事吧。」
原來如此，我拿著銅鈴，說道：「陳老的一魄已經找到了，咱們趕緊回去，別耽擱太久。」陳素露出高興笑容，「你真厲害，不愧是你哥的弟弟，沒給他丟臉。」
我摸著腦袋，有些尷尬。
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后怕，我單槍匹馬地闖來，憑著就是一腔血性。許家這麼大的陣仗，肯定會碰個頭破血流。
多虧了鬼差能夠及時出現，現在想想，這時機也太巧了。警察是陳家叫來地，鬼差呢，誰能驅動他們呢？會不會是洛風嘯。
許龍生似乎在分辨什麼，那個領導根本不聽，直接讓人帶走，連手銬都用上了，真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留下。他上警車前，恨恨看了我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夠我死上七八次。
這仇算是結下了。
我心中坦然，從頭到尾，我都沒有主動找過許家的麻煩。